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凝/蓝染

第72章


说到这里,她取来边上的小包裹给我,“我见你浑身是泥就借了套衣物替你换上,你的衣服我也已经洗了,这些是从你衣服里拿出来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少。”
  我接过包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感动得几乎要泛滥。最后道,“不用点了,我信您。”
  她又弯了眉目,笑得和蔼可亲,“故娘有十九了吧?我女儿也有你这般年纪了,只可惜她嫁到南方去了,一年半载的也回不来。”说及她的女儿,她流露出想念来和淡淡哀伤来。
  我忙宽声安慰道,“你女儿也一定很想回来看你的。”
  妇人笑笑转开话题不说了,“姑娘你怎么会弄的这般狼狈?是不是遇见山贼了?最近附近一带都不大安全。”
  我苦笑,“也算是吧…”只不过那些人比山贼更残忍,他们要的不是我的财,而是我的命。
  黄大娘听我这么一说,居然动容伸手来牵我的手,眼里是深深怜悯,“真是苦了你了…对了,看你也不像是本地人,怎么,是一个人来的?你应当嫁人了吧?那夫婿呢?”
  听她一提夫婿,脑中就浮现出那偷来的闲得的两年的相守时光,再想到他重伤的消息,心头一紧,鼻头一酸,又红了眼眶,抽泣道,“我原是京都人氏,此行是要前往京都寻夫君的。原是与妹妹结伴而来的,可岂料半途会遭遇歹徒,与妹妹失散。如今妹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说着说着,终究是泣不成声。
  黄大娘见我落泪,有些慌乱,忙柔声劝我道,“姑娘你莫要太过伤心,万一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而且,吉人自有天相,姑娘都平安了,姑娘的妹子也一定会没事的…”
  吉人自有天相么?我滞了泪,此时,我除了在心底祈求上天保佑小鱼平安外还能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呢?方惊觉如同当日得知嫁于高琰时一般四方无援,孑然独立。但后来不也发现了,其实身边是有人相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小鱼早已顺利逃脱,此时正在找我呢。这一想,囊擦了眼泪问黄大娘,“大娘,我昏迷了多久了?”
  大娘没有想到我心情会如此反复,怔了下才答道,“有两日了。”
  那其间有没有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来过?”我追问道。
  黄大娘摇摇头道,“这乡间驿站大多是接待远行的商队,大部分都是一些大男人的,鲜少有姑娘来,这两日更是没有见到。”
  我黯然垂眸,口腔里泛起辛涩的味道,小鱼她没有来过?为什么呢,难道…念头才自己斥退。小鱼她不会有事的。应该是她有事情担搁了,又或是找错地方了。思此又问大娘道,“大娘,这泰城周边有多少驿站?”
  黄大娘微微思考了下道,“原本是东南西北各有一个驿站的,可西城的那个驿站因为经营不善倒了。现下只有三家了。”
  那就是说我的猜测还是有可能的,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就可以给予我最大的安慰,更是能相信小鱼她没有出事。这么自欺欺人地想想也才微微缓和了心情,平静了心便容易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沉思了下后从小包裹里头拿出一锭金子塞进黄大娘的手里。然后笑道,“我想尽快前往边城,劳累您帮我找辆好马车来。”
  可黄大娘一看我塞到她手中的金子,脸当场板起,伸手推回金子,语气也带了点愠怒,“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不是个富人,甚至有些穷,但我也不贪你这些钱。而且只是帮你找马车这种小事情,哪里要这么多的酬劳?姑娘你这不是拿钱来污辱我么?!”
  难为在这乡镇间有如此自律的人,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乡镇间的淳朴才育得这般的人。我于心底叹,立即收回金子来,然后去拉她的手。因为是长年忙于劳作的手,十分粗糙,我却为之动容,宽声道歉道,“大娘误会我了,我绝非有想污辱大娘您的意思。只是从前出门都是家人打点着,所以一时没弄清到底该花多少银两,这才冒犯了大娘,还望大娘念在我无知的份上莫要生气了。您看我就一个人,而且从未出过远门,之后的一些事宜还要麻烦大娘呢。”
  黄大娘听我这样子说才将脸色缓和下来,然后叹气道,“刚在门口拣到你,看到你正面的样子就知道你家里非富即贵,唉…也确实为难你了。这样吧,一切你不用担心,全部都包在我身上。还有费用什么的我们拿来算个清楚明白,我会将所用的钱都记下来,到时候与你核对了你再将钱付给我。这样可好?”
  她也没有大方地说不要我的钱,可如此诚意地与我商量,隐隐中透着乡镇人的朴实,实在难得可贵了。我不禁微笑,颔首,“那就麻烦大娘了。”
  黄大娘又恢复之前一样,憨实地笑着摆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不过,姑娘你看你腿都伤成这样了,要不要等能走路了再走?”她担心地看我。
  我心头一暖,“也好,顺道等等看有没有妹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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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太忙啦,更晚了,对不起各位大大
  
