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一生/圃家

第24章


  他往自已位子上坐的时候,心里就盘算,在心底发出感叹:我的乖乖儿哟,这一屁股得坐多少钱?弄坏了可赔都赔不起的。
  他这样想着就小心怡怡地往他的位子上坐,屁股刚一用劲,便吓得立码又起来,他弯下腰看了看,心里直犯嘀咕:怎么会活动呢?嗯?怎么会活动呢?这椅子被我一屁股坐坏了吗?没使多大的劲呀?
  可不能坐坏了。汪有志想,坐坏了可是赔不起的。他看看没有啥变化,就慢慢地试着再次往那沙发位上坐,因为他不敢坐到底,所以他一用劲,那椅子就一晃,为了不晃,又能看上戏,汪有志就只好将身子支了起来。他半蹲着,腰躬着,双手扶着双膝,支撑着身子,头往前伸着,勉勉强强地在那儿看戏。汪有志心里骂发给他票的同志:妈妈的,那么多好位子都给了人家,却发给我这坏了的位子。这哪里是来看戏,这简直是来受罪啊!不一会儿,他额头上就流出汗来。
  憋了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发作,后面的观众却对他有意见了。开始是不点名,说:“公共场合,请自觉一点。”
  汪有志并没有听出来说的就是他,却还趁着敲鞭鼓:“就是的,有的同志就是不自觉,要狠狠地批评批评才行。”他那意思是说有的人把坐位上的椅子搞坏了属于不自觉的行为,应当进行批评。而后面的同志呢?他们对汪有志有意见是因为他那样半蹲着遮了他们视线中的半个舞台,让后面的观众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拧酸了脖子,又不好意思点名让他坐下来,才说了声“请自觉。”没想到这位同志脸皮这样厚,跟着说俏皮腔。正对着汪有志后面的那位观众就火了,不再给汪有志面子,他用手往汪有志的后脑勺上一点,道:“不自觉的就是你!”
  汪有志半蹲着已累得满身是汗,他原以为后面说有人不自觉弄坏了椅子让他来受罪是同情他,没想到忽然就骂他不自觉,他便回过头来质问,娘子腔盖住了剧院里的半空:“谁不自觉?我咋个不自觉的?你说?你说不出来咱一块找省委黄书记去!”
  后面的那位观众恰恰就是黄书记的司机小王,哪能被他这个土包子吓住了,说:“哟,找黄书记呢,黄书记就是叫你站着看戏遮人家的?”
  汪有志听那人连黄书记也不怕,这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看他后面的这位同志,这一看不当紧,一下子愣住了:“你不是给黄书记开车的那位司机吗?”
  小王认真地看了看汪有志,也认出了他,哭笑不得地说:“怎么又是你哩?真是冤家路窄。我专车送你开会,你就专门遮我作报答呀?”
  汪有志忙解释说:“不是,不是,哪能那样呢?你看,会上发我一张票,坐了个坏椅子,我在这儿努劲,却又遮你看戏了,真是对不起哩。”
  “椅子坏了?不可能。”小王立起身子,看了看,便二话不说,按住汪有志的双肩,使劲往下一按:“你老老实实给我坐下吧!”
  “咚!”汪有志被小王一按,就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他的坐位上。
  没想到这一坐,坐得还真是舒服,汪有志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沙发的味道,汪有志先是自语:“咦?咋不晃当了?”回头对那司机小王说:“哟,还是你的技术高,叫你一弄,这只坏椅子就让你修好了。”
  众人也不看戏了,都瞪大了眼睛瞧着汪有志,议论着他:“这位说话娘子腔的同志满得味的噢、、、、、”
  虽说闹了这个笑话,但毕竟为汪有志长了见识。出席回来以后,他凡是遇到软的东西,就喜欢拿沙发作比喻。棉花毯一铺,他往上一坐,就说:“真舒服,跟沙发一样。”同事们就问他沙发是什么东西?他就兴致勃勃地给同志们解释,说得娘子腔都快沙哑了。有一次,他与枣针作爱,他往枣针肉乎乎的身子上一骑,就又说了一句:“真舒服,跟沙发一样,带弹簧的。”枣针就以为汪有志是骂她,因为鸡蛋才是带黄的,人一带“黄”不就是小鸡了吗?小鸡就是动物,动物就是畜牲,这不是骂人是什么?汪有志再解释也没有用,枣针把肚子一挺,将汪有志的光身子掀了下来:“去骑你娘的沙发去吧。”
  这场爱也就没有继续下去。
 
