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

    再次陷入沉默。
    宋均廷把打火机拿回来，低头点燃烟。
    刚抽两口，有人推开楼梯间的门。
    安静的空气里响起女护士的呵斥。
    “做什么呢！不知道医院禁止抽烟吗？”
    江子博自己就是医生，怎能不知道规矩？连忙道歉，且反手指着宋均廷：“烟，他给的！”
    宋均廷不慌不忙把烟头熄灭，起身道：“抱歉，下不为例。”
    女护士瞧见他英俊的脸庞之后，眼眸不自觉亮了亮。
    她本没打算多说，但面前这个又帅又贵气的男人，下巴和眼角都挂了彩，淤青一片，好像是新伤。
    “你们不会还打架了吧？”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回答。
    帅哥当前，女护士态度变得温柔：“赶紧把烟头清理掉，再让人看到就麻烦了。还有你，跟我来。”
    她看着宋均廷。
    宋均廷不以为意地摸摸嘴角，“没关系，谢谢。”
    他笔直地走出楼梯间。
    江子博紧了紧拳头。
    老实说，心里还有气，主要因为妹妹子纯。
    最痛苦难过的，是子纯。
    子纯好不容易从秦湛的坑里拔出来，下定决心跟均廷一起，却变成这样。
    她看起来柔弱，实则骨子里要强、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她肯定觉得极其挫败和难堪，才失去理智开车撞向唐予沫……
    宋均廷回病房前，进洗手间照了照镜子。
    怕自己脸上的伤太明显，等会吓到沫沫。
    子博跟少远约好了似的，拳头竟然落在相同的地方，他嘴角、眼角的淤青比前一天明显加重，看起来有点可笑。
    江子博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
    他盯着宋均廷的脸，冷冷道：“这笔账，还没完。”
    宋均廷眸子暗淡，沉声回答：“你怎么算都好，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转身，直接面对江子博的眼睛：“不许为难沫沫，更不许再伤害她。”
    江子博下颌绷得很紧。
    就算他不曾对沫沫心动过，两人至少也是谈得来的好朋友，自然不可能去伤害她。
    宋均廷这么强调，摆明了不信任他。
    他再次感到失望，带着几分挑衅咬牙道：“别忘记，是我先喜欢沫沫的，从认识她第一天开始，我就珍惜她。”
    “但她现在是我的女人！”宋均廷宣告主权。
    “那又怎样？我现在要找沫沫单独聊，你最好别来碍事！”
    江子博难得如此强硬的口吻，警告地盯住宋均廷几秒，才转身走向唐予沫的病房。
    唐予沫正在护士的帮助下，吃力地坐起，准备下床。
    因为实在担心，打了均廷电话，没接。
    她忍不住想去找他们。
    看到江子博出现，她迅速将他从头扫到脚，悄悄松了口气。
    子博的衣服和发型都整整齐齐，应该没发生冲突。
    “对不起，子博……”唐予沫僵硬地站着，说出迟来的道歉，“我没想过会变成今天这样，不是故意瞒着你。”
    江子博让护士离开，自己亲手扶她躺回病床。
    而后，一字一字清晰道：“没关系，我刚才揍了他。”
    “啊？”唐予沫吃惊。
    江子博道：“我相信你并非故意，但是他绝对不该瞒我。”
    唐予沫一手揪着被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爱情一旦发生，就不是轻易能够控制住的。
    如今她深刻认识到自己有多爱宋均廷，这个男人有多重要，纵使要面对所有认识和不认识人的指责，也甘愿承受。
    江子博看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打算嫁给他？”
    唐予沫有惭愧，但没有迟疑：“是。”
    江子博的心，犹如被某根细绳扯到，有点疼。
    他对她，始终抱有希望。
    去国外进修半年，是他给自己的时间和考验。倘若半年后仍然对她的感觉不变，回来后要不顾一切地追求她。
    结果可好，这么快希望之光就灭了。
    “你不慎重考虑清楚么？你跟他未必合适。”
    均廷的性格，江子博最了解，不是会讨女人欢心的类型，沫沫跟他在一起，将来免不了吃苦头。
    何况宋世珉大律师，从来对儿子抱有极高的期望，包括找儿媳妇这事。
    更别说均廷母亲那边的豪门家族，以沫沫的身份背景嫁过去，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境况。
    唐予沫却淡然道：“天底下没有绝对合适的两个人。以后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想嫁给他。”
    江子博眉心几乎拧在一块。
    “你不怕将来后悔？”
    “如果连尝试都不敢就先退缩，我怕自己更后悔。子博，你了解我性格的。”
    “就是了解，才劝你三思而后行。”
    唐予沫露出淡淡的微笑：“我已经决定了。”
    “你……”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江子博的嘴角。
    他近坐到床头，小心翼翼碰了碰她额头的纱布。
    “记住，将来任何时候，有需要随时找我。”
    这是承诺，也包涵几分因子纯而起的歉意。
    唐予沫望着他真诚的眼眸，嘴角的弧度扩大：“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好？不过，我应该……”
    应该用不上。
    没说完，看到门口多了个身影。
    宋均廷目光阴沉，脸上新添的淤青不容忽视。
    她惊得起身动了一下，胳膊疼得直皱眉。
    才知道，子博真的动手了，且拳头不轻。
    宋均廷刚才掐着手机秒表，只忍耐了三分钟，耐心有限，还是打破他们的独处空间。
    两人前面的对话，他没听到，就看到唐予沫最后那抹感动的笑，心里不由得防备。
    “江子博，兄弟妻不可戏！”
    宋均廷大步上前，占有性地推开江子博的手。
    “别说沫沫还没嫁给你，就算结了婚，她也有跟我交朋友的权利。”江子博特意问唐予沫，“你说是不是？”
    “嗯。”唐予沫应了一声。
    婚姻里保持适当的异性交友权利，问心无愧就好。
    不过，她不想均廷不高兴，结婚以后，会自觉地跟子博保持一点距离吧！
    宋均廷沉下眼眸，暗暗发誓，将来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江子博心里还念着陪妹妹，离开前冷冷地威胁：“最好不要让我抓到把柄，否则别怪我抢走她。”
    一句话，无意地戳中宋均廷深藏的秘密，心脏紧张地抽了一拍。
    ……
    唐予沫住院一个星期。
    宋均廷照顾一个星期，把事务所的工作带到了病房里，晚上搭了张折叠床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