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凝/蓝染

第93章


  他也不急,刚巧那些战士们也都在与家人惜别。他还戏谑笑我,“都这么多回了,还不能习惯?” “习惯?”我不满地撇嘴,“这种事情,我终其一生都不能习惯。”我边说边将羽睫垂下,掩住我的不满…和渐渐红润的眼眶。如果我可以任性,该有多好。可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权力。想想就觉得恼,指甲狠狠扣上他的手背。要他也感受我的难过。
  他失笑,轻而易举地就反抓住我的手,“你这女人,明明坚强得跟什么也打不败一样,可转眼却又脆弱地不堪一击…”说着说着,他叹口气,指腹摩过我的眼廓,“别哭。”
  “我哪里有哭!”我反驳,头却不能抬起。只是眼睛进沙这种说法总是太过牵强,裙摆的花纹已经模糊的不成样子,眼泪叭嗒叭嗒落下,砸在京都的地上激起阵阵粉尘。
  越是靠近他越是舍不得离开他。若是我可以,我真像随他去战场。但是,我所有的想法的回答都是不可以。
  其一府中有我们的两个孩子还有我生命中重要的两个女人,其二高琰这一走,在京都中的一切又要靠我打点――就算朝政有左右相辅之,但他名下产业已无金姨打点。
  金姨已不知踪迹很久。
  “又想什么不开心的事了?”高琰低问。
  “你出征。”我答,诚恳万分。
  他复笑,点我额头,“你阿。我不在的时候也要学着开心些,身体经不起你这么忧长忧短的。”
  “那你就该留在我身边。”我闷声道。接着听见锣鼓声,只好松开手,“该注意的东西不需要我说你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和孩子们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
  “好。”他就简单一个字,然后翻身上马,披肩扬起。
  我仰起头看他英俊的侧脸,一咬牙,转身先离去,与其看他离去尝苦不如自己先行一步。
  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
  ※
  捷报还未到,忧报先到了,南方有三个县城都被劝降于叛军。劝降,多么令人担忧的字眼。
  两军交战,首要的是兵力,第二便就是民心了。
  打战,不一定谁输谁赢,但要是对方是民心所向之,则必败无疑。想来,这场硬战必打无疑。
  “娘。”麟儿的叫声唤回我的神智,直腰转身看回去,只见这大胆小娃儿居然在无大人照看的情况下,牵了初学会走路的芩安来。
  看两个娃娃携手而来,怕是看懂我有些生气,所以两个娃娃还齐齐咧嘴笑,露出只有几颗牙的口。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两个可爱的娃娃。我起身迎向他们两个,毫不犹豫地先抱起芩安来,惹得麟儿直嚷嚷,“娘偏心偏心!”
  “芩安是妹妹。”我淡淡说了一句,麟儿立即瘪了嘴,好不幽怨。接着他将目光投向被我抱在怀里的芩安,很明白地就是在后悔带她过来,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嘟囔,“什么嘛!娘就是偏心女孩子!我也要当女孩子!” 
  我失笑,将芩安小心地放在软榻上,才伸手要将麟儿也抱上来。
  谁料他居然与我闹起脾气来,推开我的手,然后示威地抬高下颔看了下芩安,“我是男孩子,能自己上去!不像女孩子那么没用!”说着,动作伶俐地爬上软榻。
  他不知自己这么一讲连我也给骂进去了,更没有顾及小芩安根本听不懂,还眨巴着她的大眼看着他,歪头想了一下,还咧开嘴巴冲着麟儿笑。
  我含笑看着两个娃娃,突然觉得麟儿太没有骨气。瞧瞧,这头才说芩安没用,那头爬上了软榻,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抓芩安的手。
  “你看看他们俩人,小世子对芩安比对小郡主还好呢。”砌玉抱了萍儿进来。小萍儿已经有五个多月大了,可个子却还是很小。
  我心疼地接过她,她在砌玉的怀里睡着了,此刻小脸已没有出生那段时间那么憔悴了,反而还有淡淡红晕。
  我忍不住低头亲亲她的小脸,刚想问砌玉还有个孩子怎么不见了,就叫小鱼打断。
  “王妃!”小鱼每次都这么急冲冲的。
  我看了砌玉一眼,她立即会神倒了一杯茶塞到小鱼手里,又违背了我的原意,忍不住开始唠叨,“又这么鲁莽?我与你说了多少回了,做事不能…”
  小鱼忙将手中的茶往一边一搁,抱头道,“做事要慢慢来才能做好,不能急躁。”
  我忍俊不禁,失笑出声,“好了好了,小鱼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
  “额…”她愣了一下,顿了好久,“玲珑姐…她…她…”
  我也慌了一下,“她怎么了?”素已听辛麒待她不够好了,现在难道她被欺负了?
  “不是的。玲珑姐,她…登门拜访了。”我抱萍儿的手一紧。
  “见还是不见?”砌玉也有些僵硬,皱了眉头看我。
  我叹口气,将萍儿递给砌玉,“当年你们俩人跟了我,我虽没有明讲,可也是真将你们当成姐妹来看的。为何,她最后却这样待我?”垂下睫,又逸出轻叹,“更为何,她这般作,我还恨不起来?虽刻意不去听她的消息却还是忍不住关心她?”我复抬头,已是盈盈含笑,“见,怎么能不见?” 
  *
  还有两章……阿门……果然不能耽搁,这一天补下来,小七的命也给补没了一半。
  可能先发番外哦。TT。本来打算写金阿姨和舞竹大美女两个人的番外的,可是,谁知道关金阿姨一个人就有点超过了……
  
