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夜已扬

我略带抱歉的笑着解释着。
  “不妨事，姐姐能给面来，已经是黎姜的荣幸了。”她说的倒是实话，宫中的应酬除了每年初一的新年大典和嬴政生日庆典外，我一般不会接受其他人的邀约。
  “娘娘与嫣然有姐妹情谊又为太子殿下的安危共同进退过，娘娘之邀，嫣然怎敢不从。”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脸上的反应。明显，当我说到太子殿下几个字时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这黎姜似乎还没学会茵夫人那般面对挑衅镇定自若，所以才会有如此表现吧。
  “娘娘与夫人的情谊果然令众姐妹羡慕呢。”这时一旁的裴语珍已经开口了。
  “可不是，平日里要想见见夫人可不易呢。”说话的是当初茵夫人死时与胡姬在未央宫中的姬良人，如今已经升为美人了。
  饭后，众女子纷纷到园子里赏雪景，我则被黎姜请到了内堂里。“姐姐在怪我么？”她表情里写满了愧疚。
  “娘娘哪里话，这事原就不怪娘娘。”的确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自己设想不周全，我只能说我的心理学的确不及李斯。中间会出岔子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是我却忽略了这些。
  “对于姐姐，黎姜心理仍是感激的。若不是姐姐，黎姜也不会有今天。”她叹口气：“只是……”
  “只是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是今天这样子。说不定会更好！”若不是我突然闯入了这个空间里，黎姜应该会和嬴政是一对非常要好的青梅竹马吧。“至于娘娘为何要这样做证，嫣然已经不想知道。”
  “姐姐？”
  “黎妃娘娘，我只能说与虎谋皮是件极危险的事，凡事你都要想清楚，一失足可是会成千古恨的。”说完我站了起来：“道不同不想为谋，其实我们之间原就是不同道上的人，是我太天真了。告辞！”
  不再理会她的呼唤，我直直的退出了长德宫。如今的我不想再与李斯有任何的争斗，我所关心的是如何钻历史的空子。
  改变不了历史的方向，那就顺应历史走吧。在不改变历史的结局下，改变人物的命运是不是才算正道。逆则思变，变则通。
  从那日开始，我只是每天早入晚出的在宫里。不为别的，只为将嬴政的身体状况调整到最好。徐市自从被我威胁后，也不敢再做出什么。只是每天顺应在奉天阁祈福练道。
  转眼又到年关，我想着今年送点什么给嬴政做生日礼物。这是统一后我与他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他如今不再是诸侯王，而是真正的天子。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他满意，我实在觉得头痛。
  “妈咪，你好不容易留在家里，干嘛一脸为难的表情。”语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顺手拿了一块点心往嘴里塞。
  “这年初一就是你政UNCLE的生日，我正在盘算着送什么东西给他。”我实在是想不到。
  “最近他不是正在为立后的事头痛么，要抵住群臣的压力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祈儿如今十一岁了，动作举止，思考模式也越来越向个大人。“妈咪要送就送一个他一直想要的生日礼物。”
  一直想要的？如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都是他的了，还有什么是他最想要的？
  “朕要纳的不是大秦的皇后，而是嬴政的妻子。”突然这句话浮现脑海。嫁他……明显是不可能的事，他也为此不爽了很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是不是这样就能让他高兴。
  “是了，祈儿，你叫晋UNCLE去把你泷UNCLE和缭哥哥请过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哦。”祈儿拉着语儿离开了房间，我则开始在箱子里找东西。从箱里翻出了那年嬴政给我打的金叶子，这些年一直放在箱底没用上，现在看来是大大有用处了。
  坐到几前，我开始在布上画出我心里所想的。这次，我会给嬴政一个大大的惊喜，虽然此事做起来感觉蛮驴的，不过只要能让他高兴一些，驴就驴一点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精心策划了这样一个惊喜，只望到了年关时能派上用场。
  正月初一，嬴政大寿。因为宫里应酬太多，我自然不可能和嬴政好好聚聚。而在殿上，众臣又开始为立后一事上奏搞得嬴政很不开心。这一刻，我就像是众矢之的一般，虽然大家没明说什么，不过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的指出了我的惑主。让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是却又不能多说什么。
  临出宫前，我将一小竹片交给季楚，让他转给嬴政。竹简上只写了一句话：今晚草堂一叙，有要事相商。
  这样的话，嬴政应该会明白不要带赵高来吧。回到草堂，我则开始作今晚嬴政来草堂的准备。参与人员有蒙恬、宜非、泷、李嫣、鹿淳和季琴以及草堂里的全体人员。至于左缭与阕箜，因为不便所以就不来了。
