山里山外

    佳旺回到了老家，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佳旺怀揣着家里给的5000元钱，来到了省会城市，加入了求职大军。
    大学扩招后，毕业的大学生如同潮水般涌来，用人单位瞪着挑剔的眼神，审视着每一位求职者。作为财务专业，用人单位似乎很关注是否有财务经验，而并不在意你是否是大学生，尤其是佳旺说出了自己的学校名字后，很多人摇头表示没听过。无奈佳旺只好说出合并前的两个学校的名字，用人单位才恍然大悟，但工作经验这一关实在是难过。
    几次碰壁后，佳旺想起来税法牟老师的话：“你们这群80后，既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赶上了扩招，很多人考上大学更容易了，不幸的是你们不包分配了。换做以前咱们学校出去的毕业生，最次的到银行当柜员，如今你们这里最好的能当上柜员都不错了。”
    佳旺逛了一遍又一遍的人才市场，参加了一次又一次的招聘会。铺天盖地的销售员招聘信息，让佳旺突然转变了观念，既然销售员岗位需求这么多，那么销售工作一定是企业最需求的，干嘛不干销售试试呢？于是佳旺开始投销售岗位的简历，之前投简历基本石沉大海，可是如今回复率几乎百分之百。
    面试的过程中，企业HR并不多问，就建议可以马上入职。在众多企业中，佳旺选择了建材销售企业。细心的佳旺通过求职，通过面试再加上自己租房的经历，佳旺意识到将来房地产一定会发展起来，自己要选择一个朝阳行业。
    佳旺入职的这家公司属于中等规模的企业，主要为房地产企业提供建筑材料，诸如钢材、水泥、理石、地砖、墙砖等，目标客户为房地产企业的甲方和乙方。
    销售员的底薪850，按照销售额一定比例提成。佳旺入职进行了为期两周的培训，同期入职的有十人，其中有八人都是有经验的，只有佳旺和一个女孩是应届大学生。女孩叫李婷婷，她在本市一所职业学院毕业，学的是市场营销，干销售算是老本行。李婷婷个子很高，十分漂亮，画着略显成熟的淡妆，掩盖了初出校园的稚嫩。培训期间，经常被那几个混了多年销售的老油条搭讪，可是李婷婷都应付的游刃有余，这让佳旺十分佩服。
    作为销售员，走出第一步，敲开客户的们是很难的。佳旺开始跑楼盘，发现几乎所有的办公室或者公司大门都贴着：谢绝销售字样，而且即便自己进去了，总是被对方三言两语的打发了，甚至遭到对方的恶语相加，轰赶了出来。
    一个月的时间，佳旺没有谈成一个客户，而李婷婷作为应届毕业生已经谈成了一个10万元的装修订单，其他入职的那几个多少也都有了业绩。佳旺并不认输，他每天都看《羊皮卷》，知道作为销售员应该具备的素质，而勤奋是必不可少的。
    销售部有一个老员工，姓候，别人都叫他猴哥。是个瘦高个儿，每天到办公室就是喝茶看报纸，偶尔打打电话，可是每月都会有业绩，尽管不多，但贵在月月都有，一年累计下来也是过百万的销售额。
    看着佳旺早出晚归的，很是勤奋，这天见到佳旺正准备出门跑业务，把他拦了下来：“朱佳旺，你过来一下。”
    佳旺很好奇，平时一点交集没有的老员工怎么突然叫自己，于是走了过去：“前辈，找我什么事儿？”
    猴哥微微一笑：“你啊，大学老师没教你遇到问题向长辈求教吗？三人行必有我师哦！”
    佳旺恍然大悟：确实如此，自己一个月都没业绩，为什么不去请教别人呢？佳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来递了过去：“前辈多多指教。”
    “孺子可教也，你坐那，看你老实勤快，老哥我给说道说道。”说着接过佳旺手里的烟，佳旺掏出打火机给点着，然后吧嗒吧嗒吸了几口，小眼睛一眯：“你怎么不抽？”
    佳旺连忙道：“其实我不吸烟，烟和火机是给客户准备的。”
    猴哥点点头：“来有一个多月了吧？咱单位3个月没业绩就开除，说说你都怎么跑的业务。”
    佳旺把自己一个月来跑业务的经历说了一遍。
    猴哥摇摇头：“跑售楼处不行，售楼处的基本不管这块业务，培训的也他妈垃圾，房地产的确是我们的最好目标客户，可售楼处是卖楼，搞营销，而且即便管这块业务也都是事后了，主材都已经采购完了。你看看人家李婷婷多聪明，知道房地产难公关，人家专走小单，跑装饰公司。老哥告诉你，要想搞定房地产，你的先跑设计院，在房子没批前就开始公关，这才有机会，而且设计院信息量集中，比你网上查和扫街强的多。”
    佳旺一听才恍然大悟。然后问道：“猴哥，你怎么不去设计院啊，我没怎么见你出去。”
    猴哥又抽了一口烟：“老哥我老业务拉，不瞒你说，我来公司8年了，所有业务员里我是老员工，业绩不算出色，但有些老关系，月月有业绩，一年100多万的销售额，够老哥活的，你一个月基本工资850，老哥我3500，加上提成哪个月都是五千以上。”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烟：“钱谁都想赚，可是大客户就那么几个，好资源都被销售经理占着，我们就配喝几口汤的。”说完把烟用力的戳在烟缸里，恨恨的碾了几下。“你去碰碰运气，现在房地产形势有些起色，没准有新客户说不定呢？我你不用管，你嫂子工作不错，我挣点就行，人生在世图个舒心得了。”
    猴哥的人生观说的佳旺肃然起敬，时间久了佳旺才明白，猴哥就是属于销售队伍里的老油条，混着高底薪，没事儿偷懒混日子，但人家多少有业绩，而且还能达到公司业绩及格线，不管怎么样属于正资产，说白了也是一种本事。
