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天涯/月影流殇

第45章


  仿佛是相反的,害怕打碎了死寂。
  他却忽然发现,夜色下,月晚的眸中似有什么在闪烁,终于,她开口,嘶哑的声音依旧颤抖着,望着他,一字一句,仿佛击碎了他面具下的伪装。
  “墨沉非,你,还要骗我多久?”
  42。
  御花园里,一片黑暗。只有借着夜色的几分明朗。后宫的人,能散的皆散了,此时,此处,只有二人。
  她的声音回荡在了远空,让他的身子猛然一颤。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简短的一句话,矢口否认。
  “真对不起,除了他,我没见过哪个武功高强的人握剑一直是垫握。”月晚冷笑,眼神似要刺穿了什么:“短歌唱尽为谁悲……好一个悲字,好一个非心!”
  外头依旧喧闹,却干扰不了这片寂静。
  “你真的……”非心艰难的开口,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月晚蓦然间出手!
  碧绿的幽光闪烁在她的手中,那一把匕首,正被她紧紧握住。她直接向非心的面门刺去,他向旁边一躲,却不料月晚的手一反,将他系着面具的绳结划断。
  月晚的确不会武,她也从来没有打算伤他。只是,她出手的时候早已想到,他定会如此躲闪。她要的,只是他摘下那面具而已。
  应声落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了远空。
  白瓷的面具掉落在地,碎成两半,恍若是谁的心。夜色之下,面具上的一层柔光反射着,淡淡的,映照着他的面庞。
  长发披散下来,垂落腰际,轻轻飘动。
  依旧是当年的面容,却在夜色下,恍若覆上了一层寒霜。
  “对不起,月晚,你认识的那个墨沉非,已经死了。”他转过身,看着水纹漾开,叹道。
  当初,是她在躲。如今,却换了人。
  “好,他死了,那你是谁?”月晚不依不饶,问道。
  “……你总会知道的。”
  他幽幽的道。
  “月晚。”忽然的,二人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月晚回过头,发现竟是连倾。
  他的面色略微苍白,有些疲惫之感,应是几日几夜未眠了。青白二色的衣上,和墨沉非一样,沾上了血迹,应是刚刚和人动过手。
  “既然都被认出来了,你又何必躲避。”连倾转头,对着那人道:“如今事态已急,你们……快去罢。”
  事态已急?
  难道是……
  月晚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们不会那么快就……”
  “他刚醒,要我来找你们。如今……恐怕马上就逼宫了。”
  这么快?
  真的……很速度。果然比当年圣战爆吧还速度。
  月晚看了墨沉非一眼,终究是无话。
  “墨沉非……你的声音,为什么变了?”
  “萤雪之毒,纵然能解,然而其副作用,也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你……”
  “如今,无妨。”
  简短的几句话,却好像是万水千山的距离。解了她的疑惑,却解不开她的心结。或者,这心结……
  也再也解不开了罢。
  “寒妃已死,皇上也醒了。只是醒了,如今也于事无补。”连倾在路上,叹道。
  “寒妃?”月晚一怔:“难道不是……”
  “是的。寒妃。太后查出,平王在宫中的内线,一直是她。没想到,她一介女子,得知此事后,竟然事先就畏罪服了毒。”
  “等等……她不是被太后赐的毒酒毒死的?”
  “我后来查过她的尸体。她是自己自杀而亡。”
  原来,自己还是看不透这其中因由。
  的确,无论哪方面看来,寒妃都应该是平王的内线。她是由平王献进宫的,也与他来往甚密。
  只可惜,那女人只是宫斗的料子,而不是宫变的人。
  更可惜的是,如今,只是沦落成了紫霜的替罪羊。
  这条路不长,也没有太多人。只怕是因为,这场战,早已满盘皆输了罢。
  一子错,满盘尽成落索。
  却不知是谁,到底一生尽成落索。
  出乎意料的,三人进了大殿,却看到水琅只穿着一层单薄的衣裳,坐在那里,指尖拈了黑白,下着棋。
  可惜的是,只有他一人。
  看到来人,他微微的一笑,道:“你们来了。”
  眉目之间,带着淡然与宁静,仿佛浑然看不见宫外的情景。黑压压的一片人中,依稀都沾染着血腥味。
  “你这是……”月晚看他如此,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应没有那么糟糕。只是表面上看来,尽管屋子里极其温暖,但他苍白的面色依旧掩饰不住几日重病的憔悴。
  况且,衣裳还这么单薄,只有白色的中衣,与外头的一件玄色深衣而已。
  “局势变了么?”连倾走过去,看他如此,轻轻的笑了,似乎带着几分叹息:“你说,你让多少人担心了?”
