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郑当守陵人第一、二部

第35章


我用伞兵刀迎着虫子的身体横扫了过去,虫子应声而断,半截带着血肉的甲壳虫落在了地上,就像一只被截断的黑色蜘蛛,但是令人称奇的是,在半截裸露的血肉里竟然挣扎着脱出来五只柔软透明的触角,纤弱透明如同玻璃纤维,好似一杆天线像在空中寻找目标一样,不大会儿的工夫就锁定了目标,对着正昏迷的老苗奔腾而去,另一只则对准了还在入定状态的老钟,擎着五只透明的纤维触角,另外五只黑色的触角像五只飞快爬动的手指,像一只赶潮的螃蟹一样飞扬跋扈地直刺目标的身体。
  我刚刚把老钟面前那只怪甲虫踩扁在脚下,就看见老苗腾地一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扫刚才的委靡状态,两眼精光四射,手舞足蹈,张嘴大吼:“还我的儿子,你们快点还我的儿子!”
  我顿时明白了老钟刚才的癫狂状态是从何而来,老苗的脖子下面赫然挂着一块黑糊糊的大甲虫,从外形上来看,就是一个黑鳖大小的甲虫,恶狠狠地扎在老苗的脖子上,五条刚刚衍生出来的纤维触角,已经扎进了老苗脖子下的皮肉里,远远看去,就像老苗的脖子上长了一只黑色的大肿瘤一样,而且这个肿瘤随着老苗的血液跳动,也在脖子上有节律地跳动。
  看到这一幕,心里一阵恶寒,脖子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甚至可以想到血液是如何通过触角涌进这个黑色的甲虫身体里的。
  我扶住已经有点虚弱的老钟,他后颈上的十个黑色的小孔还在慢慢地涌出一些黑色的血液。
  “用你的铜钱灼烧我的伤口,快点,然后再用背包里的高度白酒去清洗!”老钟脸色苍白,表情异常痛苦,身体不断地哆嗦着,一层冷汗也慢慢地挂在了他的额头上。
  我赶紧照他的吩咐来做,拿出打火机灼烧了铜钱一下,涂在铜钱上的我的血液就像汽化一样顷刻间无影无踪,我没有时间表达我的好奇了,直接拿着灼热的铜钱去烙老钟的伤口,同时还紧盯着正在痛苦挣扎的老苗,但是苦于分身乏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老苗在旁边痛苦地摇头,像极了西方电影中正在变身的狼人。倒霉的老苗从下到墓里到现在就没有消停过,似乎霉运一直都在伴随着他。
  能先救一个是一个吧,抱定了这个心思,顾不上老苗先全力来拯救老钟,手里的铜钱烙到了老钟后脖颈上的小孔里,只见铜钱上腾起一阵奇怪的烟雾,那个奇怪的小孔很快就闭合了起来,而且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闭合,老钟似乎忍受了极大的痛苦,但是却不停地催促我快点。
  “老钟,这是在干吗?”我问他。
  “用太平钱的阳气先封住气穴,防止邪气侵入,不过把霉血都封进去了,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得赶紧出去才行。”老钟说着话,一阵汗水就流淌了下来,娘的,我的手机指被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手一滑,手机指的伤口就触碰到了老钟后脖颈的小孔,赶紧拔出来,不料,就感觉好像手机指上牵扯出来一条线一样,一条黑色胶状物粘在我的伤口上被缓缓地拉离了老钟后脖颈伤口的小孔。老钟一脸轻松的表情,他疑惑地问我:“你怎么弄的,我怎么感觉好像霉血被吸出来了?”紧接着他惊讶地看着我手机指上的那条黑色的血胶棒,就在他愣得说不出话的时候,我又用右手的残血拉出了其余几个小孔里的霉血,然后用手里的铜钱闭合了其余的几个小孔。
  我双手对搓了几下,右手手机指的血液和黑色的霉血棒混合在一起,像灰垢一样掉落在地上。十个血孔被我强行闭合了三个,其余的七个则莫名地被我的手抽离了霉血。很明显,抽离了霉血的老钟显然比较轻松,但是被强行闭合的三个孔里,也就是老钟所说的气穴,里面仍然存着大量的霉血,我问老钟要不要把那三个气穴打开,抽离出霉血。老钟摇摇头,很深沉地看了我一眼:“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的四象离魂阵会突然消失掉。”
  我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这不是你告诉我的,要我这么做的吗?”
  “其实刚才我也陷入了幻象里面,我竟然看到了多年前和我一起下墓的时候遇害的同事,他指着我说是我害了他,紧接着又看到你一脸血,然后说自己被铜矛扎穿了,虽然这些景象各有不同,但都是我们自己想象才有的东西,是自己内心深处最害怕出现的情景,而这些景象也在不断地转换,然后脖子上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接着就失去了知觉。”老钟回忆起来有点艰难,我确定他没事之后我们才正式转过身来,面对着还在不断挣扎的老苗。
  “你说你刚才是怎么破阵的?”老钟对着正在不断癫狂化的老苗严阵以待,同时带了一丝疑惑。我就把自己在幻象里所看到的一切都讲给了他听,当他听到我割破了右手手机指的时候吓了一跳:“那可是老辈人说的勾魂指啊,传说牛头马面勾魂就是从那个手指,那个指头的血可是至阴之血,抹到太平钱上就毁掉了。不对啊,好像你的铜钱依然管用?”
