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将军：佳人难再/kaity_moon

  
  马车上，他轻道：“侬汶……我现在带了你去，要是还是来不及，你……”后头的话，酸涩的说不出。她又哭又笑，抱着他，哽声道：“去了就好，那就够了……没见上也是我们没缘，不关你的事。”焦急的，频频望向窗外……腰处，大手揉紧，身后，他长长一声吐气。
  
  柔软，贴在她耳处，轻喃：“侬汶，爱你……你不要急，己经宣了御医，一定能见上的！”废园，漆黑寂寥……
  
  夜中，马蹄声响起，淡黑的夜，涌入火红光芒，耀眼……
  
  一木屋前院，众马排开，马车从中，驰入木屋园内，停顿下来。只见木屋破旧不堪，残破的窗半开，透出室内灯火莹然……
  
  马车帘子卷起，一男人先跃下车，随后，扶下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
  
  紧闭的木门，呀的一声敞开……男人扶着女人，缓慢踏入木屋中……木屋门前，跪了两个侍女，不远的床边，一老人脸色枯槁惨淡，嘴微张着，躺在床上，床边，一个老人跪在地上。
  
  “都起来。”
  
  男人一声喝，屋内三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扶着她上前，直至床边，身后，跟进来的侍女，急急在陈旧的床垫上，铺了金黄锦布，他这才扶她坐了。
  
  侬汶急切的看着床上的老人，但见她冷汗淋漓，湿了全身，白目往上翻，双手、四肢已经摊直了，口中，含着参片，约莫是用来提住气……
  
  “婆婆、婆婆！”她急唤……握起冰凉、粗糙的手。身后，克萨对着一人道：“怎样了？”
  
  老人——御医白塑，摇头：“王，就像今早，我给你说的一样……这人常年劳累太过，已经是最后了，若不是人参吊住她的气，早就……”一顿，他见床边的人悲切，停住，不敢说下去，只道：“……她会继续衰歇下去，直到她气停了的那刻。”
  
  “还有多久？”
  
  “她的眼已经翻白了……慢则两三日，快则……过不了三更……”
  
  他们的对答，侬汶自然也听入耳……心中悲切，听到“三更”，再忍不住，埋首在粗糙的手里，呜嘤的抽泣起来……大手，一如当时，粗糙的似沙，还有酸腐气味……只有一样不同的是，此刻，手冰冷的，还有一些僵硬……婆婆……
  
  快要死了……
  
  她抽泣得声音哑了，床边的人，皱起眉来……良久，他一声轻叹，轻轻抚上她的发：“侬汶，要顾着身子……听话，别哭了……”
  
  闻言，她哭得更厉害……没多久，气哽着，缓不过来……他急喝道：“够了！不准哭了！再哭，我就不让你留了，硬带你回去！”
  
  他这一威胁，她才慢慢缓和下来……
  
  御医道：“王后请节哀，顾着身子！……”
  
  侬汶眼睛移向他，他一叹，道：“王后，她已经衰歇至此，请恕我实在无能为力！”侬汶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半晌，才勉强收住泪，哑声道：“我知道了，不…怪你。”又道：“既已没救，你回去歇着罢！我会看着她！”
  
  “你？！”
  
  不作声许久的人，皱起眉。
 333.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死亡
  “不成！既然已经见着人，你得回去歇着！”
  
  他说着，要抱起她，她握着老人的手，不肯放，急道：“克萨……求你！我求你……”说着，又像受了欺负的孩子，呜嘤的哭起来。
  
  他停住动作，眉皱得更紧：“不回去？”他一顿，眯起眼，“不要告诉我，你要整夜留在这里！！”“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他低吼，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可是……”
  
  “不自量的笨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身子又不好！你哪里熬得夜？”怒吼，“你是想气死我吗？”她又呜嘤起来……
  
  “够了！别哭了！给我回去！”
  
  接下来，他怒喝、怒吼、怒骂，想要抱走她……只是，他每每一动，她她就呜嘤的哭个不停……哭到最后，声音也哑了，只在无声抽泣……
  
  一旁，御医早就告退了，剩下六名侍女，合着原来两名侍女，八人挤在狭小的木屋中，排在床尾不远处，背靠着木壁，头低垂着，深怕怒火冲天的人，火花不小心烧到她们身上。
  
  最终，却见怒焰高升的人，瞪着抽泣得喘气的人，怒焰熄了……无奈的一声长叹……
  
  他喝道：“够了！不准哭了！你哭得我都乱了……”她恍若未闻，直到他道：“要留下也可以，只不过……”
  
  哭声霎时扼断，泪目婆娑的人，急切抬头看着他，双目发亮……他哼道：“要我答应你留下，你就不准再哭！”她点头、点头，急急擦去脸颊上的泪……
  
  他瞪着她半晌……红肿的双眼，泪水还凝在目眶中，笑在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一闭眼，轻叹，柔声道：“还有，你得躺下歇着……”她一怔，而后点头、点头，握着老人的手，就要躺在她身边……
  
