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

    “不用太看得起少远的身手。不过，真伤到眼睛，只能由你照顾了。”
    唐予沫走到街边，伸手拦车，“你现在在家？我去找你。”
    宋均廷对着镜头动了下嘴唇，隔空送吻。
    半个小时后，唐予沫出现在宋家别墅。
    俊轩看到她，惊奇地围着转了两圈。
    唐予沫按住他的肩膀，“小家伙干吗呢！为什么这样看我？”
    俊轩招招小手，示意她蹲下。
    “大哥说，你是他女朋友，真的吗？”
    唐予沫愣了愣，笑着反问：“我和你的子纯姐姐，你比较喜欢谁？”
    俊轩抓着脑袋：“沫沫阿姨，你跟大哥问了一样的问题。”
    “你大哥也问过？”
    “对啊，还让我选呢！好难哦……大哥还要我告诉幼儿园老师，他的女朋友从来只有一个唐予沫。”
    俊轩记性好，宋均廷说的话基本能完整复述。
    唐予沫弯起了嘴角。
    有些话，从别人口中听到，更觉得心动，尤其是不会说谎的小孩子。
    她抬头，看到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二楼护栏旁，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四目隔空对上，互相注视着。
    看样子少远的拳头完全没留情，隔这么远，宋均廷眼角的淤青都显而易见。
    上楼梯，进房间。
    宋均廷坐在床前。
    唐予沫抬起他的下巴，仔细观察。
    “自己没先擦点药？”
    “特意等你来。”
    那会儿，宋均廷已经找出了药箱，但跟她通完视频电话之后，决定把机会留给她。
    唐予沫转头，见棉签和药水瓶安安静静摆在桌台上。
    她一边叹气，一边为他擦拭碘伏。
    眼角加嘴角，微微肿胀，推测至少挨了两拳。
    “少远气消了没？”
    “不知道。”
    “不知道？”唐予沫忍不住抬高嗓音，“你就不怕这拳头白挨了？”
    宋均廷双手伸过去，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身前轻轻一拉。
    唐予沫跌坐在他大腿上。
    她手里还端着碘伏小药瓶，不得不把手举高避开。
    “先放开，还没擦完呢！”
    宋均廷低头埋在她心口，闭眸深呼吸，汲取属于她特有的女性气息。
    片刻后，他满足地抬起脸庞。
    看她这么关心自己，挨两拳也值。
    “少远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他有把握。
    要是少远不识趣，下回他可不会再承让。
    唐予沫明白他承让的理由，默默叹了口气。
    晚上。
    她留在宋家吃饭，吴妈的手艺很好，做了六菜一汤。
    宋均廷终究嘴角有伤，吃得不太方便。
    唐予沫看他小口咀嚼样子，又气又好笑。
    俊轩骨碌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在他们身上看来看去，忽然语出惊人。
    “大哥，你要跟沫沫阿姨结婚吗？”
    宋均廷故作烦恼道：“这个问题，光大哥一个人想要没用。”
    “沫沫阿姨，你要跟我大哥结婚吗？”
    唐予沫夹起一只牛肉丸，放进俊轩碗里，道：“如果你保持又乖又懂事，我会考虑。”
    压力直接给到无辜的小孩子身上，俊轩看着牛肉丸，连忙保证：“我现在可乖可乖了，沫沫阿姨要是不相信，可以回去问陈可欣。”
    晚餐后，唐予沫没留下。
    这里是宋家，不是宋均廷的私人空间，她无法像江子纯那样理直气壮地住下来。
    宋均廷不舍地送她回去。
    唐予沫拒绝了。
    最近几天，时常听到“结婚”的字眼，说没有一点考虑是假的。
    她需要慎重地考虑考虑。
    这个夜里，窗外小雨淅淅沥沥。
    唐予沫抱着枕头来到陈宁房间。
    每次有心事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找宁姐。
    玻璃窗上的雨点声，沙沙作响。
    陈宁的态度果断：“好男人不多，尤其像宋律师这么出色的。我帮你观察过，也思考过，宋律师确实对你真心真意，应该赶紧抓住。”
    简而言之，她赞成结婚。
    唐予沫内心触动，但手指下意识抓紧被子。
    “可是宁姐，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才确定恋爱关系没多久，就谈婚论嫁。
    宋均廷的出色无容置疑，但她不认为自己优秀，优秀到足以匹配他。
    陈宁道：“沫沫，千万别被我的经历影响，天底下幸福的婚姻还是不少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何况，好男人可遇不可求，外边肯定很多女孩子对宋均廷虎视眈眈，错失机会肯定要后悔。
    唐予沫失眠了。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互相喜欢便足够。
    结婚却是两家人的事，甚至牵扯到两个大家庭。
    宋家在沪城的声望不小，担当得起“名门望族”四个字，她呢？哪怕跟唐大勇脱离父女关系，也未必能改变旁人的眼光。
    表姐就指着她的鼻子骂过：一个罪犯的女儿，也配攀上宋均廷，简直痴人做梦，不自量力……
    陈宁道：“张盈盈瞧不起你，你就证明给她看看，非但配得上宋律师，将来还能把婚姻经营得美满幸福。”
    迷迷糊糊睡去。
    唐予沫做梦了。
    梦见自己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站在教堂里。
    耳边奏响婚礼进行曲，她手捧鲜花，望着撒满阳光的大门。
    一道笔挺的身影从阳光处走来，踏着从容的步子，慢慢走近。
    她看清了他的脸庞，是宋均廷。
    但是，当他执起她的手，脸上笑容却变得模糊，只有低沉的嗓音异常清晰。
    他说：“沫沫，结婚之前，我打算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很好奇，什么秘密？
    他又说：“听完秘密，你可能不会嫁给我，还会恨我。”
    她更好奇了。
    正要追问，梦醒了。
    欣欣站在床旁边，一只手拿着她的手机，一只手摇着她的胳膊。
    唐予沫头痛地睁开眼睛，看到手机屏幕上宋均廷的名字。
    九点多了。
    “谢谢欣欣。”唐予沫接过手机，起床，到窗前拉开帘子。
    小雨还在继续，窗户稍微推开一条缝，初春的冷风飕飕吹进来。
    她赶紧把窗关上。
    “你这通电话，扰了我的梦。”
    宋均廷此刻前往事务所，开车在路上。
    前方红灯，雨雾里，车子塞成一条长龙。
    他心情倒是挺好，问道：“做了什么梦？”
    唐予沫想起梦里的情形，忍不住皱眉：“梦见你有个秘密，说我听完秘密之后，不但不会嫁给你，还会恨你。”
    宋均廷原本幽亮的眼瞳，霎时紧缩。
    唐予沫半是玩笑道：“话说，你不会真有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