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天际之一朵桃花/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37章


乔飞羽腿上的托盘也先一步让人收走了,帐篷被让了出来,只剩下他们俩人。
许久,俩人才松了些手劲,双手仍是交握着,双眼急切地在对方脸上细细地搜寻着,恍若隔世。两人都嘴角含笑,眼光胶着在一起,许久许久,好似再久都看不够似的。两人的脸都不甚好看,因为有着处处晒伤,涂着药膏,红红紫紫的,许久乔飞羽才抬起沈心语裹着白纱布的手,在腕间轻轻地印下一吻,含泪低声道:“对不起。”
沈心语才长出了口气,轻轻压着他躺下,盖上薄被,这才落下脸来:“先前我怎么说的?你还跟来。”
乔飞羽只是一迭连声地低低道着嫌:“心儿,对不起,对不起。”
沈心语心下轻叹:“你那样不管不顾地跟进来,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样跟太女姐姐交待?”
乔飞羽只是拉着沈心语那只受伤的手不住地轻喃:“对不起,心儿。”这一次,乔飞羽被真正吓着了,生死之间,今生再也不会怀疑心儿对自己的情份了,只是这样的深情,自己怎么承受得起?自己又何德何能?
沈心语轻叹,俯首轻轻吻住乔飞羽不断道嫌的薄唇,只是这么唇与唇轻轻贴着,没有唇齿相交,也没有唇舌纠缠,只这么轻轻地吮着,没有火热,也没有缠绵,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生死相随更重要呢?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不离不弃更感动呢?
突然乔飞羽忆起了什么:“那时你走,给我吃了什么?”
沈心语一愣,才笑道:“美女给的,说能续命的。”想来那能续命的丸子还挺有用的,若不,乔飞羽也不能撑那么久,也不会恢复这么快,在沙漠中的那三天,自己倒有两天是在他的背上渡过的。
乔飞羽以了然于心的目光看着她:“你有几颗?”
沈心语轻叫:“不要贪心好不好?美女说,那样的一颗好几年才得的。送我一颗已是极限了,她可没想到我会用上。”
乔飞羽的眼一下子闭上,许久睁开时,已全红了:“笨蛋,笨蛋心儿,我就知道,就一颗还给我。”
沈心语轻轻哑哑地笑,边轻柔地吻他:“你呀,你呀,在我心中就这么一个人,在我心中占了全部,再怎样我也不能让你怎样呀,傻瓜。”
“咳”,有人浅浅的羞涩地轻咳着,沈心语轻轻放开乔飞羽,两人都面色红红地看过去,是刚才那中年男子,男子有些不自然而又有些羡慕的眼神微微一闪,那样的情深,那样的年轻,正好呀!
沈心语深深一鞠躬:“谢谢你照顾他。”
原来救他们的是大草原上的一小支游牧民族,因为小,总是被别的强大民族欺负,逼得族长乌雅和族中长老商议得要寻找一处绿洲定居下来,也是在无意之间,让她们发现了这沙漠之中的绿洲,通过千辛万苦,才将整族的人迁移过来,过上了住居的日子,但这绿洲并不是什么都能自给自足的,比如盐巴。这次沈心语他俩正是给外出购物回头的族长乌雅等遇着的,算他们命大,因为一年中他们也就外出那么几次,偏就让遇着了。
马背上的民族,总是比较的豪迈和直爽的,加上沈心语也不大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倒和乌雅合得比较来,在这养伤期间,倒和乌雅处起朋友来了,并通过她们的人向外界送了信,沈心语知道,“沈”记、“秦门”及“乔家大院”、“唐朝”的人定都急疯了。
后来,送信的人带了一大堆信回来给沈心语,更带回许许多多谢礼,都是草原民族急需要的东西,看得乌雅直呼要是能多救几个沈心语这样的人多好。跟着过来的青青、青鸣都很自责,子轮等几个看到沈心语和乔飞羽红红紫紫的脸哭得什么似的。
听说美女一听得消息一刻也未停,自己直接往这儿赶,直到快到天水时,接得消息说找到了,又因她“秦门”出了事,紧要着,她才又回京城了,并放话给天水的分部,不记任何后果,找出李明月。
听说沈心奕听得他俩失踪事,就差没气疯,给天水的官衙送了加急信,甚至动用了私交,太女让皇家驿站送了信,绝不能让李明月逍遥法外。
天水的官衙自不敢懈待,也没几天,就捕到了正准备外逃的李明月及两名夫郎,李明月概不否认,再加上李明月别一些夫郎的指证,谋害的罪名确着,更何况是世子和世子的妻主,批个斩立决,沈心奕还嫌不够呢,说便宜了李明月,让她就这么容易死了。
于是似乎天下又太平了,沈心语更是笑得整个绿洲上未出嫁的男子皆脸红,到得她们回程时,送了一程又一程,还依依不舍的。
美女受伤
待得沈心语等回得京城,已是二个月后了,北方的大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处处皆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了。
午后的“沈”记后院内,满满地坐了一堆,秦墨竹、秦墨玉,沈心语、乔飞羽等,各自说着分别后的一些事,竟就惹得秦墨玉等泪水涟涟,唬得沈心语连忙说上一大堆无关紧要的好听话,还千保证万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一些至如此类的话才稍稍好了些,沈心语笑道:“好了,好了,青青带大家去看看礼物吧,不要客气呀。”
沈心语拉着乔飞羽,独独将秦墨竹让到一个朝西开着个大窗的日式的茶室,三人团团围着小几坐下,乔飞羽边倒茶边拿眼来看沈心语,秦墨竹慵懒地靠着,淡淡地笑:“桃花,搞什么神秘吗?”
