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凝/蓝染

第74章


  多么庆幸在田园的那两年学会骑马,此道才得以轻松一些。前段时间卧病在床的时候就向大娘讨了张北部地区的地图。便一直是和银两一起放在内衫里的,如今逃亡起来,倒也是衣食无忧。
  只是,我捧起水喝了一口,看向湖中男子打扮的女子,她的眉目掩不住的疲惫与厌倦。叹口气拉过水袋装了满满的水,又忍不住微涩了眼。
  前几日刚好碰到一个小村落,换了几样食品来,还将那女娃儿寄放在那里。我与那家人说若是我有什么不测没有回来接她,而那家人也没有养她的意愿就送至京都给金姨养吧。
  与孩子离别的时候,又忍不住落泪,那孩子似乎也明白什么一样,哭声震天。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忍,当日亦是落泪了一路。或许是因为一起死里逃生,才更加的怜惜她。也或许是因为愧疚。
  又是一声克制不住的叹息,尔后将水袋别在马上,越上马身。我都是按照地图上所标的小路捷径走的,已经赶了十几天路了,按最快的速度也还要半个多月的路程。
  自从从驿站出来后,我连客栈都不敢借宿,一切都从简。一是怕引来那些人,二更是怕连累其它人。这样想想我都有半个多月没有洗过澡了,苦笑着低头抬手嗅嗅自己衣服的味道,顿时厌恶地甩下手。
  俯身偎靠近马身,用力一拉马缰,重重拍了一下马身,浅笑着与马儿说话:“小黑,该走了。”
  这匹马儿十分有灵性,这么十几天下来,与我也熟稔起来。与它说话也是我这么几天养成的习惯,一个人,一匹马,若可以选择,我倒也宁可就此走下去。
  昔日只对高琰的爱支持的一颗鲜活的心,如今慢慢枯了下去,这条路好长似乎没有尽头,而且颠簸的不像话。我好累。
  将脸贴上马身,侧脸看向渐渐布满红霞的苍穹,血,也是这个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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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更新对不住大家了。
[中卷:第二十七章破庙相逢]
  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我看着外头下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的滂沱大雨,禁不住纳闷地长长叹口气。
  今早出发的时候天气明明就好的不得了的,可谁知才走了一小段路,天刹那变色,我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赶到前方一处破庙样的地方,雨就倾盆而下将我淋了个透。被淋湿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进到屋里点火烘烤一下就可以了。可是…
  我悄悄侧目去看那个稳坐在观音像前静心休息的男子,心底叹了数不清的气。
  可是为什么有人呢?而且这名男子还是在我来之前来的。
  初入庙的时候是没有发现他的,自顾自地跟小黑抱怨着这诡异的天气,一边想生起火来取暖。可怎料今儿什么都与我不合,生了半天火居然没有半点动静,我一恼,将火折子一丢,更是仗着四下无人闹起孩子脾气来,与小黑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来。
  “你说老天吃饱了没事干下什么雨呢?”我忿忿不平地戳着草堆。
  小黑自然是不会回答我的,可是却又另外一道清亮的笑声回应了我。笑声虽便清脆,可我敢断定绝对不是女子所出。
  我当下戒备地抽出在路上买来当防身用的小刀,低喝,“谁!”
  黑暗中的男子不答话,我也看不清他的位置,背脊紧张地绷紧,一手将小刀握的更紧,一手已悄然牵了小黑的缰绳,只要有一丝危险,我立马翻上马离开。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戒备,黑暗中传来一点动静,紧接着,似有什么东西飞来打入草堆里面,随着男子的笑声,火也生起。
  我怔怔,直觉往那东西飞来的方向看去,没有预料中所想可以看到男子的样貌――男子戴着纱帽。而且他的样子清爽,不似我这般浑身是水。
  之后,男子不再有其它动作,继续他的休息。我见他没有威胁,也放宽了心。
  正是十月中旬了,天气本就是冷,此刻下着如此暴雨更是冷,而我这烂身子一向无法御寒。
  我收回视线,又偎回火堆边取暖。要不是这男子在,我早就拿出用油纸包好的衣物来换了。
  才这么想,男子已经站起来了,虽明白他没有想要伤害我的想法,但如今的我已经克制不了自己的戒备之心了。
  却只见他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近,然后脚跟一转,直直走出门去。
