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战斗/约翰.托兰

第95章


“只有在你接到命令时”,才能开始撤军。 
   21日清晨,李奇微飞往朝鲜,观看范佛里特发动的双重进攻:一个在铁三角的左翼,另一个在华川水库上方防线的中间地带。在确信发动这种双重进攻可以促使中国军队迅速发动猛攻后,李奇微命令范佛里特作好有步骤地撤退的准备,并且完成主要任务——尽可能多杀伤中国人。李奇微对失去地盘一事并不在乎。 
  范佛里特在某种程度上同意李奇微的意见,但是他认为,不能让共产党人重新占领汉城。如果他们再次占领汉城,那将会使南朝鲜人的士气低落。范佛里特还认为,在夏季里晚些时候,第8集团军应该在北至元山的东海岸进行两栖登陆。由于对范佛里特的元山计划不满,李奇微离开了朝鲜。元山计划具有造成麦克阿瑟分散第10军兵力,慌手慌脚地酿成大错的那些因素。李奇微发给范佛里特一个书面命令,占领地盘,是没有多大用处或是根本没价值的。他说,“你的任务是击退对你现在占领着的大韩民国这片辽阔地区(和那里的人民)的进攻,并与大韩民国政府合作,建立并维持那里的秩序。”不允许范佛里特越过铁三角地区。在任何情况下他也不能渡过鸭绿江,进入满洲。 
  一个多月以来,数十万中国援兵如潮水般地涌过鸭绿江,承受了在他们之前过江的那些人所承受的困难。在他们还没到达前线的半路,粮食已经吃光了。他们也得吃马、灌木——任何能吃的东西都吃。在行进途中,他们看到数千名已死的和快死的人,有些人身上的干粮袋也被拿走了。这些援兵也遇到数千名能走动的伤员,对这些伤员来讲,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把他们运往北方,他们之中最后到达鸭绿江边的为数极少。当时,遍布北朝鲜乡间的很多具冻僵的尸体已经开始解冻,并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王宗明(音译)在集训了几个月之后,最终随同他的部队(第3师)被派到鸭绿江北岸的一个城市。到那儿以后,一开始有人告诉他们,他们的作用只是守卫边防。后来,通知他们过江,“看守战犯”。但是,当通知他们卸下所有多余装备时,他们才发现要去前线打仗。第一天夜行军后,他们的政委告诫他们,“在这一地区,有不少南朝鲜土匪出没枪劫,每个人都不能离队,否则他很有可能会被土匪干掉。” 
  一连几十晚上,政委都要宣讲美国人的残忍,他们用凝固汽油弹烧毁农民的房舍。10天以后,所有的人都因过度疲劳和没有粮食而身体虚弱。 
  当王的部队临近前线时,政委这时便以其他志愿军连队的伟大的英雄故事激励他们。正在这一关头,王突然患了腹泻,病倒了。他不得不留下来和伤员部队待在一起。他掩饰住解脱之感。 
   4月21日,当志愿军进入进攻位置时,第12军的郗祖良(音译)因脚部感染而离队。他父亲是个商人,也就是说是个资本家。因为害怕受到清洗,所以他参加了解放军。当他正一瘸一拐地在路上走着时突然遇上了10来个美国兵。他们也和他一样感到惊奇。当看到一位翻译写了几个中国字,意思是“确保你生命安全”后,王宽慰地叹了一口气。他已成为美国人的俘虏。 
  第二天早上,另一位中国人刘昌(音译)被俘了,他是个连长,一位爱国的志愿军。他因被活捉而感到耻辱,并对另一位战俘夸口说,他要逃出去,再来消灭腐朽的资产阶级。他的部队(第2炮兵师)正在为第二天的主攻集结炮火。但是,除了无关紧要的细节外,他不愿告诉审讯员任何事情。 
   “中国有没有坏人?”他被问道。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再也没有小偷和罪犯了,因为,自从共产党当政以后,每个人都吃上饱饭了。” 
   “你们团的战士士气如何?” 
   “士气很高。因为他们想帮助朝鲜人民战胜美国人,因为美国飞机轰炸中国,我们必须为此报仇。”