  水琅斜睨了他们几个一眼,悠悠的道:“天下人。”
  这个情况好像是……所有人……被他玩了?
  月晚愣住了。
  “祭祀大人也该来了罢。”水琅问道。
  连倾点点头:“如今的大军都在底下,你,是不是该出手了?”
  “月晚。”忽然的,水琅唤了她。月晚一愣,走近了,问道:“美人……皇上。何事?”
  水琅的眼里似乎掠过了几分黯然,半晌,慢慢道:“今年春节与元宵的烟花,你想必没有看成。帝都的烟花极美,今日,朕请你看。”
  这番话……什么意思?
  后来,好像水琅还有一句话,可惜消散了,隔着那道看不见的缝隙,她,听不见。
  若是听见了,她会发现那话里除了叹息,还有些许微微的内疚。
  “这是给我唯一的妹妹的。”
  夜幕之下,忽然盛开了朵朵的烟花。水琅话音刚落,月晚便被这烟花一惊。
  她走到了大殿门口,华灯之中,人声之上,天幕之下,恍如盛开了彼岸花,勾人心魄,华丽中带着绝美,艳丽的让人感到刺目。
  仿佛是生命燃烧到了极致,盛放出的一抹绚烂,耳畔是烟花碎裂的声音,似乎震得心都碎了。就这样沉浸在这华美之中,让感觉,都融了进去……
  这天,帝都的烟花比春节都要美。他就站在自己身边,很近,却又很远……
  触手可及,却再也触碰不到。
  他变了,她感觉的到。虽然不知道他哪里变了,但是给她明白,墨沉非,早已完全变了一个人。
  也许以前的小墨墨,早就死了罢。
  她唇边的苦笑划过一丝弧度,随着天幕里烟花凋落的刹那化开的弧度,刹那间凝滞住。
  以前,总是自己逃避。
  如今,该轮到他来逃避了。
  因果循环,如此而已。
  当她的视线还在天上的时候,不知何时,底下原本是攻入了的平王的军队附近,忽然冲出来一群人。
  这……
  水琅果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月晚惊住了,看着底下的厮杀,除了震惊,别无所言。
  她第一次看到这种所谓的内战,以往看到的杀人,无非只是三五个而已。从天牢出来的时候,满地的杀戮,已经到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而如今……
  烟花刚落,血花便盛开在地上。
  绝美的烟花,是演绎着生的绚烂。而绝望的血花,却是描绘着死的华丽。
  她不敢再看那片厮杀声充斥满的地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扯出了墨沉非的衣袖。墨沉非怔了一下,看着她,终于是伸出手,将她……
  拥入了怀里。
  淡淡的温暖,淡淡的安宁。
  似乎一瞬间,就可以得到永远。只是永远,总是永别后渐远……
  “若是不敢看,进去罢。”
  语气仿佛是当年的温柔,却不自觉带上了冰冷。月晚不知,那究竟是为何,但却有一瞬间的害怕与欣喜传来,害怕,是害怕这样的他再一次离去;而欣喜,是欣喜她终于感觉到了以前的他的影子……
  只是,梦,总是太短。
  “月晚,烟花可好看?”水琅将手中的白子放了棋盘上去,不知何时,执黑子的一方,成了连倾。
  他淡淡的语气,与外头刚刚升腾起的厮杀成了鲜明的对比。
  月晚走近了,尽力使自己平静下,不去想外头刀剑穿过胸膛的厮杀,道:“你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是么?”
  “没什么。朕只是昏迷几天,估计平王会此时出手,然后事先用一个月的时间,布置好了应对这七天的所有事。如今,该了结了。”
  说的这般轻松。
  “真病,还是假病呢?皇上,你,又是什么时候就知道了我不是真正的长公主的?”月晚忽然记起心中所有的疑问,却觉得,在这个人面前,仿佛自己就像一滩浅水,而他是大海,他可以看的穿自己,自己却永远也看不穿他。
  “真病。”水琅淡然,转过头去,宁静的眸里带上一缕锋芒:“因为,连宫里太医都是平王的人。”
  月晚惊诧了,连宫里太医都是,那么他每次生病……
  “不必这样看着朕。是连倾给了朕一种迷药,服后昏迷几日,症状如濒死之人。而你的身份……其实一开始,朕当真没有怀疑。因为你的确心机单纯,正如隐居十六年之人的样子。是的,其间,朕也怀疑过你,然而在你拿来解药以后,朕终于是相信了。然而,你的举动一次次都钻入了人的圈套,让朕开始担心,总有一天,你会遭于毒手。刚好在这时,朕安插在太后身边的宫女来报,霜妃告诉了太后一些关于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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