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螺之音/幽颤

  这一问，却是把张震问住了，他站在那里，呐呐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勉强地笑道：“啊，奶奶啊，我亲戚在老家办喜事，非要请我们去住几天，我得上学，没办法去，所以奶奶就一个人去了，好歹也得卖人家个面子嘛，那亲戚家挺有钱的，说不定能想办法借一点来想办法还我爸的债。我这几天得了沙眼，挺严重的，所以没有去学校，你看，眼睛到现在还肿着呢。”
  “是吗？”洛希怀疑地道，“得沙眼是这样子的吗？你怎么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
  “好了！”张震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倍，他低着头道，“不要再问了，好吗。我没事的。明天我就去学校。”
  “可是……”还雪还是有些顾虑。
  “还雪。”洛希给使了个眼色，道，“我们先回去吧。”
  还雪看了看洛希，又看了看张震，才意识到方才的言举有些不适，便道：“那……我们先回去了，张震，你自己保重啊。明天见。”
  “嗯，明天见。”张震的声音有些黯然。
  说罢，洛希和还雪便寻路离开，但见如姿却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向。
  “如姿，你不走吗？”还雪问。
  “你们先走吧，我再呆一会儿就走。”如姿嘴角稍稍扬起，露出了一个简单的微笑。
  “嗯，那我们先走了。”
  “洛希！”张震倏忽叫了出来。
  “怎么了？”洛希转头问道。
  张震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洛希的眼中充满担忧，但又知道张震不希望他再多问，便勉强笑了笑，无奈地走了。
  洛希和还雪离开后，夕阳已只剩下半张面容，在天边晕开一片霞云。
  “来了三天，为什么都不敲门？”张震看着如姿，问。
  “觉得回答有意义吗？”如姿漠然。
  “我想知道。”
  “你不希望有人看到你狼狈的样子，又想有人陪着，不是吗？”如姿明锐的目光直视张震。
  “看来你都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你演技不好。”
  “是你眼力太好。”
  “有这时间跟我瞎扯，不如去好好想想办法吧！”如姿飘然转身，悠悠离去，只留下那琴声般的声音，“下次哭过以后，记得把眼屎擦干净。”
  巷子里，野猫野狗还在叫，就是太阳，不知道躲到哪里玩去了。
  第二天，张震果然来了学校，眼眶的红肿已经消去，但愁容却尤不肯离去。除了还雪和洛希两人的问候之外，没有任何人前去搭话。平时淘气的张震也变得沉郁起来，三节课下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没有离开过座位。他时不时地抓抓头发，叹声气，似乎陷入了某个不能解决的困境，令他心烦。
  洛希和还雪都很担心，但几次询问都吃了闭门羹，无奈之下也不能多说什么。如姿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她的座位上，安静而高雅地翻动着书页，吸引来众多男生的目光，只是今天她的眼神却不住地往张震身上瞟去，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一样，而且每多看一眼，脸色变更阴沉一些，不过在大多的男生眼中，看到的只有她的美丽，没有她的忧愁。
  终于，张震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希的身边，道：“洛希，这个周末你有空吗？”
  “有时间啊，怎么了？”洛希坦然道。
  “这个周末……可以去你家玩吗？”张震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似乎是在说一件很难启齿的事情一般。
  “可以啊，公司给我安排的房子太大了，有三层楼，还带游泳池和一块大草坪，平时一个人闷得慌，巴不得有人来做客呢。”洛希微笑道。
  “哇，洛希，你一个人住一栋别墅吗？好帅哦！”一个叫星彩的女生连忙在一旁花痴地叫道。
  “呃……其实也不是，公司也安排了管家和厨师给我，只是这两个大叔平时除了打理家里面的事物以外基本都不跟我说话，所以还是很闷啊……”洛希浅笑了一下道。
  “还有管家跟厨师！真羡慕啊！好想去哦！”星彩激动地道。
  “你想来的话可以来啊。”洛希道。
  “真的吗！？那我们也可以来吗！？”众女生连忙见势追问。
  “呃……什么时候？”洛希有些汗颜。
  “这周末！”众女生不约而同道。
  “这周末啊……这周末张震也要来耶……他不介意的话就可以啊……”洛希瞅了瞅张震，道。
  “张震哥哥，你介意吗？”“张震哥哥，跟我一起去嘛！”“张震，你最好了哦，带上我啊！”……
