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天涯/月影流殇

第46章


于是,朕索性在成婚前一天,将你关入天牢。因为这一个多月以来,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水琅的声音还是平静的,屋子里有些出奇的安静,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撞击出来的清脆声。
  忽然,连倾笑了,道:“除了你,没有人会无聊自己去灌迷药的。只是你将月晚打入天牢这件事,让我担心了不少。你如今做什么事我都参不透……也许,正如这局棋罢。自从两年前,我似乎再也没有赢过你了。”
  “谁输谁赢,有那么重要么。”水琅轻声道。
  “那么……”月晚忽然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一直处于被人控制的状态,她想发怒,却最后只有叹命运弄人,这,也怨不得谁。她开口,问道:“我……究竟入了几次圈套?若是今日我死了,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前两次关于锁魂珠的,不必多说。”水琅仿佛很有耐心,道:“至于还有一次,是你拿来解药。”
  月晚不明所以:“解药?”
  “朕从小服一种药,而你送来的解药,与朕体内的药一旦结合,更成了一种新的毒药。毒性虽只算中等,却也能致人死地。还好连倾精通毒术,于是用了一夜,配出了解药。按理说,这件事以后,朕也应该去怀疑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月晚纳闷了。
  “只不过她中的毒,比你还严重,是么?”一旁的墨沉非忽然开口,清澈的声音响彻了大殿。
  水琅抬起头,看着他,忽然怔住了。
  “皇上。我叫——墨,沉,非。”他开口,淡然道。
  唇边缓缓的勾起了弧度,芳华万千,妖冶里带着不可名状的气势。
  他……真的变了。以前的他,从来不会有这种说不出的气势的,从来都不会……
  难道,他们其实一直什么都清楚?而自己,才是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
  ……
  “是的。”水琅回答道:“因为她体内不仅有忘忧和噬情,当初还有连倾喂她服下的毒,就算已经解了,然而免不了有后遗症。知道你因为那解药而中毒的只有三人,一人是朕,一人是连倾,还有一人,就是你身旁这位。”
  “连你都可以自己服了迷药,那么我若是自己服了毒药,只是为了取你信任,又怎么不可能?”月晚忽然问道,言语犀利。
  水琅看着她,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嘴角一勾,话语淡淡:“因为,你是朕的——妹妹。”
  仿佛被忽然戳到了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刹那间,融化了所有的冰冷。当初的委屈,当初的无奈,甚至曾经冒出的仇恨,一瞬间被浇灭。
  她相信,若是水琅骗了她千句万句,那么这一句,一定是真的。
  因为,这种眼神,月晚曾经见过。
  当初的邻居家的哥哥,也露出过这种眼神呢。无论一个人的伪装可以达到多么高超,眼神,总是难以掩饰的。
  “……为什么。”月晚忽然觉得喉咙似乎有些干涩,问道。
  “因为你在被打入天牢以前,唤了朕一声,哥。”
  43。
  一局已尽。
  水琅笑着放下自己手中最后一子,道:“和局。”
  将近一个时辰的棋局,终于完了。一旁打盹的月晚听到这句话,猛然坐醒,伸了哥懒腰,问道:“你们俩……终于下完了这局棋?”
  连倾清着棋子,淡然道:“是。这局棋,差不多下完了罢。”
  “最多只能算到了尾声。连倾,该开门,去迎接客人了。”水琅看着他,笑着道。
  哪像是危急关头的样子。
  倘若沏上一壶好茶,一手再拿着一本书,那么水琅的样子一定是一个淡然的隐士,绝非处于危机之中的皇帝。
  只可惜,隐士没有他眉宇间的傲气凌云。
  此时已是夜半,凉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眉间一皱。一会儿,只听连倾站在门口,轻声道:“果然和局。你和他,都已经倾尽了所有罢。”
  “是啊。朕如今手下,只有你一人了。”水琅慢慢的起身,亲自去点了大殿里的所有灯,霎时,一片明亮。
  只是他的话语还是那么轻松,让人想不透他的想法。
  要等的人,终是出场了。
  除了足上的血迹以外,手中折扇不离手。明亮的华灯下,他的笑容不变,刚刚走过的修罗场,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甚至,他身侧无刀无剑,亦无人。
  殿内的人一怔,水璇这样的出场,的确让人不得不怀疑。
  然而,他也只是穿了一身松绿的锦衣,闲散如平常,扇坠上碧绿的玉佩摇摇晃晃,冠上玉簪横亘,仿佛灯光下流转了些许灵气,一看便是极品翡翠。
  “一人只身前来?”墨沉非挑了挑眉,看着这一出好戏,笑了。
  月晚看着他这样,仿佛又回到当年并肩策马的时候,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你不是说你一直喜欢围观么?今夜,圆了你这愿望。”墨沉非淡淡道,却始终仿佛与她隔着几重烟雾,让她的心,渐渐的凉了。
  罢了罢了,自作孽,不可活。
  她唇边残存的苦笑,无人看见,但她,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冤孽。
  外头如修罗之场,生者无几,只有遍地的尸体。
  情景,让月晚联想到了传说中的满城尽带黄金甲。
  只可惜,现场版的,永远比电影版的恐怖的多,让人不忍再向那片鲜红望一眼,深怕自己望去了,便也坠入了这修罗地狱。
  水璇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笑意:“皇上以为,和局了么?”
