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风冽/景心

第67章


这一生一世亦绝不负你。”
  叶落闻言,遽然抬起头道:“可是你已然负了,当日你高头大马迎娶公主时,可想过我锥心之痛?。”
  卫翌风唇角微抿:“当日见你和原熙冽相携而来时,我便感同身受。”
  叶落闻言一哂:“即便如此,你仍放不下你的大事?”她见卫翌风眼中似有松动,便伸手拽着他的衣袖央求道:“你所谋之事未必可为,你和原氏有宿仇,自然是恨不得食之而后快,可这天下的百姓没有,他们所求者不过温饱,能安居乐业便心愿已足,你忍心为一己私仇让天下生灵涂炭?你若已失了民心,又怎能夺得了这天下?”
  卫翌风闻言,深邃的双眸中便有了种柔和的光泽,他低头瞧着叶落,莞尔一笑:“落儿,这些事我自会谋定而后动,你不需为我操心。”
  叶落心中一阵失望,缩回双手,抬头看着卫翌风道:“你终是不能收手么?”
  卫翌风低头凝目看着叶落,见她神情哀婉,心中也是万千挣扎,是与不是,一时均说不出口。
  幸而这时,宁捷在外面高声禀告:“王爷,京都有急报传来。”
  卫翌风闻言如释重负,忙对叶落道:“你且莫胡思乱想,我去去就来,你只放心我断不会让你委屈的。”说完便急匆匆的随宁捷走了。
  屋内,叶落独自苦笑,他终究只是在敷衍她。
  卫翌风到书房后,拆开京中影阁传来的急报一看,竟是先皇已然入葬皇陵,新皇原熙冽不日内将举行登基大典,而他这个靖南王爷则病倒在春畅苑中。卫翌风看罢长笑一声,击节而叹,新皇原熙冽倒也存得住气。
  这一夜,直至鼓敲三更,卫翌风方才回房。此时叶落已然熟睡,卫翌风悄然滑入被中,伸手便将叶落揽在怀里,却惊觉她十指冰凉。卫翌风忍不住低唤了一声:“落儿……”
  叶落微微一僵,卫翌风这才发觉她竟仍然未睡,试探着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却发现她的身子冷然如石。
  卫翌风从背后将叶落环抱在怀里,长叹了口气,道:“落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我亦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为了报先祖之仇,多少人谋划在了里面,不是我说收手便可以收手的。”
  叶落早料到他必是这么说,心里却仍是止不住的失望。卫翌风见叶落只是沉默无语,便伸手探向她的眼帘,却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卫翌风心中一凉,便坐了起来,默然片刻,方缓缓开口道:“落 儿,我祖父和父王在日也均颇多内宠,你可知为何我靖南王府三代均为单传?”
  黑暗中叶落并不答话,卫翌风亦不以为忤,只自顾缓缓说道:“当年高祖立朝,所封藩王者,非独卫氏一脉。可如今其余藩王,大者属下不过十余城,小的更不过只有三五城的属地。奥妙便在于当年高祖所颁布的推恩令,藩王除嫡长子可继承王爵外,庶子亦可分候,其属地便从藩王属地中剖分。如此一来,不过几代,藩王的势力即可消弭于无形。可我卫氏一门即有宿仇未报,又怎能只安于做个闲散富贵王爷。是以,当年我祖父便立下规矩,靖南王府每代只留一人。”
  叶落听了悚然一惊:“什么叫做只留一人?”
  可卫翌风却并不答她,只自顾说道:“我记得幼年时,王府中也有几个兄弟,可慢慢得越来越少,到我六岁时只剩下五哥陪着我整日玩耍,可那年父王突然得了急症,他只来得及将这些事情交待给我便带着五哥走了。”
  叶落只觉着背上汗毛直竖,便翻身起来,捂着卫翌风的嘴道:“你别说了!”
  卫翌风蹙眉道:“你可是害怕了?可我当年竟是一点都不怕,只想着拼了命也要做这世上最强的人,凭他什么皇帝也要将他拉下马来。我不会再让我的子孙这么悄没声的一个个死去。落儿,我不想骗你,便是原熙冽不动手,我也要想法子让他动手。落儿,我收不了手。那些卫氏的子孙不能就这么平白的死了,否则便是在天涯后角我也不得安乐。”
  叶落听他声音虽平静却仍有种压不住的狠劲,可心中怜惜之情却油然而起,便上前展臂轻轻的抱着他。
  卫翌风亦紧紧的回抱住叶落:“落儿,你便陪着我好不好?若我胜了,我们便可相携俯瞰这大好河山;若是输了,还可落草为寇,做一对贼公贼婆;再不抵事,黄泉路上总是一对同命鸳鸯。”
  叶落伸手捂住他的嘴道:“你不是自小便要做这世上最强的人么?如何现在说这丧气的话?”
  卫翌风大喜道:“落儿,你不拦着我了么?”
