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录/苏照颜

第47章


他心中一惊,人已经本能地弹跳而 
起。
  他快,水溶月却更快。
  花七只觉眼前一闪,一身黄衣的水溶月已经蹿了出去。
  “喂喂,别冲动啊!”花七大喊,也提气掠了过去。
  死的那个是豹杀组的成员。其他几人正与一名女子对峙。初秋的阳光下,那女子微微眯着眼,笑 
得冷漠:“不错嘛,江湖上后辈们倒是很让人期待啊。”
  花七叹了口气,伸手向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他的鞭子早在上次的围歼战中断成一 
寸一寸的了。
  他这么一愣神,水溶月已经出手了。
  豹杀组是至尊府七支之一,属于战斗力最强的意志,寻常时候,豹杀组都很少用到,此次出手, 
居然折损大半。
  而撑到现在仍然不倒,凤倾城也算是不错了,她早先的时候中了陆君彦亲手调配的毒,又被至尊 
府连番攻击,虽然稳占上风,但是其中颓势已显。
  “凤倾城,”花七斟酌了一下,叫道,“阁主说他并未怪你,只要你将阙日弓归还青衣阁,他可 
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凤倾城手下一滞。
  花七趁机续道:“阁主还说,这些年不见,不知道小妹是否依然如初?”
  凤倾城眸中寒光一闪,狠狠一掌逼退水溶月,五指一张,就向花七抓来。
  花七不避不闪,让她抓个正着。
  “小子,你胡说八道。”凤倾城冷冷道,“你道我不知道么,你根本不是青衣阁的人。凤昭这些 
年有爱徒伴在左右,还记得我这个小妹?”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花七略略有些得意,“谁叫我最好的朋友都在青衣阁呢,常常去,自 
然跟阁主熟了。阁主嘴上虽然从不说后悔,但是你当年的房间都还好好保留着,里面的东西还十分完 
好,连一点灰尘都没有,阁主还不让人进去呢,每次都是自己亲自去打扫。”
  他撇撇她的脸色:“你说像阁主那样的人,基本上就是五谷不分了,居然还亲自做打扫这种事, 
呃——”
  扣在喉间的手猛地一紧,凤倾城一脸阴鹜:“你骗鬼呢,他不让人进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七神秘一笑:“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非请自入么?”
  凤倾城静静看着他,时光在这一眼里无限拉长,花七有些不安,犹豫着要不要就近给她一掌。
  但是如今凤倾城神色松动,分明是个好的契机。青衣阁那位阁主,性子就是太温了些,对这个唯 
一的孪生妹妹想来还是有许多亲情的,不然以他的功夫不可能出手空回的。
  凤倾城慢慢送来了手,风情万种地将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他真的这么说?”
  “人都说双生子之间的默契是最足的,你难道感觉不到么,他的寂寞与伤心?”花七幽幽地了口 
气,“他身边确实是有爱徒,但是终究是要到外面去的,或许再回去就成了尸体,只有你,是他最亲 
近的人。可是,就是你这个最亲近的人,逼他杀你。”
  最后,花七得出结论:“凤倾城,你真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人。”
  凤倾城愣了愣,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水溶月见机不可失,暗暗运气凝于双掌。
  花七及时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凤倾城红润的嘴唇也已经变成了黑色。
  她轻笑着抬手,抹去了唇边的黑血:“他这些年,可还好么?”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他,”花七淡淡道,“阁主,他一向是个寂寞的人。”
  “还是算了,”凤倾城倦倦道,“我看到他,总想杀了他。若是见不到,倒是会时时想着他。”
  她招了招手,向花七道:“你来。”
  花七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凤倾城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水溶月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倒也没有趁机出手。
  她也明白,凤倾城要说的定然是阙日弓的下落,青衣阁的震阁之宝,是断然不能流传在外的。这 
也是月太傅让花七与她同行的主要原因。
  少顷,花七退了两步,凤倾城笑得有些苦涩:“真不愧是毒手神医,真是好厉害的毒。花七。我 
要走了,你可要格杀我于当场?”
  花七拱了拱手:“虽然贫僧很想超度你,但是,前辈,一路好走。”
  “真是识趣的好孩子。”凤倾城大笑,脚下微动,人已经数尺之外。
  水溶月皱了皱眉:“花七。月太傅的意思是要将之格杀。”
  “府主,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这个凤倾城说起来还是月美人的师叔呢,身份超卓 
,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就不足为惧了,何必赶尽杀绝呢?”
  水溶月看了他一眼,大笑道:“也罢,若是真动手的话,豹杀组可能一个都不剩了。”她转身看 
着夕阳,“花七,我要会藏列去了。太傅与纳兰太师两个人估计忙到焦头烂额了,你呢?”