第 十 八 章
更新时间2009-2-4 16:11:12  字数:3804
 好牙坏牙一个价――两块
  忍痛小的换大的――狗牙
  汪有志从合肥出席回来,本来可以不在蚌埠住一夜的,可他坐的火车在水家湖晚了点,等到蚌埠下了火车,己赶不上开往雉水县的汽车了,汪有志只得在蚌埠再住一宿。
  为了明天早点赶回去,汪有志就在蚌埠汽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这家旅馆名叫淮河旅社,在当时来说,也算得上高档的旅馆了。
  汪有志付了五块钱的押金,将东西放进了房间,一摸兜里,却发现只剩下两元多钱了。这时候,汪有志才觉得这一趟省城虽说开了眼,却也花了不少钱,这才想起来算算账:明天买车票要两元,旅馆费也正好是押金那个数,吃饭可就剩这几毛钱了。他自嘲道:“啥也不能买了,就是再遇到更便宜的带鱼也不要了。”想着失去的钱,有点儿心痛,可想到自己长了见识,又觉得花这几个钱是值得的。于是就安慰自己说:不买就不买,反正蚌埠离雉河也不远,也没啥东西可买的。但既然来了,不出来逛逛不也冤枉了不是?反正逛逛又不要钱的。
  于是,汪有志就把自己的东西放放好,洗了把脸,砰地一声把门带上,就出去了。
  蚌埠的街市虽然比不上省城合肥,但也不乏灯火辉煌。水银灯下,人来人往,沿着二马路两侧,有不少做小生意的人在这里席地摆摊,生意却也十分地热闹。有卖小百货的,卖针头线脑的,更多的是卖小吃的,象水煎包啦,糖胡芦啦,炸豆干啦,烤红芋啦等等,看着这些小吃,汪有志就觉得肚子里有些饿了,在火车上吃的那一碗盖浇饭不知跑哪里去了。可他摸摸腰里,钱已经没有多少了,就不敢再馋嘴,咽了口吐沫就走了。
  刚走没有几步远,便看到一位拔牙的游医,坐在灯光下吆喝:
  “拔牙,拔牙,拔一只牙两块钱!”
  汪有志听到他喊,觉得有些新鲜,心里说,没想到牙也能卖钱。只是令他不解的是,谁的牙卖给你呢?才两块钱一只,除非是那坏牙还差不多。
  那游医是位三十多岁的汉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大褂,地上铺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摆着人的各种各样的牙齿:大牙、小牙,新牙、老牙,白牙、黑牙,前面的门牙,后头的槽牙,年轻人的,年老人的,应有尽有。这还不算,在白布的边角上还有几只又大又长的犬牙留作充数。汪有志走上前来,那游医就来了精神,眼虽说不往汪有志那儿瞅,却在在那儿又一遍又一遍地吆喝起来:“哎,拔牙啦,拔牙,无论是门牙、虎牙、大牙、小牙、黑牙、白牙、糟牙、断牙、长牙、短牙、八十岁的老牙,三五岁的奶牙都管拔哩!一个牙两块,两块哩!”
  当汪有志再次听那游医喊拔一个牙两块钱时,他的心就动了。心想,这也是个办法,关键的时候,牙也是可以抵点用的。他忽然想起,他有一颗门牙是黄的,那是小时候不刷牙造成的。参加工作后,虽然刷了牙,但那颗门牙早巳黄到了骨子里了,再刷也刷不白了。牙他有一嘴呢,多一个少一个还不照样地吃饭?况且,他还正想把那颗黄牙换颗金牙哩,如果一说话嘴里露出一颗金牙,那就会引来人们不少人的羡慕的目光。他想自己在单位里,特别是在女同志面前,就是因为那颗牙有点黄,所以他一笑就好捂嘴,怕人家看到他的那颗黄牙。这时候,汪有志就开始盘算:如果将那颗黄牙先拔下来,等以后攒足了钱,再镶一颗金牙,这样多合算呀,又换了金牙,又白赚了两块钱。更何况,现在兜里的钱巳经没有了,有两块钱救救急,岂不更好?
  为了防止万一,怕上当受骗,汪有志就走上前去,蹲在地摊上看看。他想能有个先来示范的就好了,也不要多费口舌了,照别人的样子做就行了。可那游医一时并没有生意,汪有志也就没有看到谁先来拔一个给他看看。那游医看到汪有志犹豫不决的样子,就停住了呼叫,问汪有志:“你是不是想拔牙?”
  汪有志不作正面回答却反问他:“你说,拔一个牙多少钱?”
  “两块。”那游医答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汪有志叮住了他这句话。
  那游医笑了,说:“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多年来都是这个价,别管他大牙小牙黑牙白牙都是两块。”
  “好,”汪有志这才放心了,“那你就把我这只门牙给拔掉吧。”汪有志把嘴张开,指着他那颗虽然健康却有点发黄的左门牙说。
  游医也不多言语,看了看他的那颗黄牙,说:“这牙早是该拔了,不光黄,还坏了根子。”说着,他“哗”地一声打开了他的小药箱,取出了他拔牙用的钳子、搬子、镊子、锥子等,汪有志看了,心里一惊,感到那拔牙的家伙是一套刑具。游医让汪有志坐在一个小马扎子上,并让他张开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铗子,汪有志的嘴就合不上了。那游医吐了口吐沫,将他的拔牙工具往衣襟上擦了几擦,算是消了毒。于是,他就持一把尖嘴钳子,夹住汪有志的那颗发黄的门牙,用力上一拔,差点将汪有志提了起来,汪有志就感到嘴里如火烫一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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