[下卷:第四章]
见她,最无措的不是我,是她。
  我淡笑着看她,“坐下阿,客气什么?”她的模样与嫁人有些差别,不是清瘦,是更丰腴了些。这倒让我欣慰很多。至少,她衣食无忧。
  “是。”她一直低着头,有些唯唯诺诺。
  我见她如此,心中更是一寒,从来不曾想那个开朗的玲珑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口中泛了酸楚。
  砌玉自屋外来,手中端着茶,明明还是平日里的砌玉,我却隐感不对劲,还有,我不是吩咐了小鱼去泡茶让砌玉照顾几个娃娃么?她怎么替小鱼来了? 我欲问,砌玉就先一步出声,明明是温柔的斟水动作,和可人的嗓音,却叫我感到寒冬的冷酷。
  “好久不见呀―――叛徒。”
  我打了个激灵,才想起来,玲珑跟辛麒脱不了关系,辛麒跟先皇脱不了关系,而先皇与大哥的死脱不了关系,这么环环相扣的关系算下来,想来当初害得爹险些入狱后大哥赐死的事肯定是与玲珑有关。
  “砌玉。”下意识的,我开口制止砌玉。
  砌玉掀眸又看了始终低着头,但仍可以看清脸色已然发白的玲珑,轻笑了下,端着茶走到我边上来。
  “不可鲁莽行事,你才教过小鱼的道理怎么自己就给忘了?”我低声喝她。
  砌玉深吸了口气,终是压下了她的怒气,乖顺地站在我身边。
  我看看她又看看玲珑,昔日里头俩人是好姐妹,甚至在跟了我之前就是。但是现在,形势所迫,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挑明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这么一想,我原有的平静心情全部到九霄云外去了,也再没有什么与她问长问短的兴致,索性挑明讲。
  她震了一下,才又喏喏出声,“我只是想回来看看王妃和砌玉小鱼。”
  我一笑,还未出口就听到砌玉道,“怎么,要看看我死了没有么?你这般作孽,晚上可都睡得安稳?”
  我这回没有再阻挠砌玉,其实我想说的就是她说的这些。玲珑没有说这话前我还想给彼此留一点后退之路,不愿将气氛弄的很僵,可现在,我只想大笑三声。
  “我们好极了,劳累辛夫人担心了。既然看也看过了,那请辛夫人回吧。”前头还劝说砌玉的话现叫自己抛到脑后,刻薄的紧。
  玲珑身子一震,半晌也不动。
  我见她这个模样,顿时生烦。“砌玉,叫人送辛夫人出去,别让人家以为我们没有礼数。”
  砌玉领了话就要飞速而去,可玲珑先一步起身,然后―――她朝我重重拜下,“王妃,救救辛麒吧!”声泪俱下。
  我冷眼看她,“不是说只是来看看我么?那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呜咽了半刻答不上话。
  我又冷声道,“你不诚不忠也罢,此刻更为他而变得虚伪。他何德何能,让你为他这样?你们成婚才多久,他就纳了多少个小妾。这样子的男人,值得你这么做?”
  她半晌才幽幽出口,“值与不值我哪里不知道估量?只是,在爱的面前,哪能分得清值不值?”
  她的语音幽远,听得我与砌玉都不由一怔。最后还是妥协了,我别开头不愿再看她,“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又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我听完她说的才渐渐明白她为何难以启口――丈夫因为跟别人抢女人而重伤他人,这也是任谁也难说出口的事。
  只不过是打伤了太后家族里的人而已,如此小事,何必慌张至此?
  又转念想想,虽辛麒任相,但实际上没有多少实权,权力都集中在高琰及清风手里。思考了下,我便让她先回府去,我会替她解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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