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慕应思量

    第二学期已然过半。
    为了学生德智体美的全面发展，学校决定开展了男子篮球大赛和女子啦啦队舞蹈大赛。很荣幸，张伟和思礼入选了本学院的篮球队。
    学院自费租用了周边篮球馆作为篮球队的训练场，距离学校不远。
    张伟和思礼去报到的当天，在路途中遇到了慕晴。
    “咦哟，我没想到你们两个能进我们学院的篮球队。”没了负担的慕晴今天竟然调侃起两位男同学。
    “你这是看我体力不行还是技术不行？”张伟率先质疑起来。
    面对张伟的质疑，慕晴十分嫌弃地说着：“平时看你们打球都是靠蛮力，没啥技术。这次学校弄的是团队比赛，你们要带点脑子。”
    张伟和思礼两人陷入了懵逼状态。
    “没想到你还经常看我们打球？我们的魅力有这么大吗？”为了转移话题，思礼不要脸地询问着。
    “无聊的时候去看看而已。”自信到自恋的话语气息让慕晴倍感不适。随后，不解气的慕晴再次补刀：“对，我一定是太无聊了。”
    思礼先是被逗笑了。随即张伟也笑了。最后三人都笑了。这一刻，空气里满是令人开心的气息。
    与这气息不同的是身临之境。狭窄小路的两边，不知名的树将树枝伸出了小区围墙。满是一地的黄叶子，是秋天来到这里的最好证明。
    而这夹杂了凄凉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三人行。欢声笑语间，他们便来到训练馆前。
    一到门口，慕晴就四处找寻起小沐的身影。慕晴和小沐之所以也来报道，是因为每班要选出两个女生组成啦啦队。经民-主的“选举”，刘慕晴和艾小沐光荣入选。不过今天，小沐因有点事，自行过来报道了。
    找寻了许久，慕晴才发现小沐已在训练馆里。她正在角落边看着手机，神情有点专注且紧张。三人的到来，她没有发现。直至张伟捂住她手机屏幕时，她才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
    “来啦。”小沐刚才看手机时的神情秒变为微笑，很甜美的微笑。
    “你吃饭了吗？”身为宿舍老大的慕晴关切和严肃地问着。
    “刚吃了点。”小沐此间的微笑更是甜美可爱了。
    “刚吃？你这一整天都去哪了？这都下午3点了。”思礼看了看表，说着。
    “我出校门了一趟，回来时太堵了。原以为中午1点左右就能到学校，结果拖到现在。两位大佬，武汉的公交车嘛，你们懂的，没法子下车吃饭了嘛。”明明多大的事而已，但小沐就像犯错的小孩子向家长交代犯罪事实一样。
    “你就是慕晴？”思礼他们聊天的期间，身旁一个男生突然插话道。
    “对啊，你是？”慕晴等四人都停下了话题的讨论，目视着男生。
    “你风云人物啊，连外派的机会都放弃了。很荣幸见到你。我也是我们学院的。我叫陈铭。耳刀陈，金子做的铭。我爹妈说财和名声具得才是伟大的成功，所以就给我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叫陈铭的男生似乎挺不会讨好女生，用哪壶不提提哪壶和自以为幽默的聊天方式做着自我介绍。身高和伍棣不分上下的他，在体重上远胜于伍棣。由于常年健身的关系，肌肉凸显的他比起思礼和张伟似乎的确帅气了不少。
    “哦，你就是那个自称队草的陈少啊。赵总，你有对手了。”张伟率先开腔并把战火无情地引到思礼身上。众人都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慕晴心怀“不轨”。
    “乱说个啥，是你的对手吧……”思礼无情地向张伟反击着。
    “你好，谢谢你的关注。”慕晴打断了思礼的炮火，用着与刚才那番温柔幽默截然不同的成熟稳重外加一点庄严的语气神情回答着陈铭，并伸手摆出握手的姿势。
    见慕晴如此的主动，陈铭有点不知所措。他挽起衣服，用来擦拭自己的手。直至自觉干净干燥了以后，陈铭才镇了镇自己的慌张之情，和慕晴握起手来。
    “嘿？我们今天过来是干嘛的？来相亲的吗？”受不了刺激的小沐，对着如处谈判代表成功签约时的两人发泄着不满。
    “搞点正事行吗？貌似你就是我们队的队长吧？”一样看不下去郎才女貌、此情此景的思礼也吐槽着，而且空气中似乎弥漫着醋味。
    深知自己树敌无数的陈铭，恋恋不舍地走开了。
    10分钟后，集训正式开始。集训的首要环节就相互了解及训前动员。
    “各位同学，大家好。很高兴认识各位。我不是新生，今年已经大二了，我叫陈铭。你们应该清楚学校这次比赛规定，要求必须由一名学长带队参赛。所以我也就是我们队的队长了。很荣幸，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将一起训练、一起战斗。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接下来，请大家进行自我介绍和说下自己想打的位置。”陈铭的声音十分洪亮和有磁性。至于语言的组织和表述方面，无法恭维。一段发言，估计给自己招来不少的议论。
