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夜已扬

  “蒙恬，你这小子是故意来告诉我这些吧。”以嬴政那小子的个性，到也现在他根本不可能再对我诉苦的，那是王者的小小自尊。这样的行为，我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扮傻。不过前提是我绝对不会允许那家伙不要命的这么乱来。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大秦的皇帝，可是你是嬴政的妻？”蒙恬笑得好奸诈。
  长叹一声，我认命。回头见泷与李嫣在门口笑得更放肆，我便气不打一处来。
  “不管怎么样，今晚我偷偷进宫一次吧。”白了那两口子一眼，我回过头来对蒙恬道：“只是如今边关的情况如何了？”
  “匈奴人占领了九原云中两郡以南的地区，这样下去，就快到达雁门关了。”说到这里，蒙恬也极为担忧。
  雁门关？这个地方我倒是有听过，一直以来是中原地区抗匈奴人的要塞地区，如果雁门关失守，那就意味着匈奴人可以长驱直入南下至太原要道。
  “那陛下有何良策？”我问。
  “最近似乎在商议着派人领军出征的事。”领军出征，我心底开始盘算着。如今王翦已引退，王贲则在负责东方各地的事务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回撤。另外，杨端和与李信等人始终难成大器，嬴政会派谁人驻扎北面呢？
  这个时候，我脑子里突然钻出一个名字。蒙恬！转头看向这个正在悠闲的喝着我刚泡好的香茗的男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似乎历史上为了抵御匈奴，嬴政会让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上。同时会拔三十万各地囚犯支援蒙恬，以修筑历史上最出名秦长城。
  “嫣然，你干嘛这种表情看着我？”蒙恬不解的问。
  “这……”我尚未及解释，只见春季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小姐，蒙大人。圣旨下了！”
  “圣旨？”蒙恬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匆匆往院里走去。这时，只见赵高手握一卷黑色镶金丝的锦缎出现在院子里。
  “万岁万万岁！”我在厅内看到蒙恬已经跪了下来。莫非真如我所想的，和历史上一样，蒙恬被派出征了。可是为什么我在赵高读圣旨的时候，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得意的神色。这不禁让我想起了秦国最后的历史，赵高改遗诏与李斯勾结，杀扶苏蒙恬，立胡亥为王。
  “难道说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计划，或者说更早的时候便已经在脑中盘算过了。这李斯所作的这一切，是不是背后也有赵高的怂恿。”
  我不断的在心底盘算着事情的真像，这时听得赵高又道：“恭喜你，蒙大将军。陛下委以重任，望大将军不负圣望，凯旋而归。”
  “臣遵旨。”蒙恬接过圣旨后，送赵高出了院子。等他再次折返时，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平时少有的意气风发。
  “陛下让你出征了？”我明知故问。
  “是！”蒙恬将圣旨恭恭敬敬的放入怀里，然后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当初统一战争时，陛下重用了王家，我知道陛下是怕让我出征不好向宜非交待。不过我蒙氏一族一直以来都是大秦军队的先锋，而我却没能为大秦的天下敬献自己的力量。这是让恬引以为憾的事。如今机会来了，恬必不负所望誓将匈奴回关外，以保我大秦江山。”
  “蒙恬？”他原来还是有着心结。我知道嬴政之所以不派他出征一方面是为了宜非，还有一方面是想平衡蒙氏家族在军方的势力。有一个蒙毅在前沿就够了，让王家的人出面平分蒙家的势力这样才能让江山更加平稳。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蒙恬知道……其实说不定蒙恬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
  “我先走了，得赶紧回去告诉宜非这个消息顺便入宫面圣。”蒙恬朝我露出歉意的笑容，然后匆匆离去。
  我看着他飞奔离开的背影，内心有着无限的感叹。当初的于期我没办法救他升天，如今的蒙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有任何差池。找个机会，在蒙恬出征前我得去蒙府上拜访一番才是。
  回房准备好今天进宫所需之物，再将宝儿他们哄睡后。我赶紧着晋驾车踏上了进宫的路，托嬴政的福，我是唯一一个能在宵禁后入宫的人，这样的荣宠难怪会引人非议。
  来到未央宫，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也不知道那家伙睡没有。慢慢踏上未央宫的石阶，我从门缝中隐隐看到了亮光。走到宫门处，正好撞见值夜的章邯。章邯见到我，赶紧上来行礼。
  “陛下还没睡？”我扶起章邯，小声问道。
  “是，今日陛下心浮气躁，一直在殿内坐立不安。”章邯如实回答。
  “为什么？不是封了蒙恬为大将军，着他点兵出征么。”事情都解决了，还有什么事。