  叶落闻言一愣,沉吟了会,方轻轻点头道:“只是有一条,从此你再不能欺诳我。”
  卫翌风如闻天籁,狂喜之下,反身便将她压于身下道:“这是自然。”
  拜堂成亲
  翌日,日上三竿时,叶落方才起身,想起昨日那人的一夜轻狂,仍是臊得手脚没个安身处。
  正自羞恼着,屋里“呼啦”一声涌进来许多丫鬟婆子,为首的那婆子冲着叶落笑道:“姑娘起啦,给姑娘道喜了。”
  叶落闻言愣了一下,脸“腾”得一下便红透了,只问道:“你们来这做什么?”
  那领头的婆子笑道:“自然是给姑娘梳妆打扮,王爷可在喜堂等着跟姑娘拜堂呢。”
  叶落闻言怒道:“谁说我要拜堂?!”
  那喜婆闻言一愣:“姑娘不拜?”说着眼睛便瞄了瞄床榻上。
  叶落微微转过了头去,却见卫翌风的外袍正搭在床架上,煞那间,叶落只羞的脸儿比那红布还红,恨道:“你们都出去!”
  一众人面面相觑,可瞧瞧叶落的神情,仍忙躬身退了出去。
  须臾之后,卫翌风便身着大红吉服喜气洋洋的来了,可见叶落神色不善,忙微敛了笑意,问道:“落儿,怎么了?喜婆说你不肯梳妆?”他见叶落紧抿着双唇,默然不语,便上前将她揽在怀里道:“我昨日便命他们布置的喜堂,只等着你今儿起身,你我二人便可行大礼拜祖宗,拜堂成亲。怎么你却不开心了?”
  叶落抽身站到一旁,笑笑道:“王爷此番瓮中捉鳖,算准了我如今不能不嫁你了是么?”双眸中却水雾渐起,神情颇是委屈。
  卫翌风闻言一呆,他本意是想给叶落一个惊喜的,却没料到女儿家的心思九曲十八湾,饶是他这样的身手,亦是给生生绊倒了。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是错,当下便只拉着叶落的手,轻声唤道:“落儿,落儿……”
  叶落抽回手只是不理他,卫翌风亦有些急了:“落儿,你昨儿才应允陪我一世的,总不能今日便不算了吧?”
  叶落也知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之势,但到底是心意难平,便道:“我可没应允和你拜堂成亲。”
  卫翌风只怕她不开口,听她这样说,便笑道:“可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总也得再有夫妻之名才好。”他见叶落又要恼,忙道:“我虽没什么亲眷,可也召了军中诸将前来观礼,落儿,你总得给我些脸面,不然我日后如何能号令三军?”
  叶落一听这话也急了:“你休想我在那许多人面前同你拜堂!”
  卫翌风奇道:“那你待怎的?”
  叶落嗫嚅了下,凝眸瞧着他轻声道:“我只要我们俩个静静的行礼便好。”
  卫翌风见她眸清似水,可其间情意却是一览无余,心中大为所动,便柔声道:“好,这还不都由得你。”说完便踱到口间吩咐侍女传令下去。
  叶落轻舒了一口气,却听卫翌风又问道:“我叫喜婆进来给你梳妆?”叶落面上一红,断然道:“不用。”
  卫翌风此时方揣度叶落是有些害羞了,便笑道:“那本王替你梳妆如何?”
  叶落奇道:“你也会么?”
  卫翌风闻言,面上便隐约有些郝然,只顾左右而言他道:“落儿,以后我日日为你描眉梳妆可好?”
  叶落此时却想起在水府中林如玉给她梳妆的情形,心中便有些怅然。卫翌风见她神情怔忪,便急声唤道:“落儿,落儿……”
  叶落回过神来,笑笑道:“我想我娘了。”
  卫翌风闻言也是心有歉意,女儿家出嫁时没有爹娘在身边,总是有些委屈了。便伸手轻抚叶落的脸颊道:“你娘她居无定所,来去无踪,一时没处寻她,等他日找到她老人家,我们再给她磕头也是一样的。”
  叶落此时方想起师父,便更是愀然不乐:“若是我娘仍是让我杀你呢?”
  卫翌风只怕她越想越多,便抱住她笑道:“虎毒不食子,我今日和你成亲便是她的半子,她还如何舍得杀我?时辰不早了,我来替你梳妆。”说着便自上前替叶落梳妆。侍女们忙悄然端上早替叶落准备好的一身行头。
  叶落的一头长发莹润柔滑,卫翌风捧在手心里,微微沉吟,那日曾见叶落梳着瑶台望仙九鬟髻,确是容光迫人,只那发式甚是繁琐,此番若是由他梳将起来,落儿要是问起,倒是不好交待。一念及此,便只将叶落一头青丝在指间分做两股,皆拢高翻绾成髻,又在髻下挑些许余发留作发尾,望之若乳燕双飞。
  可叶落见他手势煞是灵巧柔和,仍是淡淡赞了一句:“王爷好手艺。”卫翌风却只恍若未闻,自在满盘的首饰挑了一对蝴蝶红珊瑚发钗,替她簪在髻旁,道了声:“成了。”便只看着叶落挑眉而笑。
  叶落面生红晕,恼道:“你笑什么?”
  卫翌风揽着她笑道:“本王在想宾客们听闻新妇不肯当众拜堂,想必以为其人必是貌似无盐,没法子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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