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战/王雁 梁振华

武梅点了点头。庞剑开门匆匆离开，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刘志军试探地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有必要把322所彻底检查一下？可能还会有问题。”关山苦笑了一下：“也好，我也觉得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了。”武梅沉思着：从猎豹到罗振华，再到服务器，对手次次都走到了前面，如果不尽快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动，恐怕……她忽然轻松地对众人笑了笑：“这次还要多亏戴昕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发射器，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被蒙多久，这反而是我们的一次好机会……”刘志军脑子里灵光一闪：“引蛇出洞？”武梅赞许地一笑，又对已心领神会的沈伟国说：“沈书记，我们先等等小庞那边的鉴定结果吧，说不定戴昕的这个‘错误’还能立大功呢。您也先不要告诉他，别让他有什么心理负担。”关山望着沈伟国和武梅默契的笑容，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
密战 第二部分 第五 章   反击（3）
    楼道里传来同学们嘻嘻哈哈追逐打闹的声音，李老师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婷婷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一言不发。李老师回到桌前坐下，从一沓试卷里抽出一张，放到婷婷面前。试卷上布满了鲜红的叉。李老师微微叹了口气：“你的语文一向不错，最近是怎么了？你看，这是要求背诵的课文，还错了这么多。”婷婷还是不吱声。李老师和蔼地问道：“婷婷，最近上课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婷婷小声说道：“没事儿。”声音细得像蚊子一样。“婷婷，你这样下去可不行的，我得和你家长谈谈了。让你妈妈来趟学校吧。”“我妈太忙了，等她回家我都睡着了。”“那让你爸爸来？”“我爸我也见不着。”李老师以为婷婷是故意搪塞，语气硬了起来：“周婷婷，老师是为你好。你成绩下降得这么快，我必须和你父母沟通一下。把你妈妈的手机告诉我，我给她打电话。”婷婷眨了眨眼，泪水差一点儿就要落下来：“我还是给您我爸的电话吧……”
    此时，周旭捏着手机，心里窝着火。刚才和武梅通了个电话，问她明天女儿生日有什么安排，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挂了。工作工作工作！这个女人眼里只有工作，什么女儿、丈夫都是可以通通不顾的！他想起离婚前经常在家发生的吵架，大多都因为这个原因，看来这个婚真没离错，只是觉得对不起可怜的女儿。周旭想了想，正准备直接打电话给婷婷，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请问是周婷婷的爸爸吗？我是她班主任。最近她的成绩不太稳定，我想咱们应该碰碰头，您看什么时间方便来趟学校？最好您能和她妈妈一块儿过来，毕竟她们在一块儿生活，而且，有些事儿女孩子可能同妈妈讲更方便一些……”听到这里，周旭不禁一愣。
    周旭再次打电话给武梅。武梅正同沈伟国商量在322所排查隐患的事情，不假思索，摁断了来电。过了片刻，铃声又响了起来。武梅有些不耐烦，固执地不去搭理。铃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响着。沈伟国忍不住了，说道：“武处，是不是有急事？”武梅尴尬地笑笑，走到屋外，接通电话，没等周旭开口，劈头盖脸就是几句：“我正在工作，没时间！晚点儿联系！”没等她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周旭已经咆哮了起来：“武梅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什么工作！婷婷成绩越来越差，班主任刚才来电话让咱们去一趟！我把话带到，去不去由你！你这个监护人，有没有我看也无所谓了！”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一串忙音。婷婷、班主任、监护人……周旭扔下的话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刚才接电话的怒火忽然没了。她只觉得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略显失态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拿起手机想要拨回去，可顿了顿，握手机的手又慢慢垂下了……
    戴昕一个人在会议室已被晾了很长时间。沈伟国临出去的时候说是和所领导商量对他违纪行为的处罚，让他一直坐立不安。