    而训练场另一边，慕晴和小沐所在的啦啦队正在选队长。由一个稍微年长但身材丰满气质高雅的女老师主持。
    啦啦队队长的选举采用举手表决的方式进行。慕晴因高知名度和出众的美貌，不出意外地成为了啦啦队的队长。之后，那边传来了阵阵掌声。
    “赵思礼，到你了。别看了，你很难拐到手的。”队长陈铭大声地说着，似乎是想另一头的人也能听到。
    “我叫赵思礼，擅长位置是控球后卫。请多关照。”思礼虽然对陈铭的话感到不爽，但为了形象小事化了，忍气吞声了。
    “我叫张伟，以前在高中时是校队里的得分后卫，也请多关照。”从张伟的自我介绍中，他才得知张伟以前如此的厉害。在平时的篮球赛中，张伟很少出手投篮，一直自嘲自己准度不高。
    自我介绍结束时，慕晴和小沐都已散会回去了。
    “嘿嘿嘿…哥们，妹子都走了，该认真训练了。别一会说是妹子影响你发挥。”见思礼仍然在意着啦啦队那边的情况，陈铭十分开心地说着风凉话。陈铭这人，对慕晴的喜欢让其明确把思礼当成情敌进行打压了。
    “好！球技不如你，但我会认真的。”思礼读懂了话中话，十分恭维地回应了。
    对抗训练赛即将开始。在随机分组的过程中，陈铭借以各种理由将原本和他一队的思礼赶到了其他队。思礼的队里，除了张伟算是技术型的以外，其他四人差不多都是靠体质打蛮力球的类型了。反观陈铭一队，个个都是名声远扬的高手。
    三场对抗赛完毕后，思礼和张伟瘫坐在了观众席上。
    “赵老板，身子可以啊。连续打满6节比赛不带休息的。（一场对抗训练比赛分上下2节。）”张伟拍着思礼的肩膀和喘着气说着。
    “唉，就靠身体了。不过你装得也太像了吧，没想到你的准度这么高？罚球稳得很啊。”思礼亦是喘着气答道。
    “张伟，一会和大家一起去吃个饭。讨论下配合战术。”张伟刚想狡辩。远方却传来陈铭的声音。
    “球场上就这点我很不爽，老喜欢嫌弃这讨厌那个的。”见陈铭未邀请思礼，张伟十分尴尬地圆着场。
    “咦哟，这么高尚？别说了，去吧。”明知张伟十分尴尬却依旧嘲讽的思礼仗着的是他们两亲密的兄弟关系。
    来时三人成行，回是独自一人。
    道上，渐枯的树儿就着那渐凉的阳光，显得更加地零落杂乱。
    第二天的训练是从中午开始，陈铭地将队员们分成了第一首发和超级替补两个部分。第一首发组由5名常规首发和2名首发替补队员组成。而被分到超级替补一组的队员也已心知肚明，之后的战事几乎与己无关了。
    虽说此举略显不仁义，但为了本学院的荣耀，大家也坦然受之。被分到超级替补组的思礼也摆平了心态，积极地给首发组当起了陪练员。
    “喂，那边的！拿点水过来。”
    “动作能不能快一点？”
    ……
    训练场内，时常响起这样的声音。思礼和他们组的人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现在的习以为常。
    临近下午5时时，啦啦队的所有人员也来到训练馆了。按照约定，男生们停止了训练，腾出场地给女生们排练。男生们集体坐到了观众席上，看着女生们的表演。
    慕晴作为队长，当仁不让地站在了队伍的最显眼位置。而小沐却在最边上。
    由于是第一次排练，慕晴和其他成员们并未做到十分默契。总的来说，舞蹈有点生硬与杂乱。不过，在这一群女生的容颜面前，大家关注的不再是舞蹈本身了。
    “张伟，你觉得我和慕晴怎么样？”陈铭坐在距离思礼有两排座位之隔的位置上。但他这不加以丝毫掩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思礼的身边，貌似是故意说给思礼听的。思礼转过头，发现陈铭正指着慕晴和张伟说着什么。
    针对这个问题，张伟并没有回答陈铭，只是侧脸微笑，用挤眉的方式表达着你可以试试看的意思。
    几番排练过后，女生们的舞蹈越来越整齐有序了。面对着身材姣好、动作奔放火辣的女生们，男生们纷纷，以吹口哨、鬼怪声起哄的方式表达着自己那份控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这样的画面就如恶狼遇到肉，流氓见少女。
    很快，女生们的排练时间结束了。由于两队之间存有几对情侣，有那么几个男生迫不及待地奔向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递水擦汗。见此景，单身的其他人颇为羡慕和嫉妒。甚至有那么几个还小声祝福着天下的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突然，陈铭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着一瓶矿泉水走到了慕晴的身边。慕晴对于他的出现十分惊讶。陈铭试图把手中的水递给慕晴，慕晴却连连拒绝并表示自己已自备了热水。原本吵闹的众人们安静了，静静地看着两位队长的“博弈”。多次推迟无果加之陈铭态度诚恳，慕晴最终还是收下了矿泉水，礼貌地打开后喝了一小口。