  他瞪眼，急声喝道：“慢着！不是现在！”大手按住她，她疑惑中，只见他朝外喝道……“左晟！……去搬张软榻来！”
  
  不久陈旧的木床边，多了一张软榻，偌大的软榻，挤得木床之间只到下一条狭小的通道……柔软而舒适，她急而高兴道：“克萨，这软榻正好够大，我和婆婆一人一边，这木床就用不上了！”
  
  他眯起眼，道“那我呢？”她一怔……
  
  “你也要留下来？”
  
  他一声冷哼，“难道，你以为我会让你自已留下？”嘲讽，哼道，“你想都别想！！”
  
  她回过神，略一沉吟，“那……那婆婆睡里面好了，我睡中间，你睡外面，你说样好不好？”他怒目一瞪，怒道：“我才不要跟女人同床！！”
  
  早知道他会这样说！
  
  她偷觑他，“那……你睡木床好不好？”
  
  话没说完，她的耳朵，让他拎起，只听他贴近，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没良心的！竟敢叫我睡木床！？”他凶恶的像是要噬人，大手越扯越用力。
  
  她吃痛，惊呼了一声，忙道：“好了、好了啦……不然，你想怎样？就算我愿意睡木床，你还是不愿跟婆婆睡！”他怒道：“那还用说？！……她睡得好好的，你管她做什么？我们睡这里！”他强硬抱起她，移到软榻上。
  
  她一叹……她就知道！
  
  一顿，她正色道：“克萨，你让他们换张床给婆婆吧……”一顿，她又流下泪，哀求，“她就剩这几个时辰了，你…就让她舒适点，不行么？”
  
  闻言，他僵凝，凝视她良久，终于，长长一声叹气……天际微亮……
  
  灯火通明的木屋中，一张炕床，并列着软榻……大腹便便的女人，躺在软榻上，手隔着狭小的通道，握着老人的手，软榻内侧，男人手揉在她腰处，靠在软枕上，闭目养伤。
  
  天又亮了一些，木屋外，一人轻唤：“王，时辰到了。”
  
  男人睁开眼，眸子移同身畔，女人，合着眼，发出轻微的低息。他看了片刻，俯下头轻轻一吻，随即，大手抽离她腰处……拾起另一张棉被，给她加盖了一层。
  
  他从软榻尾处，跃下，自行更衣，侍女端来清水，侍候他梳洗，不久，他整顿毕，木门正好开启，一侍女走进来。他见了来人，低声道：“思眴，给我看好她。”看了软榻一眼，又道：“她才刚睡下，别吵她。”侍女——思眴敬应声。
  
  他漱了口茶，随意喝了一碗粥，目光移向炕床，对另一侍女嘱咐道：“我看也差不多了，你去馪莲殿，通知金环来处理……”目光转到软榻，略一停顿，才道：“看她想土葬还是火葬，都依她的意思罢。”
 334.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死亡（二）
  侍女应声而去。他又吃了一块咸饼，在众人恭送下，离去。
  
  脑中昏沉，眼晴酸涩干燥……身体疲惫，沉重得想一直睡下去，可是，耳中一旦传入轻微声响，她心一惊，立刻撑起身……“婆婆？！”
  
  “姐姐？”
  
  停顿片刻，她才意会到什么事都没有……声响只是水声，是侍女在给婆婆拭身。身边，扶着她的人，是思眴，窗外已经大亮，克萨是早朝去了吧？
  
  她眼晴回到老人身上，见老人吸气已经低微，而且是出气多，进气少，冷汗已不再，全身干枯冰凉……她不禁黯然，暗自难受……
  
  婆婆……
  
  从昨夜至现在，她一回都不曾醒过！
  
  金环侍立在一旁，不知候了多久……这时，忙上前，请示下葬的事，侬汶一阵烦闷，闷声道：“人都没死，你急什么？”挥手让她下去。
  
  这时，正在给老人拭身的侍女，忽而惊呼道：“你们快看！”
  
  殿中五人，三名侍女，包括侬汶和思眴，忙望过去……只见翻白的眼，恢复，正撑大了，左右转动，竟然像是清醒了过来……
  
  侬汶一喜，示意侍女让开，她坐过去，握着老人的手，柔声唤道：“婆婆，我看你来了……”声音暗哑……一边转头，嘱咐一侍女宣御医，又让另一侍女去煎药来……
  
  婆婆既然醒了，说不定能吃药，吃上药，补上几个月，也许能好也不一定……她心中升起希望……她还想助她化解，她和克萨之间的仇恨，顺利的话，她说不定能过上几年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