  正在说话的时候,老苗正在挣扎的身躯突然不动了,脖子上的甲虫跳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起来。他紧闭眼帘,两只手臂开始不停在空中抓挠起来。
  我准备像解救老钟一样,用太平阳宝钱击打这只甲虫,然后用伞兵刀剔掉这个怪甲虫,但这个提议被老钟否决了,因为他说老苗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强行地剥离这个寄生物。
  “那怎么办?”我有些无奈地说,“总不能眼看老苗脖子上挂这么大个瘤子吧?”
  “有一个方法倒可以试一试,你的归阳藏阴体质我以前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今天第一次见识到它的作用,就像我们刚才做的那样,看能不能用你的血来杀死这个甲虫,”老钟叹了口气,“第一次来这里探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百毒虫养穴,没想到这里几乎处处都是鬼虫怪蚇,看来这个主人生前一定是个养虫的高手。”
  “谁在说本宫的坏话,本宫难道是一个养虫的人吗?”一阵尖厉的声音突然从老苗的嗓子眼里给憋了出来,就像是老苗刻意地捏了嗓子在说话一样,本来就静谧的墓室被这一嗓子打破了沉寂,把正在忙着想对策的两人吓得一哆嗦,不禁转头看着紧闭双眼嘴巴却一张一合的老苗。
  “你说什么?你是谁?”老钟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
  “大胆,竟敢这么跟本宫说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老苗依然是捏着嗓子用怪里怪气的声音继续在说话。
  我和老钟都彻底蒙了,怎么突然又出来一个“本宫”啊?皇帝的后妃娘娘?难道是我们的幻觉?
  “老钟,你有没有听到有哭声?”我突然想到,以前只要是看到幻象,就一定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传来。
  “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只有我才能听得到。”老钟一脸迷茫,“不过,我听到的是类似于叹息的哭声。”
  “是本宫在哭,怎么了?本宫遭受这么大的苦难,难道不能哭一声吗?”对面的老苗还是很一本正经地对我们说道。
  “老苗是不是最近在看《还珠格格三》?”我低声地问老钟。
  “好像是在看《铁齿铜牙纪晓岚》。”老钟也似乎怕惊扰到了老苗。
  哦,明白了,是老苗自己产生了幻觉,恐怕现在他的意识里不知道又把自己当成了乾隆的哪个妃子,这家伙居然有扮女人的爱好,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恶寒。
  看来还是脖子上那只甲虫的缘故,肯定是甲虫触手里分泌出了神经性至幻毒液,而让老苗在意识上产生了错觉。
  我和老钟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同时扑上去先制住他,然后再想办法解决他脖子上的那只甲虫。
  就在我们想要扑上去的时候,老苗突然尖厉地叫了起来:“皇后饶命,我不敢了!”我们一愣的时候,就听他突然转换了语气恶狠狠地说,“吕雉,你把我的手脚都砍了,你把我幽禁在这个古墓里,你把我的儿子都杀光,我告诉你,你的儿子其实是我的儿子,我把他们掉包了,可是我依然恨,我恨,要他的天下倾覆,我依然要你和刘三的后人死绝,我要这天下的人都为我陪葬!”
  听到这里,老钟突然一把拉住了正准备朝上猛扑的我,一脸的惊诧:“老天,难道她真的是墓主人?要是这样的话,就解释了为什么要摆下这么恶毒的诅咒阵!”
  我心中一寒,从老苗嘴里所喊出的名字来看,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曾经在历史著名而且惨无人道的事件,汉惠帝所目睹的最惨不忍睹的事件……据史料记载,汉高祖当年曾经宠幸过戚夫人,惹恼了跟刘邦出生入死打下天下的元配夫人,曾经在历史开创专权先河的女人——吕雉。
  吕后是个极有政治头脑而且心思阴微的女人,为了替儿子铲平道路,刘邦还在的时候,她就以叛乱的罪名,杀了韩信等诸多功臣。刘邦生前因喜爱戚夫人而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在刘邦死后,吕后将戚夫人砍掉手脚,挖掉眼睛,熏聋耳朵,毒哑喉咙,然后装进一个陶瓮里,称之为人彘,意思是人中之猪,还叫自己的儿子惠帝来看,汉惠帝吓得不敢言声,从此不问朝政,二十四岁便死去了。
  想到这里,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要是这么说的话,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包括在陶瓮里种的这些干尸,一路上走来多如牛毛的机关陷阱,想要天下湮灭的残忍诅咒。
  老苗依然捏着兰花指,用一种怪里怪气的腔调在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许多东西竟然暗合史书,说老实话,要不是当下这么阴霾恐怖的气氛,我倒真有兴趣听他掰扯一番,就当是听百家讲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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