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夜已扬

  举在半空，握着匕首柄的手紧了又紧。脑子里浮现的除了火烧咸阳，还有就是语儿的脸。项羽不是个坏人，而且这个时候杀他更是无辜。还有语儿，如果语儿知道是我杀了他会不会怪我。看他们刚才的样子，铁定是一见钟情了。
  “怎么还不动手。”突然前方传来声音。背对着我的项羽猛的转过身来，一双俊目死死的盯着我：“阁下是谁，为何要杀我。”
  我不语，提着匕首朝他冲了过去。他的力道很大，功夫也很好。我不禁佩服起来，这样的功夫没有从小的练就是不可能练成的。想来这孩子小时候过得很辛苦吧。虽然经验尚浅，却也看得出是名师指导。
  想到这里，手中的招势也缓了缓。谁想高手过招，怎么能容得下一丝的疏忽。他抓住了机会，飞起一脚往我面门踢来。我赶紧一记鲤鱼打挺，躲过这一重招，翻身跳出战团。同时，也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你走吧。”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我的心中矛盾与纠葛可谓是空前绝后。“打下去，你不会是我对手。趁我没改变主意前，你快走。”
  他愣得一愣，朝我作了一揖，这才飞快的向前跑开。待她走后，我回头对旁边的树后叫道：“出来吧。”
  这时，嬴政带着他们三人从树丛中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泪的是语儿，想来她是不明白为何我要做这样的事。嬴政和祈儿的脸上虽然有着不解与疑惑，却也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相信我。宝儿则是完全弄不清楚形势的样子。
  “妈咪，这是为什么？”语儿一边哭一边朝我走近。
  我咬着唇揭下面罩，泪水也从眼中滑落。“语儿，对不起。有很多事，你不明白。妈咪有好多苦衷，是……是没法对外人道来的。”
  坦白
  一路默默回到客站，我们都没有再交谈过。从语儿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埋怨与不解。这样的情绪我从来都没有在孩子们脸上见过，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让她失望了？
  心如刀绞般疼痛，我是不是应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语儿与祈儿。相信他们应该能理解这一切才是！嬴政将我揽入怀中，然后柔声安慰道：“我虽然不知道嫣然为何会有这番举动，不过我相信嫣然一定有很大的苦衷。嫣然不是一个会随便草菅人命的人，就算是曾经伤害过嫣然的人，嫣然也不会公报私仇的去对付他。相信，语儿会明白的。”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原本呼之欲出的泪水咽回肚里：“政儿，我去语儿房里看看，你先睡吧。”
  嬴政点点头，然后先躺上了床。我替他掖好被子，这才来到语儿的房门口。轻声敲了敲房门，我小声问道：“语儿，睡了么。妈咪想和你聊聊。”
  过了半晌，里面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请进。”
  听她声音有些异样，我赶紧推门冲进去。语儿，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般坐在床角，然后将被子抱在怀中。一双杏眼布满了血丝，似乎哭得很惨的样子。
  “宝贝儿，你这是做什么。”心疼地上前抱住她，搂在怀中轻抚。“是妈咪不好，让语儿伤心了。对不起！”
  她在我怀中摇摇头，然后反手抱住我：“不，妈咪。是语儿对不起妈咪，语儿应该相信妈咪才是。祈儿说得对，妈咪不是一个会随便乱杀人的人，所以一定是迫不得已。”
  我的眼泪被牵出来，吸吸鼻子，我最终决定将事情的发展告诉她：“藏在衣柜中的祈儿出来！”顺便叫出那个家伙。“季嫣然的儿子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的。”
  嘎吱一声，柜门打开。祈儿挠着后脑，不好意思的笑了。“真骗不了妈咪。”
  伸手拉他到床上，爱怜的伸手抚着那已经逐渐成熟的脸：“妈咪应该谢谢你，知道语儿伤心，会代替妈咪来安慰她。你是妈咪的好儿子！”
  祈儿伸手拉住语儿，然后对我道：“妈咪，我和语儿是双生的，彼此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心情，她不高兴就是我不高兴。安慰自己有什么好让妈咪感谢的。”
  深深的叹了口气，理清了思路我才道：“你们都长大了，我想应该将事情都告诉你们才是。”
  “什么事？”两人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祈儿，语儿。你们没有发现妈咪和泷叔与其他人很不同么？”我反问。
  “是，不管是从思考的角度、言谈举止上都与这里的人不同。妈咪和泷叔叔似乎不像是这里的人一般。”相信祈儿已经疑惑了很久，所以在说时是这么的迫不及待。
  “是，妈咪和泷叔叔不是这里的人！”我点点头，然后续道：“妈咪和泷叔叔来自两千年后的世界。”