   4月22日清晨,西线空气清新。在由英国第29独立旅守护的整个阵地上,没有丝毫动静。陆军准将汤姆·布罗迪已经把他的2个步兵营——皇家诺森伯兰步兵营、第1格罗斯特营和皇家第1阿尔斯特营——部署在临津江南岸一带了。格罗斯特营驻守在中间,占据了距汉城以北、距临津江南岸30英里的进攻汉城的传统路线之一的地区。这是一个宁静的星期天,萨姆·戴维斯牧师正在相邻的诺森伯兰营营部主持早祷,纪念圣·乔治节。 
  快到中午时,传来大批敌人在临津江以北活动的报告。那天下午,格罗斯特营做好了战斗准备。毫无疑问,第一次进攻会在渡江时发生。以前,一条小路直通临津江边的一个路堑。由于雨天潮湿,有履带的或带轮子的运输工具无法运行,那条小路被人们用工具拓宽并加固了。钢筋编成的地席被铺在路堑的坡面上,一排浮标标志出水下桥梁的走向。 
  就在当晚10时前,既善战又会吹军号的第7排司号员托尼·伊格尔斯,看到月光下有些东西。“有人在渡江,先生,”他打电话向副官上尉安东尼·法勒报告。伊格尔斯辨认出好多人正在涉水过江。当他们接近北岸时,机关枪火力向他们横扫过去,他们的尸体倒在江面上。不一会儿,更大一批人开始过江,他们逆江水而行,在江中蹒跚地行进。这一次,北边也向守江的部队开火了。在机枪和迫击炮火力掩护下,更多的中国人向前冲来,一边开枪,一边高喊着。 
  当进攻者看上去会取胜时,大批英国伏兵开始用轻机枪和迫击炮扫射。托尼·伊格尔斯在敌人靠近时才开枪,然后投掷手榴弹。在月光下,中国人成了靶子。当幸存者力图跑回对岸时,却被格罗斯特营拦截了。战斗只间歇了一会儿。不久,更大批的敌人出现了。格罗斯特营猛烈的炮火驱使他们撤回,但他们又返了回来,发动第三次、第四次进攻。 
  陆军中尉坦普尔给格罗斯特营营长詹姆斯·卡恩中校捎去口信:大批中国人仍旧企图渡江。再过5分钟,坦普尔巡逻队的弹药就会用光了。 
   “叫坦普尔3分钟后开始撤退,”卡恩说。他下令迫击炮最后一次集中火力开炮。“当巡逻队一回到江南岸第一道地堑时,便开始向格罗斯特渡口不远的地方发射迫击炮弹。” 
  正当坦普尔的部下们坚守格罗斯特渡口时,中国第187师的两个营,在西边一英里半的地方已渡过临津江。他们直奔绰号为“城堡山”的148高地。如果他们占领了这个高地,他们便能打垮格罗斯特营。 
  中国人突然发起冲锋。身着卡叽布军服的中国士兵们的棉布子弹带斜挎在肩上,交叉在胸前。在他们身后,骡子驮着枪炮和弹药,两人一排的队伍搬运着迫击炮和机枪。当中国人靠近时,他们投掷了木柄手榴弹。江边响起迫击炮声,火焰向东边蔓延着,把“城堡山”包围了。就在中国人坚持顽强地攀上高地的同时,肉搏战开始了。他们还遭到精心策划的防御炮火的袭击。维克斯(Vickers)炮弹把岩石和山坡劈开,碎片砸向成群的进攻者。向高地扑来的中国人进入了迫击炮和机枪的射程之内。午夜时分,他们开始后退,为的是重新编队,再次发动进攻。筋疲力尽的守卫者们,伤亡惨重,但是击退了进攻者。可是,中国人轮番不断地发动进攻。格罗斯特营一个遭到重创的排被迫撤退。最后,经过6小时的激战,守卫的至高点“城堡山”被中国人夺去了。 
  残忍的战场在暗淡的曙光下展示在人们眼前。坚守着另一边高地的格罗斯特营士兵们,沉浸在汗水和尘土的污秽中,朝陡峭的山坡下望去,他们可以看到上百名用灌木伪装的中国人。到早晨8时半,卡恩中校才弄清,A连和C连正遭到中国人潮水般的冲锋的攻击。他命令这两个连撤退。旅长通知卡恩,第二天才能增援。但是,如果他办不到的话,格罗斯特营也要坚守住。 
  在英国旅的右侧,第1军也正遭到猛击。有一个菲律宾营增援的坡多黎各第65步兵团,也一败涂地。在他们右侧的土耳其部队的命运也一样。他们一旦被击垮,波多黎各人和菲律宾人也将被迫后退,因而使远在东边的第25师陷入危机。在他们的右侧,第 9军在汉城附近、朝鲜半岛中部地区的一次主要进攻中被击退。志愿军的两个师已经摧垮了在其左翼、装备很差的韩国第6师。在夜间,6师的两个团溃不成军,撤了下来。一个团后退了6英里,另一个团后退了12英里。奉命反击的预备团,不久也糊里糊涂地败下阵来。这三个团都丢下了好多武器装备,而且韩国第27野战炮营丢下了13门榴弹炮。“从各方面来看,”突出部战役的英雄,新上任的师长威廉·霍格少将说,“这几个团的溃败和伤亡,是毫无理由的和不光彩的。” 
  愤怒已极的阿尔蒙德命令第31步兵团团长威廉·麦卡弗里上校阻止韩国军队的大溃退。“把他们赶回自己的阵地,”他说,“不得已时,可以朝他们开枪。” 
  麦卡弗里——驻朝鲜美军中最年轻的团长——不情愿地让一个步兵连在河床上散开,后面有十几辆坦克为他们助威。后来,他遇到阿尔蒙德正与韩国的一个中将发生激烈的口角:“任何一位挡住我的士兵的人,”韩国军官说,“我都要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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