  大约晚上八点左右，嬴政果然只带了季楚一人换着便服来到草堂。见他来了我很开心，赶紧叫泷和季楚将嬴政带进厢房。虽然不乐见泷在此，不过嬴政还是顺从我的意思，好脾气的跟着他们进去了。
  我则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卧室，宜非的帮助下开始换衣服。当季韩将床上那条准备了许久的白色婚纱拿到我面前时，我的眼泪竟然忍不住滑落下来。
  “小姐，这是你所准备的嫁衣。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用白色，可是这个时候我看到它却从心底涌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季韩看着那婚纱，不解的道。
  “是种感觉叫做神圣，你知道么。在我的家乡，成亲的新娘应该穿着这种婚纱，接受众人的祝福。”我笑着将婚纱换到了身上。用上好的蜀锦，绣上最华丽的金叶点缀。说是婚纱，可是上半身做成了对襟盘扣，小立领的造型，变像的似现代的唐装。下半身做了一个拖尾裙的样子，上面的珠片与金叶都是平日里嬴政所赐的那些装饰做的。因为天气的原因，我在外还披了一件狐狸毛皮做的小披肩，这样想想，还算是一条蛮名贵的婚纱吧。
  那件金臂环也作为了一个装饰带在右臂上，头发挽成了髻子，然后用了一朵金做的玫瑰缠枝发圈将其固定。
  最后，我将准备好的锦盒交给了宝儿。“宝儿，呆会泷UNCLE说请新人交换信物时，你就把这个拿上来哟。”
  “好！”宝儿的眼睛笑眯了，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这锦盒。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了解我们正在做什么，不过从她的表现我知道，她是明白今晚的事对她的爹娘是多么的重要。
  深吸了一口气，我坐到了床边等待着消息。突然觉得心跳很快，那种快令我窒息的紧张感就是所谓的婚前综合症么。我以为我这样的年纪是不会有这种小女人的心态了，没想到事到临头我仍然会紧张。
  “嫣然，好了！”李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打开门，正好看见鹿淳站在门口。他右手朝前一举，然后才对我道：“在淳心里，嫣然就像是淳的亲姐姐一般，如今姐姐要出嫁，就让我这个做弟弟的来护送你最后一段路。”
  “谢谢！”我将左手交于他手中，同时也感受到他的手在轻轻的颤抖。
  “放心，关于婚礼的一切，泷少有向我叮咛了很多次。我不会出错的！”他说到这里还朝我眨眨眼。
  无语，只能跟着他一步步的走向草堂大厅。语儿与祈儿则作为了花童跟在我身后，将我的裙尾轻轻提起。这时，厅里已经响起悠扬的古琴起，可是弹奏的居然是现代的结婚进行曲，这样的古今结合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呢。
  转过回廊，我来到大厅门口。此时嬴政一身黑色的中式西服，头上的发冠已经放下，头发服贴的扎了后脑，仍然一副英国绅士派头。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这家伙还真是越看越帅。
  相信泷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此时我只能说嬴政的适应能力的确超强，所以才会这么平静的接受这一切。而宜非这个大秦的公主，居然在厅里为我弹奏这结婚进行曲，我的面子也太大了。
  我跟着鹿淳走到嬴政面前，鹿淳向嬴政行了个礼后才将我的左手交至嬴政的右手。
  大厅的正前方墙上挂了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因为我们当初的孤儿院是基督教徒设的。所以我们所有孤儿都有受过洗礼，此时结婚自然也要在主的注视下进行。这是此时此刻，世界的另一端似乎也还没有基督教，也没有耶酥。
  泷一身黑色长袍站在我们面前，平静却带着祝福的笑容念出了那一串长长的祝词。我与嬴政牵着手，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手心还在出汗。
  “嬴政，你愿意娶季嫣然为妻，一生一世照顾她，保护她，不离不弃。你愿意么？”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泷说得郑重，嬴政的表情则更是肃穆。他眼睛一直紧紧的锁着我足足一分钟，才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我愿意！”
  这时，我的泪再次刷的一下流了出来。那一分钟，他眼中所透露出的只有一句话：我会照顾保护嫣然一生一世。
  泷的笑容更加深了：“季嫣然，你愿意嫁给嬴政做你的妻子，一生一世照顾他，关心他，不离不弃，你愿意么？”
  “是，我愿意。”我与他五指相扣的手再次紧了紧，这个誓言将伴随我直到永远。
  “以主名义,宣布你们二人结为夫妇。请新人交换信物。”泷伸手指了指宝儿，宝儿赶紧端着那锦盒上来。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黄金打造的对戒。男款戒面上是暗刻的龙纹，而女款则是凤纹。戒指内壁里则刻着我与嬴政的名字，中间以LOVE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