  一瞬间，张震已经被围攻了起来，他头晕脑涨地挤出几个字来：“我不介意啦……既然这么多人去……你们还不如叫洛希办个party得了……”
  无数狼也似的眼睛又蓦地转向了洛希，洛希被盯得全身发麻，只能道：“没问题啊，这周末，party，我家，全班都来吧！”
  话音刚落，高三（1）班的教室里响起了剧烈的尖叫声，半晌，浓妆艳抹的赵老师出现在了门口，朝洛希送去一个秋波，勾魂地道：“我，也，去……”
  全班一阵发麻，笑成一片。
  而如姿只是坐在那里，阴沉的表情仿佛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般。
第十章 派对
  正午未到，太阳就已经高高地挂在了天上，秋山居最豪华的一幢三层别墅门口就已经聚满了年轻人的身影。平时被困在沉闷而紧张气氛之中的高三生们好不容易在老师的允许下得以放松，个个都喜上眉梢。
  在洛希的盛名下，不仅高三（1）班的同学全体出动了，就连其它班的许多女生也花枝招展地闻风而来。豪华别墅里外，都是浓妆艳抹、盛装打扮的女孩子们发出的撩人笑声。紫祥中学美女排行榜的前五十位女生全都云集在此，有身材火辣的、有甜美清纯的、有气质高雅的、有可爱活泼的……总之形形色色的美女应有尽有，就连赵老师也摇身一变，成了舞会女王，戴着墨镜游走在假山花池之间，让同学们瞠目结舌。
  男生们得知众美女在这里集结之后，也都花了血本，特地找造型师做了头发，借了好车，全身上下没有一件低档的东西。这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什么大型晚会，用洛希的忠实粉丝星彩的话来说，这是“洛希效应”。
  在洛希效应下，男生们的魅力比预想中的要打了很大的折扣，许多女生宁愿远远地观望着洛希英俊的身姿和迷人的笑容，也懒得去搭理身边喷满香水的男生。但派对的气氛还是狂欢、愉悦的。只是可怜了那一群在热辣辣的太阳下，被保安挡在秋山居外的记者。
  豪华的泳池旁边，已经摆起了各种烧烤架，还有摆放着各种名贵红酒和其它饮料甜点的桌子。这一切费用，当然是由洛希所属公司的老板承担，他花了那么多钱，当然也不能缺席，穿着一身大西装，挺着一个老板肚，到处笑脸盈盈地跟年轻人们聊天，递出自己的名片。这位三十几岁的中年企业家心态十分年轻，还很幽默风趣，侃侃而谈，不少同学觉得有趣，都聚集过来听他讲话。陈老板是极其富有商业头脑的人，他知道紫祥中学的学生大多生在富裕的家庭，大部分都是有钱的主，而且对孩子都是疼爱至极，只要孩子稍稍动一动嘴，要谈成一笔生意是很容易的事情。真正懂得赚钱的人，是善于和各个领域、年龄段的人打交道的，陈老板就是其中一个。
  突然，正津津乐道的陈老板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般，顿时断了话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什么，就差没有变成心形的了。正在听他讲话的学生们纳闷地朝他凝视的方向望去，竟是一身热装的赵老师！同学们愣了一愣，遂笑成一片！
  陈老板听而不闻，下一秒，他已经端着两杯红酒，出现在了赵老师身旁，趁她不注意，冷不防地道：“嗨，美女，来杯酒吗？”
  赵老师一惊，看是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绅士，连忙微笑着接过了酒杯道：“噢，谢谢了。”
  “看小姐的长相，应该二十多岁了吧？怎么会跟学生玩在一起呢？”陈老板很有风度地问。
  “啊，你可真会说笑，我今年已经三十三了……”赵老师娇滴滴地回答。
  “三十三！？那就是比我小两岁了，可真是看不出来！”陈老板作惊讶状，“你的心态一定很年轻！”
  “呵呵，是啊，相由心生嘛，心态当然要好，你别看我已经人到中年了，讲心态的话，也就十三四岁！不信啊，你问问这些学生，我平时在学校是多么和蔼可亲，多么平易近人！”赵老师指了指周围的学生道。
  “原来你是老师啊，怪不得这么有气质！我是洛希的经济人，也是他所属公司的总裁，国内当下最流行的软件大多都是我们公司研发的，洛希所研发的‘超软’目前也属我们公司旗下，所以今天才来跟年轻人互动沟通一下，想不到能遇到跟我年纪相仿的人，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心理年龄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我们……我们很谈得来的呀！”陈老板激动地有些结巴。
  “呵呵，你真幽默……”赵老师掩面而笑，迫不及待地送去自己的名片，道，“我……我姓赵，还没结婚呢……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很高兴认识你……”
  陈老板大喜，连忙也递去自己的名片道：“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