  “怎么可能呢。”水琅不假思索回答了,烛火映着他有些消瘦的侧脸,平添朦胧。唇边的笑意,不曾浅过,只是莫名的带上了阴翳。
  水璇的目光不经意的往外头一扫,折扇抖开,道:“那么,你想知道结果吗?”
  “呃……打断一下。水璇大叔,其实小女子一直想问个问题,不知道以前问过你没……现在是大冬天,你还拿着扇子……不觉得冷?”月晚觉得这气氛异常诡异了,于是打断了水璇的话。
  众人目光齐齐向她投来,她忽然冷汗。
  “好吧你们继续,我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当我什么都没说……”月晚无力道。
  水璇看着她,笑意不减:“月晚,其实,你这个问题当真问对了。不如,再向殿外看看罢。”
  月晚一怔,目光移到了外头。
  有些刺目的锋芒,让她不自觉的抬手一挡。然而下一刻,她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他们,被包围了。
  箭在弦上,只等一声令下。
  “喂!这样做你也会死的!”月晚惊了,看着水璇,喊道:“你当现在人都喜欢当刺猬啊,我还要多活几天……”
  话未说完,身边传来了墨沉非的声音:
  “谋反是死,如今死在这里,也是死。你,是想玉石俱焚么?”
  “墨沉非……”月晚低声唤道,看着他的眉宇间渐渐凝聚了一抹杀气,心有些低沉。他……是不是今日前来,也有他的事所在?
  水璇看着他,道:“原来你叫……墨沉非。你猜对了,的确如此。此事,无法和局,必分输赢。若是我死,那么,他们也会放箭。”
  “这样啊。”水琅居然依旧还是那么轻松,黑色的衣袖仿佛浸了风,殿内轻扬:“不过,平王,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看那一排锋芒之后,不知何时,又涌出了一些人。纵然距离较远,也看得清,那些人,分明是水琅安排的。
  刀剑锋寒一过,刹那间,那排举着弓箭的人,便已倒下。
  但是事实证明,这两人,真的是一家的。
  因为这种时候,居然还可以谈笑风生,处变不惊。
  “沾了蚀骨粉这种毒,皇上,您认为您的人,生还几率多大?”水璇忽然的开口,看着自己的人死了,竟也不动声色。
  蚀骨粉?
  水琅面色终于一变,看着他,惊道:“你……”
  连倾的眸里掠过了诧异,道:“蚀骨粉之毒……几乎无药而解,那么你手下刚刚的弓箭手……”
  “只是给他们服了一种药,可延迟毒发,然后骗他们说,这是解药而已。”水璇回答的云淡风轻。
  丝毫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想必刚刚那些人,是皇上手下如今能调动的最后的人了罢。”水璇看着他,眸里闪烁了一种凌厉,道:“只可惜,殿外,依旧还有我布置下的一千人。至少这一千人,如今对付这个大殿,也绰绰有余了。”
  他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几声哀号,想必是水琅手下的人中毒而亡所发出的最后呻吟。
  惨烈程度,让月晚几乎再也不忍心看下去。
  “玉玺在桌上,你大可去拿。”水琅的心理素质果然好,在这种危急关头,竟还可以处变不惊,道。
  “那么还请连公子,先将玉玺上的毒的解药交出来罢。”水璇扫了桌上的玉玺一眼,道。
  他望着连倾,仿佛有足够的把握,让他拿出东西。
  连倾的嘴角轻轻一弯,虽笑意不浓,却也是万年冰山开化,依旧是寒意凛冽:“不愧为平王,这点小伎俩,见笑了。只是,你有何资本让我拿出解药?”
  到了最后一句,语气陡然一转,森森寒意。
  水璇不紧不慢的从袖里拿出一根发带,夹在手指之间,道:“以此人换得解药,不知可否?”
  看到那根发带,连倾与月晚同时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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