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帘柳落/墨银

第66章


  臂粗的龙凤红烛嘶嘶燃着,光影投在墙上,人影憧憧,明明灭灭。苏柒然的喜秤拿不安稳,失去了准头,却还是挑开了流苏的盖头。他定定看了流苏许久,又想去拿那桌上的合欢酒,却太过激动,杯里的酒水洒了大半。流苏看的叹气,扯下了头上的金钗银簪,顿觉脖颈一阵轻松,她走过去拨开苏柒然的手,塞一杯酒到苏柒然手里,另一杯酒将将递到唇边,斜斜睨了苏柒然一眼,那眼神似嗔带怒,如清水里两弯柳叶刀,清凌凌的媚色无双。
  苏柒然喝尽了杯中酒,流苏却还只啜了一小口。他凤目一眯,抢过流苏手中的酒,一口饮尽,又突然拉近流苏,深深吻了下去。流苏熏然,酒的醇香在口中扩散开来,醇厚浓郁,如流泉一般的青丝披散下来,与苏柒然的交织在一起。她被吻的发软,倚靠在苏柒然身上。
  苏柒然打横抱起她,轻轻放在喜被上,密密麻麻的吻从唇到耳垂,又移至脖颈处那片雪肤,辗转留恋许久,吻上了她的锁骨。流苏觉得自己已是一片泥泞,连声音都酥软无比:“苏柒然……画歌不是说……你是……”
  苏柒然用牙齿轻轻咬开她一颗金丝缠枝盘扣,眉目间风情万种,接下她的话:“是什么?是处男是么?”流苏衣襟大敞,苏柒然俯首亲吻,边含糊道:“我说过,我要给你最好的……”
  流苏意味不明的呻吟一声,伸手去扯他的腰带。红色的喜服很快敞开,里面那件白色的里衣却相当眼熟。流苏眯起眼睛看那白衣上乱七八糟的一团暗红,唔,这衣服忒眼熟,那上面那团莫名形状的东西,长的也和她曾经打算绣的彼岸花很相似……嗯?她倏地睁大眼睛,真的是那件衣服呀,她惊叹,苏柒然却俯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子,再给为夫的做一件,我好替换。”
  流苏一边惊讶于苏柒然是怎么把这么一件没有尺寸没有变幅的衣服给妥帖的穿上的,一边伸手去剥。她努力许久,手指都将近抽筋打结,那衣服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她气得乱扯乱撕,直想把这件失败品毁尸灭迹。苏柒然轻笑一声,捉住流苏的手,自己去解,那衣服像是认主人似的,很快松动脱落。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苏柒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心里怜惜无比。她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雪肤在烛光照耀下微微泛着光泽,因为苏柒然热切的注视和寒冷的空气而微微颤抖。
  苏柒然的汗滴在流苏身上,大约是再也忍不住了,即将挺身而入的那一瞬间,他蓦然停下,盯着流苏问道:“我是谁?”
  流苏眼神迷蒙,抚过他汗湿的脸庞,看到他的眼眸幽深,却又燃着簇簇火焰,回答道:“柒然,苏柒然,我的苏柒然……”
  苏柒然低低吼叫,沉下腰,挺身而入。流苏觉得天地间的所有都静止下来,只有她上方的那个男子,起起伏伏。她抱紧了苏柒然的背脊,此刻,圆满无比。
  清晨,流苏浑身酸软的醒来,微微一动,腰上就是一紧。她低头一看,苏柒然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身,睡的正沉。
  她转过头去看苏柒然的睡颜,他紧闭的双眼仍是微微上挑,一线浓密的睫毛弯成好看的弧形,眼底一圈淡淡的黑影,想是为了婚礼忙了许久。她有些忍不住,就想去摸他脸庞,却想起往日里浸淫在无数穿越文中的体验,根据穿越定律,这时候去摸,往往那被摸的事主是肯定是装睡醒着的,于是讪讪收回了手。
  苏柒然睫毛微微颤抖,睁开眼睛,那眼里璀璨芳华,一片清明,有些不甘的问:“你干嘛又收回手去?”