    门忽然开了，戴昕噌地一下站起来，面对着走进房间的沈伟国和武梅，竟然有些微微发抖，汗水从鼻尖上冒出来：“沈书记……我……”武梅看着这个年轻人因情绪紧张局促得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不禁有些好笑，伸手示意：“小戴同志，不要紧张，请坐。”戴昕不知所措，见沈伟国在一旁点头，才战战兢兢地坐下。沈伟国表情严肃地说道：“戴昕，我和关所长商量了一下，你这次的错误很严重，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戴昕垂着头。沈伟国接着说：“我和关所长的意思，对你的处理，由这位武处长来决定。”戴昕惊讶地抬起头，望向武梅。武梅接过话头，开门见山：“小戴，我希望你珍惜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协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戴昕有些意外，回过神来以后，忙不迭地点头：“愿意，当然愿意！”
密战 第二部分 第五 章   反击（4）
    武梅微微一笑，表情又即刻严肃了起来。“知道昨晚你和杨登为什么始终有根线路接不上吗？”戴昕迷惑地摇了摇头。武梅把庞剑已经送去检验过的发射器放到戴昕面前：“你看，这是一个特殊的发射器，只要服务器一开启，里面存储的所有数据都会被打包发射给想得到这些数据的人。”戴昕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发射器?怎么可能!”沈伟国重重地说道：“戴昕，《保密手册》第二章第三节里是怎么说的？”戴昕喃喃自语地一边背诵，一边缓缓坐下：“对于属于国家机密的信息，敌人总是会不择手段、想方设法地进行窃取……无孔不入……我们务必随时提高警惕。”就因为沈伟国两周前“硬性规定”要考核保密常识，并和评职称挂钩，虽然全所都叫苦连天，可谁也不敢不认真用脑子记，没想到，这回真用上了。
    戴昕一下子醒悟过来：“明白了，有人想窃取服务器里的数据，对吗？如果不是我阴差阳错烧坏了电源，拆了机箱，这个东西就不会被人发现，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武梅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说，至少目前为止，我们还有机会。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别辜负了它。”戴昕连连点头，急切地表白道：“那么，武处长，我能干什么？您尽管吩咐吧，我一定百分之二百地认真完成！”武梅和沈伟国交换了一下眼色，语气很平静：“很简单，就是继续被蒙在鼓里。”戴昕一怔：“您是说――？”“我们想让这个发射器继续工作，因此需要有人来输入一些错误的数据。当然，是关于星讯六号的。”
    戴昕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们先制造假象，然后把藏在暗处的敌人给引出来，对吧？”沈伟国插话道：“没错，这个工作的性质你应该明白了，希望你能严肃对待。”戴昕噌地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沈书记、武处长尽管放心，我一定鞠躬尽瘁……”没等后面四个字说出来，武梅淡淡地说：“咱们不比决心，比行动。”戴昕把话咽了回去，用力点了点头。
    戴昕跟在武梅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心里却觉得越来越疑惑。这不是通往322所车库的方向吗？这位时而严厉得让人感到害怕、时而又和蔼亲切的武处长，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呢？
    车库门前，戴昕大惑不解地望着武梅，武梅微微一笑：“小戴同志，从现在起，你就是车库管理员了。”卷帘门缓缓地升了起来，一辆依维柯牌客车出现在眼前，戴昕懵懵懂懂跟着武梅走进车库。里面光线很暗，只能看到一些人影晃来晃去，等卷帘门重新关上，忽然，灯光大亮，戴昕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陈旧而简陋的车库，此刻已被改造成了电脑游戏一般的秘密基地。许多台计算机有序地摆放在场地中央，几名戴着耳机的技术员正紧张工作，在各自的键盘前不断敲击着，红红绿绿的各种指示灯闪烁不停。
    庞剑笑嘻嘻地走过来，搭在戴昕肩膀上：“戴昕，我们的设备，不比你们的差吧？”戴昕有些难以置信地走来走去四周看了看，这才确信自己看到的场景不是在打游戏，然后兴奋地叫起来：“这可比我们的强多了！”庞剑转身向武梅汇报道：“梅姐，跟踪系统已经安装完毕，把发射器安装好就可以用了。”武梅点了点头。庞剑在戴昕肩头重重一拍：“走，上车！”
密战 第二部分 第五 章   反击（5）
    依维柯车上安放的正是那台被人做过手脚的服务器，庞剑一面帮着戴昕把发射器重新装上机身，一面得意地说：“这台机器，现在算是弃暗投明了！”戴昕也笑道：“那我算不算是迷途知返呢？”
    戴昕觉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莫名的兴奋和紧张彼此交织，这可是第一次参与真正的“间谍战”，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情景，没想到竟然能够亲身经历。他熟练地敲击着键盘。一连串由他自己“编写”的所谓卫星数据被输入了这台神秘的服务器……
    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房间，蝴蝶不耐烦地用一张报纸盖住自己的脸，仰靠在椅子上，半睡半醒。根据可靠的情报和昨晚测试的反应来看，322所的新服务器就在今天投入使用，星讯六号的数据已经唾手可得。他今天一早就开启了电脑，但不知322所那里出了什么差错，搜索了整整一个上午，屏幕上始终显示的是“没有找到有效连接，是否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