  “两千年后？”两人也许真的没想到这个答案，所以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是，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妈咪从小没有爹妈，只和你泷叔叔还有叫LOIN和TIGER的叔叔住在孤儿院中……”我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俩，等我说完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从随身包里摸出那块跟了我几十年的表，我不得不感叹德国的东西做得严谨。这么多年，这块表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们看，这个就是我们那个时代计时的工具，叫做手表。这是当年妈咪毕业时，你泷叔送的。”
  他们拿过手表看了半晌，然后一脸惊叹的放下：“妈咪，你生活的那个时代真不错。”
  “嗯，其实现在对于妈咪来讲，就是历史。就好比夏商时期对于这个时候是历史一样的。”我试图解释清楚。
  “嗯，我们知道。”两人不愧是双生，默契是相当的好。“妈咪的意思就是，对于这个年代的事，妈咪会在史书上找到。”
  “聪明！”这算是继承了我与泷的优点吧，所以才会如此轻易的举一反三。
  “那大秦之后是什么？”两人开始不约而同的关心：“大秦会如政UNCLE所想的，万岁千秋么？”
  “盛极必衰，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只是大秦的衰来得太快，其实具体是哪个时候我记不得了，只知道你政UNCLE过世后三年左右大秦会亡于二世之手。”
  “这个二世一定不是扶苏哥！”祈儿倒反应得很快。
  “为什么这样讲？”我反问。
  “以扶苏哥的能力，以及他接收的儒家学术来看，大秦的发展势必儒法相结合，这样的变化会更好才是。”语儿也作了分析。
  “你们能看到这一点，或许也算是块料了。”这也算看出蠃政决策中的大问题，我笑道：“据史书记载，秦亡于二世之后，二世就是胡亥。”
  “怎么可能？”两人完全不相信：“政UNCLE最起码现在都没有要改立太子的想法。”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史书上说，赵高勾结李斯专权，更改了始皇的遗召。杀扶苏诛蒙恬，最终捧了扶苏上位。”我也不确定，其实对于这一点史书上各有各的说法，这些事始终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那……”
  “接下来，秦后为汉。你们知道有个戚姨吧，之前喜欢你们萧义父。”我笑问道。
  “嗯，可是萧义父喜欢的是妈咪呀！”语儿伸伸舌头打趣道。
  “贫嘴，”伸手给了她一记爆栗，我才又道：“后来她要嫁给一个叫做刘邦的人，我想阻止都没办法。那个叫刘邦的就是秦后的第一个统一王朝，汉朝的开国皇帝。汉高祖！而你们戚姨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会想嫁刘邦。而刘邦死后，戚姨也会被刘邦的夫人害死，而且死得很惨。”一想到戚夫人的下场，我便浑身发颤。
  “妈咪，这不能怪你。那件事，我们有听韩姨说过，其实这不正好是命中注定的。这是不可逆的历史不是么？”祈儿分析得极为冷静，甚至让我惊叹。
  “而这个项籍，又叫项羽。未来号称西楚霸王，是要和刘邦一争天下的人。如果历史真的不可逆，那么项羽最终会失败，最终自刎于乌江畔。”说到这里，我拉住语儿双肩厉声道：“语儿，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他是不是也叫项羽。妈咪之所以想杀他不只是因为他与刘邦争天下，更重要的是亡秦后火烧咸阳的就是他。妈咪知道你对他有好感，妈咪不能阻止你喜欢什么人。可是你要想清楚，不要像妈咪一样为了是不是能改变历史而担心了这么多年。”
  “妈咪想改变么？”语儿问得很小心。
  “以前妈咪总刻意的避开历史，不想改变。可是妈咪喜欢上了你政UNCLE，妈咪是自私的，妈咪不想他有事，所以已经辅好了所有的路。至于成功失败，妈咪真的不知道。也怕知道！”矛盾，心里有很多的矛盾没办法解决。
  “妈咪，对不起！”语儿抱住了我：“妈咪，不论未来是怎么样的，语儿一定会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起责任来。妈咪不要替我担心！”
  语儿长大了，我突然有这样的感觉。“对不起，语儿。不论怎么样，妈咪会支持你的决定。”
  会来的始终会来，这些年的经验已经告诉我了。如果语儿真的喜欢上了项羽那也是命中注定的，我怎么能让她不喜欢。感情是最不受人控制的东西呀！
  只是似乎不用担心，陪着项羽最后失败的是虞姬，而不是我们家语儿。
  “妈咪，我们会陪着你的。”祈儿也难得的抱住我。
  这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们，至今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在自己身边。我是不是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他们，相信他们能够理解，也不会认亲去伤害李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