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扬/ 君莫扬

第153章


  
    
                  
 第124章 倘若
   原本还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凉风阵阵伴着雨丝。
  升握了握涵君的手,然后轻轻推开那个抱着自己哭泣的女人。
  “不介意找个地方坐下来吧?”升抬眼,望着那个一直看着自己,神情复杂的帝皇的脸。
  父亲……
  升移目去看那个一直跪倒在地的老人,心里面一时间五味杂陈,早已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唯有握紧身侧的人。
  幼年的逃亡生涯,如今的出生入死,按理说,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够震慑到自己,一心只为了向那个狠心的父亲报仇,到头来,却是一样的一段真相——那男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被妻子背叛的可怜人。他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自己的报仇还有什么意义?
  沈莫言一直站在父亲的身后,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坐在地,颤颤巍巍的身躯让人心酸。
  自己曾经听娘说过,爹有多爱二娘,甚至因她贬官,但是二娘对爹,最多也只是报恩而已。后来二弟出生夭折,二娘思儿成疯,对于莫言来说,也只是遥远的记忆。莫言的童年并没有看到父亲露出多少笑容来,直到莫语出生,谁知莫语又患上了顽疾。
  父亲累极一生,到头来是否还要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沈尚书!”被唤回神,莫言才发现院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湛卢拱手道:“落雨风冷,皇上宣您进去!”
  “那……”莫言望了望跪倒在地的父亲,为人子者,怎么能就这么任父亲受罪。
  “皇上并没有宣左相大人。”湛卢面露为难,他原本就是左相府的人,受命保护帝皇,如今闹成这样的局面,自己要去向谁尽忠?
  似乎是看出了湛卢心中所想,莫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想得太多,沈家原本就是墨斗的臣子。”说完,与湛卢错身而过,往内殿走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希望皇上还能听得见自己的求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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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真是我的皇儿?”
  玄石问的是升,唐心梅却抢着答道:“不会有错,就是这胎记,沈长风便是以此为由追杀我儿。孩儿,你告诉娘,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弄雪呢?她有没有照顾你?”
  “雪娘人在炽焰。”升答得有些心不在焉,然后回头看到莫言进门。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有件事想问右相。”升似乎无心在身世这件事上纠缠,反而把矛头对准了一直在看热闹的右相,“你这一趟,是为什么进宫?”
  “下臣是来陪陛下下棋的。”
  “下棋?恐怕不是吧?是不是为了这些信?”升一挥手,大把的信便从衣袖中洒了出来,信上的火漆印记,分明是属于白曲皇室。
  内殿里识得那印记的人都变了脸色,右相更是撼得脸色铁青,却依然强作镇定。
  “你丢了这些信,以为是左相派人偷走,所以准备先下手为强,而你手上左相的把柄,就是当年的那件事吧?”
  “殿下在说什么,下臣不懂!”
  “之前我只知道你手里有左相的把柄,而且关系重大。但是看你刚才的反应,明显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当年皇上出游,你一直都是随侍,再加上你与左相的纠葛,会知道……娘的身份也并不意外,更有可能,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一手撮合,好一招离间计!”
  随着升的陈述,右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之前强装的镇定也渐渐无法维持。
  “可惜事情却有了变化,因为娘选择了离开皇上,所以你决定先压下这件事,一压,就是二十多年!为的就是找一个最佳的时机,一举打垮左相。”
  “如果下臣想说,早就可以说了,又何必等到今时今日呢?”
  的确,现在就算倒了个左相,还有个沈莫言,沈家的势力亦无法根除。右相本可以趁着左相势力壮大之间除去左相,为什么却要等到今时今日呢?难道……
  涵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伸手拉了拉升的衣袖。升回头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让涵君宽心。
  “这些信里有一封是你最近写给白夕舜却还没有寄出的,上面还有你的印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必要隐瞒?”
  “当年我与沈长风是同届的文武状元,随后因为政见不合争锋相对,我带皇上‘巧遇’唐心梅的确是一招离间之计。但是我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在情与义之间选了恩义。”
