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凝/蓝染

第69章


  我笑着走过去,“只是一些小事。”
  “哦?小事?”他轻扯唇,“什么小事让王妃大半夜的不睡觉召见辛爱卿?”
  我仍是笑,“是妾身的婢女与辛大人的好事。他们两人早已私定终身了,可是妾身不舍得放人,这不,辛大人就来恳求妾身将玲珑许配给他。”
  他眼底闪过锐光,后也随我笑,“原来如此。这好办,朕明日拟道圣旨赐婚不就成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王妃就早些休息吧?”
  我盈盈一笑,款款福身,“全听圣上的意思。”
  他甩手而起,过辛麒身边的时候声音带点微愠,“辛爱卿,走吧!”辛麒蹙眉看我许久,然后牵着玲珑就要一同走出去。
  我出声止住他,“辛大人,这玲珑迟早是你的妻子,这还没正式成亲前就让她多陪陪我吧!”
  辛麒拽紧玲珑的手,皇上却一个眼神扫过他,他与玲珑对视,玲珑虚弱笑笑,主动拉开了他的手。
  那夜,我留在玲珑却不愿再与她说什么话,就让小鱼将她锁进房中再也不理会。
  次日,圣旨下达辛府,皇上赐婚,玲珑于三日之后嫁于辛麒。
  再三日,玲珑出嫁,发不是我梳,出门不是我送。
  至此,我们已然是行同陌路。
  
[中卷:第二十章:不容松懈]
  玲珑出嫁后我身边贴心的人就只剩下小鱼一人,想起以前与砌玉和玲珑共居玩耍之乐,突然觉得有几分悲凉。而病来如山倒,我自玲珑出嫁的隔日就染了风寒病倒,再加上原先的顽疾,一病就是在床上躺了近半个月。
  其间皇上来过几次,我皆以怕染给圣体拒之门外。
  后砌玉求了大哥带她进宫来看我,我与她见面皆皆克制不住泪流满面。
  我见她容光焕发,满身喜气,又思及玲珑遂有感伤。而她见我卧病在床,而她未能于我分忧,自是愧疚难当。
  后她坚持要留下来照顾我,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大哥气道,“你这孕妇还照顾别人?!”
  我怔怔,旋即惊喜地拉住砌玉,“有喜了?”
  她羞赧点点头,“两个月了。”后又摇头正色道,“我没事的,一定可以照顾好王妃的!”
  我笑骂她一番又柔声嘱咐她一番就让大哥带她走了,毕竟她今日已有身孕,要染上风寒可不好了。
  看大哥小心翼翼护着砌玉的样子,又是感到温馨又是感到心酸,高琰他曾经也这般样子。可是现在我在这头病着,而他在那头伤着。
  又过了七八日我身子才开始康复,好不容易说服小鱼到院中坐坐,这才一坐下,一名小太监匆匆忙忙而来,见到我立马跪下去,“王妃,不好了!”
  我心头一跳就听他道,“大军已经突破重围,可是王爷受了重伤!”
  我眼前一黑,突然想起一个月前收到的信鸽。这个太监是小善子的心腹,说话不假,可他今日才告知我,那那封信是假的!到底是谁存心这样吓我?
  我抓住小鱼稳住身子,如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次,我再也不能在京都中干等了,我必须确认他真的安全,或是真的受伤,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我都要亲眼看到!
  急切对小鱼道,“派人传贴子去,我要见皇上!”
  小鱼将我扶坐在一边石凳上,急急忙忙跑了,我独自坐着,只觉得秋风吹过,夹带着几片落叶,景凄凉无比。
  境由心生,此刻我心中也荒凉一片。
  太多太多的事情搅得我生活没有一刻是宁静的,先是皇上断军粮,后是察觉了玲珑的出卖。此时好不容易松口气却又再度传来高琰伤重的消息,而且还发现上回的信是半假的。
  我闭目,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在忍不住颤抖,是不是她,是不是…舞竹?
  曾经,我们相交相知相怜,如今形同陌路也罢,互为敌人也罢,可却不是,她明着还在为高琰做事暗地却故意骗我。
  她是了解我的病情的,经不得半点惊吓,可她却还如此…
  不由苦笑,那日咋一看还以为是金姨亲笔,现一想才想到舞竹几乎可以模仿得似金姨亲写一般。舞竹,你的眼睛里的我还在么?还是仅存“她抢走了高琰”这个代词?
  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觉得胸口发闷,也不知上头要批到什么时候才可批下谨见,也罢,先喊于太医来吧。于是喊住一个走过的宫女,“去找于太医来。”
  于太医立即赶了过来,一脸恐慌,以为我病情又加重了,后来到来见我安坐在石凳上才吐口大气道,“王妃可把老臣给吓坏了。”
  我失笑,“于太医勿需太紧张,我现在很好。”
  他顿顿,又俯身恭敬道,“卑职还请王妃保重身体。”
  “我知道,但是,于太医,你觉得我还能顾虑得了那么多么?”我哪里不想要好好休息,不问世事,膝下有麟儿相伴,身边有高琰同守。可是,现在还能么?这个时势容不得我多一丝松懈。
  如今我这般任性也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见到高琰,我不得安心,还有,我必须要离开这个皇宫。自然是以一个正当理由。
  妻恐夫危。
  多么名正言顺的理由。但就恐皇上不允。
  于太医年迈的身子颤抖了下,然后叹道,“卑职糊涂。”
  听他这么说,我倒感到好笑,“太医这是哪门子的话?这与糊涂有什么关系?”后笑着说,“若要是我来说,于太医是这宫中最明白的人了。”
  于太医一捋胡子不置可否笑笑,“在这宫里,哪里有真明白的人,哪里有真糊涂的人?”
  听他如此一说,我感慨万千。这句话说的实在贴切。能在官场和这宫中活得好的人,有几个真正的露出本性来?还不是都藏着,还不是都不说与人知。
  我抿唇笑,“其实我今日请太医过来是有事请教的。”
  于太医连忙抱揖道,“王妃客气了,王妃有什么就尽管问吧。”
  “我想知道我这副烂身子适不适宜远行。”我道。其实心底也已经做好准备,不得远行也得出去。
  于太医吃惊看我,但也还是守本分什么都没有问我,皱眉思索后答,“若是要说实话,是不适宜的。”
  我垂眉轻声问,“若是一定要呢?”
  他捋捋胡子,后道,“恐老臣要收回年前的大话了。”
  “那也就是说我若是坚持远行奔波,这副烂身子一定会承受不了?而我亦是活不了多久么?”我问,心凉了几分。
  他垂首凝思了半响,“也不能这么说的,只要王妃切记不可劳累,不可大喜大忧,一切都平静对待,亦是不会弄垮身子的。”
  我闻之,喟然长叹,可是哪里能?
  就在我们这一言中小鱼已经归来,福身道,“王妃,那头传话来说要待午膳过后,皇上这回儿正在沁月宫用膳呢。”
  是在倾月那里?我怔怔,摆手,“你去准备准备,等会儿皇上势必会亲临。”
  小鱼作福,然后就退下了,于太医却一脸奇异的表情看我。我觉得他那样子好生奇怪,随口问道,“太医这是?”
  他又看我许久,突然问,“王妃可是知道这景泰殿原是住的谁?”
  我摇头,“我对宫里的事情不大知晓,只是任着皇上安排。”
  他背过身去,低声道,“这原是圣上未登基时的私人住处,连如今的皇后也没有入住过。”
  