  “我要去一趟青衣阁。”花七淡淡笑道,“回去见到月美人,告诉他贫僧甚为想念他酿的酒。”
  “保重。”水溶月甩了甩衣袖,向着藏列而去。
  第四十六章 毒
  后世许多史学家在研究紫宸的第四十八代帝君的时候,都认为他是个成功的守成之君。
  在他称帝的二十年多年间,紫宸经济稳步发展,政局也相对安稳,后宫之中,也尚算和睦,并未 
有因争风吃醋而危机朝堂的事情发生。
  而帝君本人亦十分勤勉,平日里大臣上的折子从没有放到第二天过。就算三更才睡,也必定五更 
便起。
  皇帝平时也没有特殊的爱好,只是人忙到深夜从难免会困倦,因此手边一杯浓茶成了必备。
  工部近日请求在引水河上筑坝,皇帝位这事询问了工部尚书,又招堤坝的设计者谈了半夜,直到 
凌晨才稍微拿定了主意。
  合上已经批复的公文,皇帝端起了手边的茶,
  已经凉了。
  天宝见状,上前几步,想要换杯热的。
  皇帝挥了挥手制止了。看了看御案上堆成山的奏折,他轻轻叹了口气:“天宝你先去歇着吧,今 
晚朕怕是无法睡了。”
  “老奴陪着皇上。”
  “天宝,你陪着朕也不过多一个人睡不成罢了。明日清早朕的早膳还得麻烦你呢。”皇帝温颜笑 
道。
  天宝却隐隐有些不安,自从御苑秋猎之后,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具体是什么地方怪怪的,却又说 
不上来。
  “退下吧。”皇帝挥手道。
  “那老奴先行告退。”天宝躬身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御书房中依然灯火通明,皇帝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又伏案疾书。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觉得眼前一暗,抬了眼,却看到一身正装的三王爷站在御案之前。
  他无声地笑了笑,好整以暇道:“你果然来了。”
  三王爷略一挑眉:“你知道我会来?”
  “朕与你都是雪太傅教出来的,彼此间实力如何,都彼此清楚。”皇帝浅笑,“朕不仅知道你要 
来,还知道你是来杀朕的。朕说的可有错?从雪太傅身亡地那一刻开始,到如今也十几年了。”
  “十四年。”三王爷板着脸,冷冷纠正。
  “对,已经十四年了,原来,已经这么久了,”皇帝按了按眉心,“朕却觉得还是昨天的事。”
  “皇上,我们兄弟也很多年不曾这样过了,”三王爷淡淡道,“你身上所中的归尘之毒,还要半 
个时辰才会发作,不过你不要想叫人,五步之内,臣弟有自信杀得了你。”
  “原来是用毒么,真是不入流的法子,”皇帝冷笑,“当年雪太傅精通旁门左道,你便只学会了 
用毒?”
  “雪太傅么。他要打压我的野心,同时保证你的帝位安稳,所教的可不就只是用毒?”
  皇帝闻言,脸色一滞:“你说他是为了朕?”
  “皇兄,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你果然愚笨许多,”三王爷随意找个椅子坐了,“帝师帝师,自 
是皇帝之师,他不护着你,难道要护着臣弟么?”
  “可惜,他向着你又如何,还不是死在你手里?”三王爷一脸的不屑,鹰样的双目紧紧盯着皇帝 
,“当年皇上追杀太傅,真的是为了晨歌公主么?”
  皇帝微微闭了闭眼睛,随即睁开,目中精光一闪:“那么皇弟呢?这么多年,用力地恨着朕,真 
的只是因为朕杀了太傅么?
  三王爷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皇帝淡淡笑道:“皇帝,朕说过,师出同门,彼此之间是何等的心思彼此清楚。你对太傅,当真 
只是做学生的仰慕么?”
  “臣弟是何等的心思,皇上不是都清楚么?只不过,”他转了转眼睛,“皇上是何种人,臣弟也 
清楚得很。”
  他的声音十分平淡冷漠:“当时小九还小,太傅自然是不能教他什么的,只是他生辰的时候,雪 
太傅一时兴起,给他做了个风筝。结果,那个风筝何在,皇上应该不会忘了吧?”
  皇帝沉默半晌,终于缓缓起身,来到寻常下棋的棋桌前,不慌不忙的摆起了棋子:“皇弟,最后 
下一次棋如何?”
  “只要是看你输,臣弟自然乐意。”三王爷也起身走到棋盘旁,执起黑子。
  皇帝永远是光明正大的站在顶峰的,所以他永远是向着阳光的那一面,拿着白色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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