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战斗/约翰.托兰

第118章


 
  除了这少数人,美国飞行员都顶住了来自中国方面极为巨大的压力。 
  一连几个月,中国方面都阻止国际红十字会和世界卫生组织对细菌战的说法进行调查,他们认为这些组织怀有偏见。他们完全信赖国际科学委员会,该委员会由富有同情心的西方人土,包括剑桥大学生化学家李约瑟这样的著名人物组成。 
   “朝鲜人民和中国人民确实成了细菌武器的目标,”该委员会的报告说,“这些武器一直来为美军所使用,美军应用了大量不同的方式来使用这些武器。”这些结论是国际科学委员会得出的,但只是勉强得出,因为该委员会的成员发现,“在各国人民发出的世界性的责难声中,这样一种野蛮的方法竟能一贯得到实施,”这难以置信。 
  又有3位美国飞行员的坦白书支持了共产党的断言,他们是在同一架B-26轰炸机上被击落的,这3个美国航空兵是:空军中尉、飞行员詹姆斯·E·格默,领航员、空军中尉戴维·E·彭尼和投弹手、空军中尉博比·哈米特。

  尽管前线的战事相持不下,但是,为了夺取铁原附近的那片荒地,双方在一个绰号叫“老秃山”的高地周围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互有人员伤亡。从6月6日到7 月21日,克拉克的部队死伤351人,而中国军队的伤亡人数估计为1093人。随后,暴雨连下6天,溪涧、河流水位猛涨,桥梁被冲垮,道路或被泥石流堵塞,或被冲毁。第2师企图再次获得“老秃山”的控制权,于7月底在前线发动了一次进攻,其特点是规模小,但战斗十分残酷。 
  在西线边远,临津江附近的一个称作“凯利”的高地发生了 
  一场艰苦的争夺战。7月30日,约翰·艾森豪威尔少校在第15步兵团指挥部报到。他是一位新被任命的军官。他得到指示,他的第1营集结待命,准备在早晨发起进攻。就在启程前往朝鲜之前,约翰与他父亲道别,他父亲在芝加哥召开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我们没有谈及什么重大问题,但在交谈过程中,爸爸向我提出劝告:千万不要做俘虏。步兵作战时,活生生的人被迫击炮或火炮弹片击中的可能性随时存在,他耸耸肩,表示对此不屑一顾。但是,作为一位新的总统候选人的儿子,我若被俘,不仅会遭受到特别残酷的对待,而且也会使共产党人借机对我敲诈勒索。” 
   “如果你被俘”,他说,“我估计我得退出总统竞选。” 
  约翰向他父亲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让他不要担心,“如果我突然发现自己处在中国军队或朝鲜军队的包围之中,我唯一希望便是信守诺言,而且我希望用我的45毫米手枪先干掉他们几个,然后同归于尽。” 
  第二天,艾森豪威尔在营部的指挥官雷德·艾伦少校的护送下来到前沿阵地。强烈的探照灯光束穿过低空飘荡的云雾,把前沿阵地照得雪亮,艾森豪威尔回忆说, “勇士们头顶上白色的光柱穿过云层,反射到前线,看到他们奋战在悬崖峭壁边狭隘的泥路上,一种不安感油然而升。”他们在上山的路上遇到了一位躺在地上的士兵,艾伦把他推醒,但这位士兵不肯向艾伦通报姓名,一怒之下,艾伦对他施行了拳脚,这也无济于事。他不理会从其他美军士兵脸上反映出来的愠怒和害怕,像老师对小学生似的转向艾森豪威尔说:“如果他向你通报姓名,他就是个好士兵,若是他不愿意,那你留着他也无用处。” 
  艾森豪威尔一来到设在山顶的营部观察哨,就意识到已处在临近进攻的时刻,观察哨高出“凯利”高地,它居于阵地的高处,视野广阔,这使观察所看上去像一个搭在正面的检阅台,这时,3个连的士兵穿过布雷区的两条通路,黑暗的天空逐渐变得灰亮,艾森豪威尔注意到,在观察所的地下隐蔽部里,聚集在一起的不仅有营级指挥官,而且还有团、师和军指挥官,这使他大为惊异,“所有这些高级军官都出来进行观察,看一看一个加强连对一个孤立的前哨阵地发起攻击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年夏天,中国和北朝鲜加强了对联合国军战俘的审讯,这使许多战俘起了逃跑的念头。即使所有的逃亡都因逃亡者再次被俘而告流产,直升机飞行员杜安·索伦仍坚信他能如愿脱逃。英国战俘营附近有一附属建筑,他一到那里,就着手为这一冒险行动悄悄做准备,到7月下旬,他终于准备就绪。 
  他决定找一个同伴,并挑选了一位身强力壮的士兵、卡车司机约翰·肖。肖没有受过正规的学校教育,但他反应敏捷,学了几句朝鲜话,而且体质也棒,肖坚持要把另一名士兵带走。索伦没有指南针,但他能够靠北斗星辨认方位,他们计划在一个暴风骤雨之夜逃跑,到那时,风雨声将有助于他们顺利出逃。 
  终于在一天夜里,暴风雨吼叫着袭来,索伦用一把磨得十分锋利的钢条,割断了横钉在囚室后窗户上的木条。 