  
[中卷:第二十一章:不一样了]
  说完那话,于太医嘱咐了几句又说已经给我炼好药丸让我派人去取,说完就行礼离去。我寒了一身,头涨疼得可怕。也更是笃定要离开这皇宫的想法。
  果不出我所想,午膳后不到半个时辰,高瑄就来了。
  我着正式吉服,行最大的礼,偶然瞥见他若有若无的笑,似隐有苦味。“不知道王妃有什么急事?”
  “皇上何不召见妾身去,劳驾皇上亲自来,妾身实在是罪该万死。”我又福身,佯装诚惶诚恐道。
  因为是低着头所以瞧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仍是可以从他口气中听出掩不住的厌倦和疲惫,“又是什么关于高琰的事情吧?是的话你就直说吧,不必这么惺惺作态的。而且朕亲自来也不是因为你,而是月妃她不喜欢外人去她宫里。”
  倾月她…果真是不想见我么?弄不清皇上说的是真是假,但鼻头忍不住酸了酸,然后还是忍住了,谦声道,“妾身是有事要求皇上应允的,也是关于王爷的。妾身得知王爷身受重伤,想前去前线探之。”
  “荒谬!”他厉声喝斥,“你一介妇孺去哪里干什么?那里兵荒马乱的,先不说蛮荒一族,就说哪儿的那些难民,他们乱起来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
  “妾身自然是知道危险的,可是,皇上,妾身的夫君在那!”我忍住冲动,口气虽然坚决,但也是软化。
  他却又道,“你就待在这宫中哪里也别想去!”口气强硬。
  我凝眉抬头,再也忍不住怒气,“若是皇上心爱之人困于困境之中,皇上能置之不理么?”
  他深深看我,最后别开头,良久不发一语,几乎是我以为他不会答我直接拂袖而去的时候,他却长叹一声道,“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让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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