  我呆了一下,想想人家刚才好歹也帮我生了火,便好心道,“公…”想想自己是男儿装扮便改口道,“兄台,这外头大风大雨的,一出去可要淋湿的。”
  听我这么说,他又是笑起来,随后是如他笑声一样脆脆的男音,“小姐怎么唤也得唤我一声大哥才是,怎能与一般男子一样称之为兄台呢?我自然是知道外面是大雨,但若我不出去,小姐哪里安心能换衣服?”
  ”我面上一红,只得连声说“谢谢”。
  他也不应答就管自己走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顺带上门。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木条搭了个架子,再盖了一层不用的衣服。这也才安心地换起衣服来。等我穿好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门外他淡淡的揶揄声响起,“小姐可是当我是透墙之眼?这般谨慎。”
  我一怔,旋即笑了,“恐怕不是我以为吧?公子若是没有透墙之眼,怎么能知道我谨慎?”言毕在心底险叹我果是有先见之明。
  他也不觉尴尬似的,轻笑一声坦然道,“只是这墙太破了。”
  我失笑,倒也是个能言善道的主。我将原先晾在竿上的干净衣服收起来用油纸包好,再将湿了的外衫披在上头,遂对外面道,“已经好了,公子可以进来了。”
  话音方落,他就已经推门进来了。我下意识抬眸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黑斗篷。只是…我忙将眸敛起,外面这雨又大又猛,再加以风助之,就算是不会全湿也该有半湿吧?而他,居然是一身干爽?我是不是该庆幸我碰到一个不会伤我的高手?
  “我也偎近火堆取下暖可好?”他似礼貌地问了句,人却已然在火堆边坐下了。
  我已将衣服铺平,正准备解开发来,随意扫了他一眼,笑道,“我若说不,公子可是会走开?”
  他的颜容全部遮在黑纱貌下看不见,但我仍是可以感到他微笑了一下,后立即断言道,“不会。”
  我莞尔,也不再搭话,自顾自理着长发。发已经全湿透了,此时又没有布可以擦,便一直滴着水。我看它有些恼意,真不晓得女子为何都是要留这么长的发。往日在王府洗发都是有人打理也不觉得麻烦,一到自己处理了,才觉得这是累赘。金姨曾对我说不可随意剪发,要不然我在金屋早就不知道剪了多少回了。这回若是回去,我一定要先解决这三千烦恼丝。
  “少见小姐如此不拘小节的女子。”又是那清脆的声音。
  “我又不是什么待字闺中的女子,更何况出门在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我弄的有些生烦,索性一甩全部甩开。
  他似有点讶意,但我也不肯定,就听到他道,“小姐已经嫁人了?”
  我颔首,加了点材火,“孩子都很大了呢。”
  感觉到他目光灼人地将我扫了遍,笑着说,“小蛮腰,倒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
  “满腹经,也不像是会流气之人。”我从善如流地应答。他如此露骨的话也没使我脸红耳赤,为何高琰只要一个小动作就可以让我脸红脖子粗呢?思他,又苦又涩,也不知他现今的情况怎么样,京都那边又怎么样了。这也才惊觉自己与外隔绝了好长一段时日。
  “小姐怎知我满腹经呢?”他反口问。
  我笑笑不作答。其实也是顺口诌的。自然,胡诌也该有个理,想想会武又没有生人勿近的戾气的人定是有小猎书籍的,而他身上更是掩不住的贵气。有钱人最爱培育自己的孩子念书,高官就更不用提了。
  “敢问小姐芳名?”他抱揖道。
  我睨他一眼,“公子倒也不觉得鲁莽?问女子姓名前当自报名字,这公子也不知晓?”
  他朗声笑,“小姐的马叫小黑,那就称我为大黑吧。”
  “屈尊降贵与我马相齐?既然你不愿说真名,那我为何要告诉你?“那公子就称我为白夫人吧。”
  
[中卷:第二十八章 黑龙将军]
  “白夫人?”他说的似笑非笑,有些不庄重,“小姐这是随夫家姓还是与我配对呢?”
  “是我家牲畜都随我。”我笑,拿出包袱中的干粮一分为二,拿了一半走向小黑,劳累了它一天了呢。
  笑眯眯地拍拍小黑的头,然后扬扬手中的干粮,“小黑,今儿你就将就下吧,恩?”
  小黑转头来,踏了踏蹄,鼻头呼出口气,似是不满。
  我也难得有好心情,低声哄着它,“等雨停了就有草吃了。将就下嘛。”哎,我对麟儿都没这么哄过。麟儿…不想起来都不觉得,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想他的紧。
  小黑又踏了踏蹄子,这才妥协地甩了甩马尾,我赶紧将干粮捧上前给它。它幽眸转了下,才一口将我手上的干粮全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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