  流苏很想仰天大笑三声,穿越定律,诚不欺人也。却还是忍住笑意,说道:“怕吵醒你。既然你醒了,赶紧起来啊,等会还要搬你的家当呢。”
  流苏因懒得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苏柒然寝宫,又嫌这里没有苏园住着舒适,苏柒然就迁就她搬到苏园去。说起来都是在一个宫里,只是离宫之大令流苏甚为悲伤,两个园子之间的距离也不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种定律可以解释的,因此催苏柒然赶紧行动,免得今夜还要住在这里。
  苏柒然长臂一揽,把流苏揽到怀里,又一个翻身,在她耳边低低说:“小葛会处理好的。我们还是做些其他事罢。”他的气息洒到耳垂上,温温热热,酥酥痒痒,情动的痕迹已然明显。
  离宫浓情蜜意,宣府却是凄清无比。宣墨看向窗外,今日天气甚好,冬日暖阳恩泽万物,每一个沐浴在其下的生物,都像是喜气洋洋。只有他,长满青苔的心底,还有没有阳光可以穿透,还有没有资格可以被救赎。这样好的天气里,如果是流苏,一定又会在庭院中搭张藤椅,或者做她那古怪的强身健体的动作,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泡壶茶,或者,会挑拣一两本有趣的杂书来看。她一直是这样淡泊,这样容易满足的人。他这样想着,似乎院中那女子正在阳光下巧笑倩兮的朝他看来,软软叫道:“宣墨,你过来看……”
  他也朝那幻影宠溺的一笑,正要跨步出去,却生生的止住。这院里,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宣墨渐渐握紧了手,手中那份红色喜礼,终究是没有送出去。
  陆拾叁
  今日是大年三十,越肃推开窗门,隆冬的风挟带着雪粒子呼啸而进。天阴阴的,天空几缕棉絮一般的灰云,日光半透不透的从那云层间泻下来。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此刻极目望去,楼阁全被覆上了厚厚的积雪,看久了,眼睛就开始晃。
  身后软糯的女声撒娇道:“皇上,冷……”
  越肃回过神,龇开一口黄牙,笑嘻嘻的扑上去:“爱妃,这样还冷么?”说着,把被风吹的冰凉的手放到床上女子温暖的胸脯上,那女子惊呼一声,打了个寒颤,轻锤越肃:“皇上,你好坏……”
  两人在床上厮缠了许久,莲妃催促道:“皇上,才刚小德子不是说,宣大人等了你许久么?不如你赶紧去罢,臣妾可担不起这红颜祸水的罪名。”
  越肃一听,就沉下脸来,道:“又是他,成日里尽讲些治国的大道理,朕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你说他年纪轻轻,怎么和个老头子一样罗嗦!”
  莲妃娇笑:“皇上还说呢,若不是他,皇上怎么能除掉凌风雷这个逆贼呢,皇上还是快去罢。”
  越肃不情不愿的披衣起床。莲妃的笑容维持到越肃不见为止,倏然冷了下来。慵懒的翻了个身,在床角处扒开毯子,露出红木的床板,在雕花图案上按了两下,机关巧合打开,床板下赫然是一个暗箱。她放了不知什么物件进去,又极其小心的严丝合缝,恢复原状,才起来梳妆打扮,摇曳生姿的朝冷宫走去。
  冷芳殿本是前朝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的宫殿,后来代代相传,渐渐演变成了冷宫,不受宠的女人,得罪了后宫宠妃的女人,还有就是那些太妃们,都居住于此。
  厚重的宫门吱呀一声响起,激荡了宫内的一片死寂,太过空荡的宫殿里,传来阵阵回声,间或还有悉悉索索的啮齿类动物爬动的声音。没人打扫,空气里灰尘弥漫,莲妃轻轻咳嗽了几声,后背一片发凉,汗毛直立。
  “办成了?”阴冷的声音森森传来,莲妃觉得像是皮肤上缠上了一条吐着信子的冰凉的蛇,压抑住狂跳的心,垂首道:“太妃,办成了。”
  面前女人失去保养的脸苍老狰狞,低低笑起来:“越肃,你也有这一天,不枉我们母子俩提心吊胆捱过了这么多不是人过的日子……”笑声渐渐疯狂,回荡在空旷的殿中。莲妃提心吊胆,趁女人还未注意到她,提起裙摆,悄悄的溜了出来。待再也听不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才松了口气。
  天色渐暗,皇宫里摆起了家宴,也邀请了诸位大臣一起参加,寓意君臣同乐。不过因为是大年三十,众人也不过来应个景儿,略沾一两杯酒,就告罪回家。皇后坐在越肃左侧,母仪天下,端庄荣华。莲妃坐在越肃右侧,与皇后平起平坐,一脸娇笑,神采飞扬,与越肃说着什么,这满宫的嫔妃,也只有她能如此轻浮调笑。
  太监尖细的嗓音报着名讳:“宣墨宣大人到……”层层传至内宫,莲妃不自觉的坐正了身子,拢了拢头发,看那丰神俊朗的男子大步走进来,朝宫中的诸位娘娘行礼。
  “宣大人!”她拔高嗓音娇声唤道。
  宣墨拱手道:“卑臣见过莲妃娘娘。”
  莲妃娇笑:“宣大人,本宫托你的那件事,你可还记得?”
  “臣不敢忘。”
  “那就好,本宫这里可是万事皆备了,一切都已齐全,可就等着大人替本宫了却这桩心愿了。”她轻轻的放缓了“一切”两个字,看着宣墨说道。
  宣墨神色平静,自然的接道:“臣定不负娘娘所望。”
  越肃十分好奇,搂了莲妃的腰,问道:“爱妃,是什么心愿啊?”
  莲妃掩住嘴咯咯娇笑,一脸娇羞道:“臣妾曾听宣大人说起过,京城华西山上庙里供奉的送子观音十分灵验,臣妾就想捐些香油钱,替皇上和宫里各位姐妹们燃上几盏长明灯,也想求观音娘娘,让臣妾的肚子争些气儿……”说到后来,整个人已然摊在越肃怀里。
  越肃当这众人都不存在似的,说着诨话:“这事啊,爱妃求观音可没用,还不如好好求求朕的小兄弟……”
  莲妃满脸通红,嘴上说道:“皇上,羞死臣妾了。臣妾当时就托宣大人替臣妾办这事,宣大人却说,这事最要紧的是诚意,嘱咐臣妾提前沐浴净身,抄录永华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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