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出阁/七色暖暖

第40章


  “………”
  “你、你们在嘀咕什么?”凤止容不专心的放下手中的折子,有些吃味的看着交头接耳的洛洛与傅延修,语气酸酸的:“延修有自己的事要忙,你别总缠着他——”
  一口一个“延修哥哥”,他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你让我别吵你的啊——”洛洛不服气的抬头看着凤止容,后者微显窘迫的脸红了红,赶紧伸手指了指一直很安静的贺尘雪:“我、我是很忙,延修也很忙,所以你有什么问题问尘雪!”
  “我们没有问题!真、真的!没有问题!”一直埋头苦干的贺尘雪猛的丢掉手里的折子——
  “腾”的一下从位子上跳起来,满脸通红,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背叛朝廷的女子?
  “你们?问题?”凤止容满脸茫然,看了看神色古怪、似乎极度紧张的洛洛以及陷入逻辑混乱状态的贺尘雪,有些狐疑:“你在说什么?”
  “没有没有——”贺尘雪紧张的直摇头,赶紧坐回原位,一声不响的认真翻阅奏折。尽管是从早上一直看到现在还没看完第一行的奏折……
  因为“偷情”而无比心虚的洛洛,小心翼翼的往傅延修身后缩了缩,蹲在角落里开始埋头数蚂蚁(如果有蚂蚁的话……)。
  两个自认做错了事的好孩子,尽管并没有犯下滔天大罪,但事实上,他们可疑的神色与举动却无疑让人觉得一他们真的犯下了滔天大罪……
  凤止容忽然安静下来,敛眸看着手中的折子,不再说话。可是嘴却抿成了一条线,仿佛紧张不安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不安和忧伤,一闪而过,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沙……沙——”静静的翻阅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默不作声,无比认真的盯着手头的文章,仿佛要把那工整有序的一笔一划五都研究透了才罢休。
  诡异的气氛再次蔓延开来,不同于平日的低沉压抑,而是一种仿佛一触即发的陈年老醋即将开坛的——小心翼翼……
  于是,当怀着满腔激情立志报效皇上和娘娘的郁清池跨入殿阁的门槛时,便看到了如此不同寻常的一幕。
  “皇、皇上——”郁清池拿着连夜拟好的锦帛谕旨,有些迟疑的往里头挪了几步。
  没人应声,也没人理他。
  “您吩咐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您要过目吗?”
  “那、那——哪位大人要过目吗?”郁清池哆嗦了两下,一脸为难的看向贺尘雪与傅延修。后者扫了一眼魂游到不知哪儿去的其他人,清咳了两声伸手:“给我吧。”
  “噢,好!傅大人请过目,这是按皇上意思拟好的旨意,不知是否需要修改?”
  “……”
  “傅大人?”
  “……女官?”
  “嗯——”
  “皇上当真要重设女官?”傅延修紧蹙眉宇望向凤止容,眼眸中带过一丝忧心:“洛夫人乃在册的后妃,恐怕——”
  “没关系——”躲在其身后的洛洛忽然抬头,拉了拉傅延修的衣襟,神色带些倔强,仿佛不怕虎的出生牛犊。
  在执吏署开设女官之职,这样的事若是放在前朝其实一点也不稀奇,宜德长公主从前便掌管过执吏署,只是今昔不同往日……
  执吏署负责任命和调迁大小官吏,事关重大,以往不论男女,只要是皇室之人便有权入署掌管,而无皇族血脉的人自然没有那个资格。如今,放眼望去,拥有皇室血脉能入执吏署的亦只有洛洛和雪雪。贺家的情形有些特殊,这点傅延修比谁都清楚,那么果真只剩下了洛洛能进执吏署,能帮皇上。
  可是自从多年前发生那件事后,凤朝已经废除了女官之制,女官已是皇室的忌讳,如此强行重设,只怕会触怒整个皇室,这真的可行吗……
  “不行!这万万不可行!”已经是掌灯时分,原本早就该退宫回府的众家宗亲聚在承前殿内,肃穆的宫殿显得有些吵闹,简直争的不可开交。自从早上颁布了那道荒唐的旨意,朝中陷入一片混乱。
  “皇上!!请三思而后行!”
  “有什么关系,先帝在的时候各部各省都设有女官,也没出什么岔子——”凤止容有气无力的趴在几案上,耐着性子和顽固的老头儿们耗着,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越来越觉得当皇帝不是人干的事!
  “皇上!前车之鉴!贺彩依之事不可忘!如今更不可一错再错!”