  索伦在漆黑中带领他的同伙翻山越岭向某一山峰奔去,那是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黎明时分,他们已逃到了山顶。雨止了,他们用了一天时间来到鸭绿江边,都已精疲力竭,零星阵雨时下时停,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决定在树林里打个盹再说。但是,第二天上午,一位朝鲜妇女发现了他们,于是,他们再次被俘,并被遣送回战俘营。 
   “你们犯了企图逃亡罪,已被捉拿归案,”战俘营的李政委说:“你们知道该如何处置?” 
   “你知道,一个战俘想逃跑,这算不上什么犯罪行为。” 
   “嗨,这就是犯罪,”李大声叫嚷着。在此以前,他一直以为索伦是一位恬静的囚徒,李接着又说:“中国可不是日内瓦协定的签约国。” 
   “你说你们的宽大政策比日内瓦协定还好,所以,你该知道战俘想逃跑不算犯罪。” 
  李气得大叫大嚷,突然,他抡起左手,一拳打向索伦。这大出索伦的意料,这一拳打得他摇摇晃晃,打掉了索伦的一颗大牙,戴在李手指上的戒指还划破了索伦的脸。即使已成这个样子,李还是叫嚷着:“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认为你想逃跑是合法的?” 
  索伦退回到一处被看管起来,他轻蔑地吐出那颗被打落的牙齿。“很显然,你是不希望我说出我自己的想法,你只是希望我对你言听计从,这样一来,我能做到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沉默。” 
  卫兵奉命看管索伦,桌上放着以前发给索伦使用的碗和勺,“这碗我是随身带走,还是怎么的?” 
  李愤愤地抓起饭碗,一言不发,然后一把将碗塞给索伦。黑暗中,索伦被带到一间朝鲜人用过的房子里,这房子现在就用作禁闭室,他被带进了一间暗室,板门砰然关上,一根沉重的圆木把门紧紧拴住,暗室对面的小窗户上开始钉上木板,索伦清清楚楚地听到上钉声。他在黑暗中摸索,他摸到了稻草,于是就铺了一张床,伸展四肢躺在草床上,就在他迷迷糊糊将要入睡的时候,有一只耗子咬住了索伦的手指,他一把捏住耗子,猛地扔向墙壁,第二天早上,他看到耗子挺尸在墙根。从门缝里塞进了纸张和铅笔,还有配给他的那份米饭,有一张纸上写着这样的话:“你必须认识你的错误。”他在大半天时间里冥想着事件的经过。开始时,逃跑的事搞得如此精彩,后来,突然间出了差错,他大惑不解。“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帝帮了我那么多的忙,但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我想到,在被俘的那段时间,我懂得了很多东西,但是,我以后显然还会学到更多的东西。” 
  几天以后,李政委的脑袋从门口伸了出来,他问索伦为什么一字不写。“我没有发现任何写检查的理由,我不需要给什么人写检查。” 
   “你必须承认你的错误。” 
   “我认错。” 
   “你把它写下来。” 
  第二天,李拿起索伦的检讨书念道:“我承认,我犯了错误。” 
   “你必须把你的错误说清楚,”李说。 
  此事变成了一次游戏。索伦写道:“我出发了,但我没有地图,不知道是向哪儿走,我也没有指南针来辨别方向。”第二天,他承认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不够充分。李敦促他写得多多益善。这时,索伦明白了敌人的用意,他用一种不自然的风格写了检查,给人造成一种在胁迫下写检查的印象,但他从不承认自己做过什么错事。李向索伦指出,写一句话,保证不再重犯这类错误,“你必须明确写上,保证不再逃跑。” 
   “如果你想写这样的保证,那就只好劳驾你了。” 
  李果然这么做了,此举显然表明他已惯于伪造索伦的笔迹。后来,索伦被处以6个月的禁闭。

  雨季持续到2月底,这大大妨碍了前线的军事行动。即使这样,8月份在“邦克”高地的战斗中,海军陆战队的伤亡也极为惨重,以致不得不搞一次紧急空运以加强兵力。玛吉·希金斯在这场殊死的搏斗中,乘吉普车来到高地的前沿观察所,她看到一位海军陆战队的上校跪在弹坑累累的路边,“他怀抱着一位受伤的海军陆战队军官,这位伤员踩响了共产党埋下的盒雷(box mine)”,造成可怕的后果,地雷炸断了他膝盖以下的双腿,“凹凸不平的弹片飞进了他的脸部和头的其他部位,也飞进了手臂和躯体,他浑身鲜血淋漓,已很难发现他身上还有(如果有的话)哪一部位仍是完整无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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