    佳旺开始盯着设计院，一到这里才发现，竞争不是一般的激烈。同单位的那几个老业务也是经常来这里。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佳旺遇到了一个大家都没有关注的危房改造项目，项目不大，只有几栋楼，更换窗户和外墙装饰以及楼顶防水和楼内维修。这是个政府公益项目，转了好几手转到了一个小包工头，他农民出身，看的出来很朴实，因为层层转包，利润被压的很低。最终所有的相关采购金额才7.8万，不管多少这是佳旺的第一单生意，让佳旺十分开心，也结交了第一个客户。
    后来佳旺又谈成了几个客户，金额都不大。有句俗话：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兵。半年后，跟佳旺一起入职的那些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了，又进了一两批新人。到年底业绩表章大会上，佳旺的业绩累计到50多万，李婷婷80多万，猴哥135万，然后其他5位经理的业绩都在500-800万不等，销售总监的个人业绩超过了2000万，公司的老总和副总合计贡献了8000多万的销售额。
    这让佳旺有些惊讶，看似不起眼的公司，一年销售额竟然高达1.3亿。猴哥小声对佳旺道：“1.3亿不算啥，咱老板的业务可不止这一块，咱们只是销售公司，还有生产公司呢，不过我们利润最高，等着发奖金吧。”
    佳旺和李婷婷的获得了公司表扬，企业需要新鲜血液，需要后期储备，能够坚持并留下来的大学生不多，从前年开始招聘应届生，这是三年来唯一生存下来的两位。单位奖金十分丰厚，除去提成和基本工资外，几位经理分别获得了十万到二十万不等的奖励，猴哥得到了2万元奖金，佳旺得到了5000元的鼓励奖，李婷婷是7000元的鼓励奖，其余没有业绩或者业绩少的给了500元的红包，其他的内勤人员也都有1000-2000元的奖金。
    佳旺自己有个小账本，从今年5月开始正式工作，加上7月回学校办里毕业证手续请了一周假，总共工作了近7个月，基本工资加提成和奖金总共赚了16200元钱，租房子花了4000块钱，日常花销4800，还剩下7000多块钱。过年的时候给爷爷、父亲、母亲和亲戚买了很多礼品，只留了三个月的房租和一个月的花销。
    爷爷收到了佳旺的礼物，心里乐开了花。朱建军和媳妇赵凤芝看着佳旺的礼物也十分高兴，只是赵凤芝，怕儿子在外面吃苦，年三十晚上给了佳旺1万块钱的压岁钱，佳旺说什么也不要。
    母亲硬是塞给他，说道：“刚毕业，能赚多少钱？再说你都毕业了，也该找对象了，处对象不得花钱吗？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我未来儿媳妇的。”
    父亲朱建军呵呵一笑：“你妈说的对，老大不小了，你妈就是怀你怀的晚，要不我都抱孙子拉，你爷爷还惦记着重孙子呢。”
    爷爷在一旁拍了拍佳旺的肩膀：“别听他们的，爷爷有我大孙子就够了，刚毕业，正是拼搏的时候，那个不着急。”又顿了顿说：“听说从小跟你一起的那个丫头，那个那个那个县教育局局长吴什么来着？”
    父亲接茬道：“吴永晟，他姑娘叫吴子叶，给佳旺补过课。”
    “奥，对对对，就是他，听说人家姑娘都结婚，去外国了。”
    佳旺一听，心里有些不舒服，母亲见佳旺有些失落，便道：“哎，人家的事儿提他干啥，我儿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找对象不在话下，跟妈说说，单位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儿啊？”
    母亲这一提，佳旺想起了单位的李婷婷。他和李婷婷的关系十分好，经常一起吃饭聊天，有很多共同话题。李婷婷确实是个好姑娘，通情达理，家里只有一个母亲，母亲体弱多病，家境不好。从高中开始就靠自己打工赚学费，整个大学也都是自己一边去快餐店打零工，一边当家教来养活自己，同时还要时不时的救济一下家里。
    如果娶妻，李婷婷无疑是最佳选择，佳旺从未见过如此懂事如此能吃苦的女孩儿。
    母亲见佳旺有些走神儿：“儿子，是不是有，快跟妈说说。”
    佳旺脸一红道：“有一个，跟我一年毕业，叫李婷婷，人特别好。”
    母亲来了热情：“有照片吗？给妈看看。”
    佳旺：“有，单位年会的时候有一张发奖照片。”
    母亲：“快去给妈拿来看看。”佳旺回房间从包里拿出了那张照片，鼓励新人的奖励只有他们两个人，那是两个人的合照，此时佳旺看着合照心里突然有一种甜蜜的滋味。
    佳旺把照片递给了母亲，母亲一看：“哟喂，看看，这闺女多标志，长的真好看，跟咱佳旺还真配。”
    爷爷和父亲也都凑过来看照片，父亲道：“这姑娘确实不错，看面相是个好孩子。”
    爷爷补充道：“看样子是个孝顺孩子。”
    母亲问道：“她家里什么情况，都有什么人？”
    佳旺道：“她是单亲，家里只有一个母亲，而且还体弱多病，全靠李婷婷一个人，家里挺困难的。”
    母亲道：“奥，确实不容易啊，以后你多帮帮人家，家庭困难不重要，将来你们成了，我们也可以帮他们，毕竟都是一家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