    “加个微信吧，好联系。我们两个队，要一起努力，为我们院系争光。”见慕晴妥协后，陈铭提出了新的要求。安静的训练场，人人都听到了这句话。这话在这景之下让人觉得像是表白。所谓的一起努力，更像是对以后日子里相濡与沐的期待。
    “这个……”犹豫万分的慕晴环视了下四周，见大家都在看着她，只得缓缓地拿出了手机扫了陈铭的微信二维码。
    随即，熟悉的议论声再度响起。
    “喂喂喂！开始训练了！别聊了，也别休息了！搞一场！我们要展示出争第一的决心和态度，现在训练给女生们看看！”伎俩得逞的陈铭甚是喜悦，他想召集大家比赛一场，好让眼前的女生知道自己的球技。而慕晴识趣且十分尴尬地让未离开训练馆的队员留下一同观看。
    “怎么回事？还在谈恋爱？”
    “你几个意思啊？还想不想变强了？”
    “赶集滚下来，就等你！”
    “……”
    着急的陈铭通过生拉硬拽、语言刺激、棒打鸳鸯等方式硬是在短短三分钟集中起两组人了。但张伟拒绝和他同队，理由为他去给替补球员练点默契，以便应急而用。久争不下且急迫想表现的陈铭只得应允。
    为了提升观赛体验，几个球技一般的队员被摁在了观众席上，思礼亦在其列。
    “怎么？你不上场？”走到观众席边的慕晴，坐到了思礼的身边，轻声询问着。
    “被你这张开光嘴说中了，只靠蛮力没有技术被嫌弃了。”思礼有点紧张，说话间不敢正视着慕晴，手里不停地摆弄着矿泉水瓶，以缓解尴尬。
    “那就多练练，我觉得你不会不如他们的。”慕晴的这番话，像极了老师鼓励学生，更像极了思礼教训妹妹时的样子。思礼的那般尴尬，逗笑了慕晴。她不再给身旁的男人压力，开始看起比赛来。
    一开场，张伟便展示了他的高超球技。只见他在己方的三分线处截断对方队员的传球后左右手交互加胯下运球，晃过了防守他的对手，直冲对方的禁区。在距离篮板三步下，奋力一跳，高扬起右手轻轻地把将篮球挑进了筐中。
    “漂亮！”思礼十分解气地起身挥拳庆祝。而身边的女人只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兴奋过后，思礼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过激了。他挠着头向着慕晴傻笑着。慕晴依旧只是一个微笑，然后继续看起比赛来。
    这一场比赛下来，陈铭感到十分郁闷。一向防守薄弱、进攻无力的替补队员各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他不得不承认，在蛮力面前，单靠球技并不能为所欲为。而且，张伟高超的盯防和恐怖的准度，已深深地掩盖了他的光芒。
    “继续！再来啊！”张伟意犹未尽，举着球示意陈铭再打一场。
    “不了不了，休息休息。”陈铭赶忙摇着手拒绝，然后坐在了观众席上。如若再打一把，他估计会被虐得更惨了。那他的队长威严将何在？他深深地怀疑张伟有和他作对的动机，但找不到证据。
    “那我可以回去了吧？咱们的战队不错。”慕晴依旧保持着微笑，不过神情之下压抑着一份开心。陈铭在她面前不但没有树立起高大威猛的形象，反而让她觉得这个人有点搞笑。
    “这…就回去啦？要不我们一会一起去吃个饭？顺便商量下比赛中场的安排计划。”陈铭起身拦住了慕晴，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着。他每一次想靠近慕晴的时候总会用着顺带的理由去解释。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个就算了吧，我晚上要开会。明天集训的时候再商量也不迟。”慕晴要不要去开会，大家不知道其中真伪。但拒绝之意，众人都懂。说完，慕晴从陈铭的身旁走了过去了。
    “那…那好吧。”陷入尴尬以及丢人的陈铭，不再说些什么。也许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他那提到腰间的手，恰似挽留亦似告别。
    “今天的训练结束！撤！”看着慕晴的背影消失在训练馆门口，心中憋满气的陈铭冲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众人在议论中陆续离开了训练馆。
    “咋样？解气吗？”收拾好装备后的张伟捧着球向思礼走来。
    “爽！”思礼以一个击掌庆祝的姿势迎接他的好兄弟。
    “不过，你有点装了。”思礼想了想，补充道。
    “有吗？我正常发挥而已。”张伟抿着嘴笑着。
    两人就着黄昏的余光，勾肩搭背着去饱餐了一顿。
    而陈铭，则在明亮灯光笼罩下的训练馆不知疲倦地投着篮。窗外，夜色开始占据上风，逐步吞噬着一切。
    直至，天彻底黑了下来。陈铭拖着全然麻木的身躯走出了训练馆。而张伟和思礼也已经醉倒在宿舍的小床上，嘴边还嘟哝着真爽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