三指捏着杯,沾一沾唇,再一口尽了,乔飞羽给她再满上一杯,歪靠着身子,沈心语亦浅浅地笑,倚着厚厚的垫子,用中指腹轻轻抚着眼角眉梢因晒伤而留下的一个小小的麻子,淡淡地笑:“美女,给你讲个故事吧。”
秦墨竹一只手把玩着那小小的上好紫泥烧成的功夫茶杯,微垂眼睫,笑:“好呀,可别跟我收银子,是你自愿的。”
沈心语手拈茶杯,狠狠地笑:“银子?我会仔细地跟你收的,一项一项的。”
秦墨竹却沉默着,一会才笑:“先将故事讲来听听。”
沈心语微细着眼看那西窗外书场茶社屋顶上厚厚的雪,心神却在很远的地方微微愣着神,无意识地轻轻顺着一根根手指头,乔飞羽含笑轻叹,将她十指收拢到自己修长的手中焐着,沈心语恍惚地眨了下眼,才又将目光转到他脸上,微微地笑看着他,经过这两个月的休养,乔飞羽的气色很好。两人握着手,只是这么相互微微笑看着对方。
秦墨竹眼光一闪,有一瞬,脸上闪过不知是幸福还是痛苦,用手轻轻敲着案几,道:“喂,喂,很碍眼哎,不是刺激人么?”
沈心语向乔飞羽身边挪了挪位子,轻轻靠在他身上,一只手摸进他宽大的衣袖,手指扣着他的手指,很突然地问道:“美女,你说执着是什么呢?”
秦墨竹微微歪了下头,微眯了下眼,笑:“执着呀,佛家说,执着是苦,苦呀。”
沈心语低叹,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轻摊在案几上,直看着她的眼睛:“苦呀?那为什么你不放手?”
秦墨竹脸一下子刷白,微垂下眼睫,轻轻地道:“我,也就剩这了,我能放么?”
“即使只是苦?”沈心语靠在乔飞羽身上,从眼睫下看着秦墨竹,乔飞羽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即使只是苦。”秦墨竹轻轻地却又坚定地道。
沈心语又将眼光调开,微眯着眼,看着窗外又纷纷扰扰下着的雪,轻轻地道:“我们在天水城,一次在酒楼吃饭时,竟看到人家的家务事了,小二说,那是一家外来户,妻主带着正夫和几个夫郎,转辗着来到这天水城,本就没什么殷实的家底,家主又是好吃懒做的性子,外加吃喝嫖赌,就是不会一项正经的活计,到这天水没多久,凭着能说会道,又娶了天水殷商王玉娘的小儿为夫郎,那王玉郎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再加上貌美如花,仗着妻主平日还需依仗他娘家,越发地作福作威起来了,而那正夫就越发地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成日价就想着怎样挤兑他,怎样将他赶下正夫的位子,甚至是将他赶出妻主的家门,赶出天水城。那正夫本就不得宠,人又傲气,加上后来又生了个男婴,所以一切都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那王玉郎仗着他亦怀孕了,终于讨得妻主对正夫的一纸休书,那日,就在大街上,将那正夫,陪嫁的小侍及刚生不久的男婴一起赶了出来。哦,那被休之人叫慈政,有些微的足疾。”沈心语轻轻地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只“轰”地一声,炸得秦墨竹死无全尸,脸死白死白,心空洞得如这寒冬的风,无遮无拦地直吹,似冻住了一般,再无半分人气。慈政,慈政,多少年了,多少回午夜梦回,不敢忆起半分的名字,以为放在心底深处再没人会提,没人敢提。人,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的是不是?所以自己合该一直都是孤独的是不是?所以自己这么些年连笑为何物都不懂是不是报应?所以这些年来遇着危险时自己连眼都不眨一下是在自我放逐?而即使自己受再多的苦再多的累也不会有人问候一声也是合该的?而受了这许多的苦、许多的累,还是换来他被休的下场?就是换来被休后无依无着,凄凉孤苦的下场?自已当初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沈心语看着她青白的脸,心中的火却一下子烧了起来,“腾”地站起身,两手撑在案几之上,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口气不免也不太好起来:“你为着你的怯懦,你的不细心,你的迟疑,合该你要受现在的苦,或者是你自欺欺人,捂着眼睛走路,都随着你,那是你的事,我们管不着,也无话可说,可现在,你能不能为着你曾经的怯懦所犯下的错做一点点补偿?好,这一切也放过一边,你可不可以振着一些,让自己,最主要的让慈政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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