[中卷:第二十五章 眨眼生死]
  于是就此住下了,相处下来才知道原来黄大娘她早年就丧夫了,后来一个人拉拔着女儿长大。如今女儿也出嫁了,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刚巧她家在官道与山道之处有块空地,而女儿每月寄来的钱又挺多的,她便向官府承包,建了这座驿站。一是方便人休息或是换马,二是打发时间。
  知道如此一说后更是敬佩黄大娘。虽道不上什么特别大的成就,但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而黄大娘又觉得我一个姑娘家的不好与别人挤一块儿,于是就让我住在她女儿的房间里头。
  我原以为只是扭伤了脚的,却发现原来是骨头错位,还好已经找了大娘大夫替我将骨头推回去了,所以只用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又可以生龙活虎地蹦跳了。
  自然也是觉得十天半个月的太长了,我如今是巴望着快到高琰身边,反正我都是坐在车内,又不是走路。所以暗暗决定待两三天,等等看有没有小鱼的消息。若是有她的消息,知道她是平安的自然是好,若是没有,更该立即走。因为若是她不能脱身被抓去,想必就会发现她不是真的王妃――毕竟,十五岁与我这近二十的女子是有差别的。他们一旦发现抓错人,一定会去找来画像,那这么推算下去,我只要多逗留一天,就危险一分。
  却也是无奈的,因为黄大娘坚持不让我走。说若是没好好养这伤以后会容易扭伤、脱臼的。
  情急之下我将其实是有人追杀我的事实说了出来。当时黄大娘只怔了一刻,当机立断道,“你必须留下养伤,其余的由我包办。”于是我就被留下了。一住就是七天。
  黄大娘每天照三餐的给我煮补药喝。那些药又苦又涩,大娘便备了自酿的蜜枣给我。虽然大娘有驿站要忙活,可怕我无聊还是时常进来与我聊天。有时候更是会弄一些稀奇的糕点小吃给我。说是外邦人那里学过来的。
  于是在这简陋的驿站过的日子过得比在京都十多人伺候着还要舒服。
  真想留下来哪里都不去了,但我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是该赶路的时候了。
  好声好气,好救歹求,大娘总算是同意让我出发了。尽管我几次三番与黄大娘提及不需要如此麻烦的,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挑剔的,可是大娘却总是坚持,无论我怎么说,都是管自己忙忙碌碌的。这不,一大早就跑去替我找车夫去了。
  我叹口气,撑起身子往外探去,想看看大娘回来没有,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大娘归来,又觉的百般无聊。于是一时兴起想下床去走走看。
  这么些天来,我全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仍是会感到受伤的部位隐隐作痛。可今日感觉甚好,偶尔翻身也不会感到疼痛。
  心下一喜,说不定已经康复了呢!想想就觉得很有可能的。便乐滋滋地将脚慢慢地移过来。然后再慢腾腾地将脚移进绣花鞋内,眉微凛着。再小心翼翼地扶着床站起来,尝试着抬起受伤的脚迈出去,但只是抬脚还是不会触动伤口的。
  抬脚的时候眉眼都是微微缩着的,再轻轻地将脚踏实下去。
  过了许久也没有感到预期的痛,我才缓了颜色。尔后又小心翼翼地踏出第二步、第三步…脚踝并没有感到疼痛,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想必是因为太久没有走路了。我对自己笑笑,心情甚是欢愉。
  突听见门被推开,我知道是黄大娘归来,乐咧了嘴绕过了屏风迎出去,“大娘,我的脚好了…”话音没有落,大娘就肃了脸伸手捂住我的嘴,警惕地扫视四周。
  我心中顿感不详,就听见大娘凑近我耳边道,“那些追杀你的人已经从南郊那边往这里来了。不知道哪个狗崽子说我这里藏了个姑娘,透露了风声!你现在开始什么话也别说,我这就把你送出去。”
  大娘这段话说的有点零乱,又是气愤又是着急,我听后在心里思量了就马上点头。黄大娘进房里拿了早就预备好的包袱来,然后牵着我就要往外走。走着走着突的有想起什么来,顿下脚步,眼扫了四周一下,立即箭步走去盆栽并在里头抓了把泥,我该没反应她作甚么的时候,那把泥已经被大娘扑在我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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