  “不必日事重提——”
  “皇上!女流之辈不成大器,贺彩依一事就是最好的教祖!所以先帝才会一夕间下令废除女官之制,皇上怎可再重蹈覆辙——”
  “行了!不用一口一个‘贺彩依’!她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砰”的一声,丢掉手中的镇纸石,凤止容不高兴了,确切的说是原本就积压的愤怒在如今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情况下,实在没力气压抑了。
  “皇、皇上?!!”言鹤祯猛然愣住,有些不敢置信。皇上向来不喜过问政事,如今忽然提出设立女官一事已经令他们大为震惊,他实在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看待他们的……
  “皇上,臣等并非执意忤逆,只是此事还需酌情考虑各家宗亲之意,否则怕会引起宗亲不满——”
  “笑话!他们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凤止容不服气的瞪大眼睛,虽然说的是气话,心里也清楚傅池善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他闹到这个地步不就是为了挫挫那些宗亲的锐气?!所以什么话在他耳中都是废话!
  “皇上,贺彩依之——”
  “哼,连傅大人也想把贺家的事搬出来?听说傅家与贺家还是沾亲带故的吧——”
  “是——”傅池善脸色蓦然煞白,带过几分挣扎,最终却眼眸一黯,毅然开口:“皇上,此事无关臣等的远近亲疏,贺彩依身为女官的确是有德聪慧之人,臣并非否定其对朝廷之功,可是几年前灭剿彭阳王府余孽一役她身负重任,却无法自持,被敌人玩弄于鼓掌,不仅倒戈相向敌我不分,甚至——”傅池善讲至此已经失态,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留满脸心痛悔恨。彩依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何尝忍心如此说她!可是他永远忘不了那个身怀六甲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贺彩依!他做梦也想不到彩依那样聪慧明理的孩子竟然会如此糊涂,只为了一个男人而背叛朝廷!
  真相的一角
  “皇上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彭阳王企图谋反一事虽已成过往,但其余孽仍不知所踪,随时会对皇上、对我朝造成威胁!”
  “所以皇上!女子感情用事,永远无法摆脱妇人之仁,乃朝廷大忌——”
  天色全黑下来,承前殿内依旧不断的传出一声声略带激动的争议。在门外伫立许久的人默默的转身,阴翳的黑夜隐去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色……
  夏夜的暑气仿佛一层厚重的兽皮,重重的覆在身上,闷热的让人沁出一层密密的汗。只有池塘里的蛙鸣稍显讨喜,让原本冷清的皇宫多了几分生气。洛洛吃力的捶了捶站的有些发麻的腿,热的甩手扇风,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的人影渐走渐远的仁王,以及角落处静静站着的琴妃……
  那抹紫色的倩影,安静的有些奇怪,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仁王走远的背影,猜不透她心中所想——琴妃和仁王……
  忽然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安,若隐若现的不安,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洛洛猛的甩了甩脑袋,毅然将心思放回灯火通明的殿中,依旧争议不断的话题还在继续。
  是她知道的太少了?还是宫中的秘密实在太多……
  “贺彩依,贺门长女,凤琛元年通女官举试,任典兵部执书女官,位及从五品,凤琛二年升任典兵部执书主官,位及正四品,凤琛三年初以执书主官身份负责楫拿叛贼余孽,败,赐死。”
  “……”
  “……”
  “没了?!”
  “没了——”郁清地摇头,将朝廷密卷小心翼翼的重新封起来,放回案架中。按理说,这些记录文卷是绝对不可外泄的,好在他任命司礼部掌事官以来行为本分老实,没有人对他有所戒备,如今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溜进来偷看密卷——
  “……”洛洛揪紧眉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缉拿叛贼这样的事怎么会让执书官负责?!而且还是一介女流?为什么败?败了就要赐死?!这是什么道理?!”
  “这微臣也百思不得其解——”郁清地亦十分纳闷,实在想不通其中道理。起码也是一条人命,况且还是出自名门的贵族小姐,怎么会记录的如此草率?仅用“败,赐死”三个字便交代了一个人的结局……
  “娘娘,或许——或许——”
  “什么?”
  “或许可以问一问贺兄?”郁清地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洛洛,不知自己说的妥不妥当。
  “……”问贺尘雪?洛洛抿嘴沉默,有些挣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不该问他也不忍心问他。虽然从前在贺家的时候她就已经对端端的娘有些好奇,可是贺从来没提起过这个事——
  端端的娘……?!猛然一惊,脑中蓦地浮现出一个身影——他?!!
  还羽宫近黄昏开始便很冷清,来往的人寥寥可数,安静而有序,与仁王府倒是有些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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