  “随后皇上找了唐心梅半年多,又为她废弃后宫不留子嗣,我曾经一度想告诉皇上,但是就在我还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闻左相儿子早夭,二夫人思儿成疯。当时国内政局动荡,我如何能说?皇上早已因为后宫之事惹来朝中非议,如果当时又传出夺臣子妻之事……”
  右相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帝皇面色阴沉,看不出情绪。许久,才问:“既然你一心为墨斗,又为何要投靠白曲?”
  “父母妻子受制于人,下臣也是无可奈何,无论如何,下臣的确罪犯通敌,甘领一死!”
  “暂时……收监吧!”帝皇望着自己的股肱大臣被押解离开,眉头闪过千思万绪,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左相,如今,又要失一个右相,这墨斗还剩下什么?自己还有什么能留给自己的儿子?
  “升儿,既然你已经回到墨斗,那么这太子之位……”
  “父……皇,”尚不习惯这样的角色变化,升叫得有些勉强,“还请父皇稍候片刻,儿臣还有一件事要与父皇说。”
  “但说无妨!”
  “儿臣需要时间准备一下。”升说着,拉起了涵君的手。
  涵君明白升要做什么,不免微微错愕,但还是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往寝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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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庭院的时候看到左相还跪在雨中,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如今已经蔓延成瓢泼大雨,夏末时分,还伴随着阵阵惊雷。头发花白的老人垂首而跪,看上去不免有些凄凉。
  升目不斜视地一路往前走,只有越收越紧的手掌借助疼痛让涵君知道他并非无动于衷。
  “升……”涵君轻轻地唤了一声,升回头给了个微笑,好像在对她说不必在意,涵君便收了声,跟着升进了寝宫。
  之前没有想过在皇宫还会换上女装,所以那些衣服都被藏在了柜子底。涵君从铜镜看到升钻进柜子里翻找衣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给涵君梳头的侍女是升安插的亲信,她看到涵君脸上的笑意,不免露出些疑惑来,涵君便摆摆手,让她继续。
  每次遇到自己的事就认真不已,亲力亲为,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可以怀疑他欺瞒利用自己呢?其实就算有,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总有他自己要做的事,如果她连与他站在一起承担一切的认知都还没有,谈什么携手一生呢?
  涵君的头发不及古代女子那般长至脚踝,梳不起像什么闹扫妆之类纷繁炫杂的发髻,而双环望仙之类,没有美丽的头饰相配又显得稚气一些,于是那负责梳妆的侍女在描绘好眉目之后,对着那头发摆弄了许久,似乎也没拿定主意要梳什么发髻。
  “还是我来吧!”就在涵君和那侍女一同烦恼着发髻的时候,升已经拿着衣服站到了他们身后,“你先出去!不要让人进来。”
  那侍女应了声,把手指的梳子递给升就离开了。
  “先换衣服吧!”升把衣服拿给涵君,低头却把玩起那把梳子,桃木做的梳子,还镶嵌了玉石。
  衣服,是略显亮丽的湖蓝,缀绣着白色的兰花,襟边袖口,都是深邃的紫色阔边,而外边,则配上了淡紫色的轻纱,于是便显得典雅异常。
  回头看到升在摩挲那梳子,涵君突然想起在胭脂城分离的时候,星晨也为自己梳过一个发髻,前尘旧事,不过转瞬的时间,还好,物虽不同,人却犹在。
  依旧是那日一般清淡的发髻,温温婉婉,梳完,升从他的衣襟中拿出一支发簪来,纯金的质地,上面雕的竟是一条龙,涵君记得,这簪子,属于升的那一顶紫金冠。
  涵君知道,升这样做,一则是为自己添些君主的霸气,同时,也是在告诉自己,他一直都会在自己身边。
  “你确定不要这太子之位?”
  “我觉得,你比我更合适。”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升不由得低头在涵君额头印上一吻,然后才拉着她往外走。
  “我不觉得。与其让我一个外人来统治墨斗,你这个皇室正统不是更能得到认可吗?”
  “傻瓜,我们现在要的是天下可不是墨斗。”升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才又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暂时离开你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要赶你走?”
  “傻瓜,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会死皮赖脸留下来来缠着你不放的,我之前,只是做给一个人看。”
  “一个人?青蓝?”
  升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他救你的条件,就是要我离开你三个月,三个月,以他的身份这样要求,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涵君哑然地张了张嘴,惊讶不已,连眼眶都不免有些湿润:“升……”
  “别哭别哭,妆都花了……”升拿右手的大手掌反手按住涵君的眼睛,然后将她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所以才想哭,明明面对别的事都坚强得很,怎么一碰上自己的事就怎么脆弱,这或许就叫做真的在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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