  “原本不会这么快出征的，只因今日徐真人的师弟卢真人进宫见了驾。”章邯说到这里，也面露难色。
  “卢真人？”又来一人。
  “正是，卢真人年初时曾奉陛下密令出海寻仙！”这个家伙还不死心么，看来我真忽略了他的动向。“今日回来带回了一件物什，陛下看了之后久久不能平静。”
  “物什？什么物什？”我又问。
  “这……夫人还是直接问陛下吧。”章邯朝我深深一揖，然后直接退开。
  我不再勉强，轻轻的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嬴政此时眉头深锁的坐在殿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几上的东西，只因隔得太远，我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这么晚了，陛下这是在做什么。”也许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到来，嬴政竟然被我吓了一跳。
  “不是说宝儿不舒服么，嫣然怎么这么晚了还入宫来。”嬴政一愣之下，对我露出了笑容。
  “是什么物什让我们最伟大的君王如今愁眉不展的，我可真是好奇呢。”我笑着走到他面前，正好看清几案上的东西。这是一支竹简，上面只有几个字。我仔细的一辩认，只见上面写道：亡秦者胡也！
  这是……“这是卢生远赴海外后，抄录的《录图书》中的一句谶言。”嬴政替我作了解释。
  亡秦者胡也！这句话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人令秦朝灭亡的是‘胡’么。胡正是胡亥呀，什么人如此神机妙算，莫非那卢生也是穿过来的。
  “嫣然也看到了吧，谶言中指示了朕亡秦者乃胡，而如今这匈奴已经打了过来。朕不得不担心谶言所诉的会成真。”嬴政站起来在殿内来回了踱着步子。
  他说匈奴。我看着嬴政那张显得忧虑的脸，心下戚戚。这个年代匈奴人又称为胡人，难怪嬴政会有这样的认知。况且久居邯郸的他对于匈奴有怎样的威胁,是十分清楚的。所以才匆匆派了蒙恬北上，以抗击匈奴人吧。
  可是我却深深的知道，亡秦之人乃是胡亥。这样的念头在我的脑子里转了又转，就是不敢说出来。我原本是想将身份告诉嬴政，可是这两年嬴政的表现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本就对这求仙问道的事有了强烈的欲望，如果我再这么一说，他是不可能明白爱因斯坦是谁的，只怕真的会以为我是神仙。到时又要和我玩什么长生不老，那就麻烦了。
  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的力量来保护照顾他，如今也是一样。况且我已经打定主意照历史的发展大方向前进，再前进中找出历史的空子来钻，所以如今的形势也只能由它了。
  “可是陛下不是已经派了蒙恬出征了，蒙恬是我大秦的良将，此去北伐定大胜而归。”我笑着将几上那片竹简给翻了过来。
  “但愿如此！”嬴政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北边窗户：“我大秦江山乃朕与众卿辛苦十数载才到今天这一步，朕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来犯。”
  我慢慢走王位后，一把将挂在墙上那把嬴政的佩剑给拔出。“嫣然？”嬴政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对他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伸手一斩将几上竹简断成二截，然后豪情满怀的道：“你是千古第一帝，是我季嫣然的丈夫，遇到任何事都绝不会丧失信心。管他是匈奴大军还是乱臣贼子，只要你遇敌亮剑必定所向披靡！”
  “嫣然？”他有些激动的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搂入怀中。‘当——’一声，我手中的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的臣子。蒙恬，定不会负你所托的。”我紧紧的回搂住他，然后轻声道。
  “是！蒙恬是我大秦的良将，定不负朕所托凯旋而归的。”嬴政将我搂得更紧，我甚至得感受到他那厚实胸膛那颗激动不已的心。
  “那在此之前，我的陛下是不是应该好好休息，照顾自己的身体。只要有你在，江山定会平安。”我心里十分明白，真正能镇住各方的人正是我面前这个伟岸的男子。
  “嗯！”嬴政在我的陪同下到浴室里泡了一个热水澡后，才安心的躺在了床上。我趁机细细的为他诊了个脉，脉像显示他除了有些上火外，并没有其它的问题。
  先将室内点上帮助睡眠的香，再招唤来季楚将一个清热温补的方子递给她，着她到无且那里拿药过来。今晚我准备给嬴政煲点清热温补的汤让他明天起床时喝一碗。她点点头，然后去了。
  回到室内，嬴政在熏香的作用下安然睡去。我细细的看着他的睡颜，突然觉得有些心动。
  这个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羽翼已丰，虽然有时会迷茫会不安，但是也不能否认他如今已是真正的王者了。在草堂里，我或多或少听到民间关于他的评论。总的来说他不失为一代明君，只是这个时代以及秦国历年来所奉行的政策让他在施政上始终太过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