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归原主/腊月卫夕

她和楚冰冰的战争就是一场持久战，她就像是他们的阑尾，平时没什么大碍，一旦阑尾炎发作，威力巨大，疼痛难忍。不知道楚冰冰把今天的见面当做什么，她可是当做持久战升上台面的第一场战役，马虎不得。卫曦深谙这个道理，所以用了比平时多出好几倍的耐心装扮自己。一切办妥之后，看看表，差不多该出发了。对着镜子里的人眨眨眼睛，然后走到窗台前摸摸两个娃娃的小脑袋，拿上包出发。
  翅膀，一家咖啡屋的名字，是她无意中发现的。那时候的她刚刚参加完一个面试，当场出结果，她由于没有一点工作经验未被录取。还没有走出离婚的阴影，又陷入找不到工作的境地，她心里一片灰暗，仿佛是掉进沼泽里的人，一味的挣扎只能让自己越来越接近死亡，只能等待外力带她脱离那片泥泞。从那家公司出来，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逛。突然就看到这家叫做翅膀的小店，也许是被名字触动了吧，于是推门走了进去，才知道那是一家咖啡屋。里面飘着淡淡的咖啡香，放着不知名的缓慢的歌曲，让人心情感到极其放松。之后，她会时不时的来这里，点杯摩卡慢慢品尝，看着窗外的行人，有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也许，她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爱上咖啡的。
  这里和她很合，好像能给她带来好运，因为不久之后，她就进了《鸣》。再后来，她就是在这里请那位把她介绍到《鸣》的刘老师喝咖啡的。她觉得刘老师就是给她翅膀，帮她从沼泽里带离的那个人，在这里请他喝咖啡再适合不过。
  当她来到翅膀的时候，楚冰冰已经到了。她的波浪长发披散在月牙白的仿西欧宫廷样式的衬衫上，看到她后随即露出一个微笑，如果她不是自己的情敌的话，她很乐意赞美这个让花朵都失色的笑容。
  “你很准时。”楚冰冰先开口说话。
  “习惯了。要喝点什么么？这里的咖啡的味道很醇，很地道。waiter！”就算是情敌，卫曦还是很主动的介绍她品尝这里的咖啡。好东西要与人分享，就算是情敌也无所谓，她还没有狭隘到和情敌在任何事物上都表明占有权的程度。
  “那我来杯蓝山吧。”
  “老样子，谢谢。”
  Waiter拿到order后就离开了，直到咖啡端上来之前，两人都默契的没说一句话。其实，这次见面大概要谈论的话题，彼此都是心里是多少明了几分的。卫曦甚至有些悠闲的品尝着杯里浓香的咖啡，静静等待着对面的人开口。甚至在看到楚冰冰手上戴着的那枚很熟识的女式戒指时，也只是好似没看见似的移开了眼睛，眼神里波澜不惊，这让对面正在暗中观察的楚冰冰有些失望。
  “你……”楚冰冰终于还是开口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现在的情形和她预想的不一样。那天的拍卖会 她和卫曦都看到了彼此，她先给了她一个微笑，里面微带着胜利的喜悦。她以为会看到卫曦嫉妒的表情，或者是伤心失望的样子，但是，她想错了，因为她收到了卫曦回给她的笑容，一个……不带任何附加成分的笑容。
  卫曦不接话，平静的看着楚冰冰美丽的脸蛋上显露出的不知所措。心想，任何一位绅士，在看到美丽中稍带楚楚可怜的小姐这样为难时，都会忍不住上前解围的。但是，她仍旧铁石心肠的喝着咖啡。不由苦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你是想让我离开仕林？对么？”卫曦还是开口了，终究不忍心看她尴尬。其实，本质上她们是一样的，都是在为自己的爱情奋斗。
  “……恩，是的。我想这件事早在一年前，你就应该知道。当初仕林听说我出事，立刻就赶了过来。不久，你们就离婚了。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么？仕林还是爱我的，只不过对你有些不忍心罢了，毕竟当初在我离开后，是你陪在他身边。他对你不会完全没有感情，但那不是爱，你懂么？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丢掉的。这次他回来找你，也是因为他在跟我赌气。你看，”楚冰冰把手伸向卫曦，“那天的拍卖会你也在场，仕林的话你也应该听清楚了，这是他要给未婚妻的戒指，现在这枚戒指已经出现在我手上，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应该退出么？”楚冰冰一口气把她想说的都说了出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卫曦，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卫曦没有看她，拿着勺子在咖啡里徐徐地搅拌着，一副要搅拌到天长地久的样子。仿佛真的是在几个世纪之后，她慢慢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楚冰冰，那眼神让楚冰冰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就连戒指在她手心捞下深刻尖锐的疼痛和痕迹，她都没有理会。
  “事实上，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当初你的离开，给了我一个接近他的机会。我无怨无悔的陪在他身边，他出于道义，再加上对我不是很讨厌，所以我们在一起，然后结婚。后来你出了事，仕林立刻赶去照顾你，回来我提出离婚，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一切就像是爱情故事里写的那样，我不过是替身，当正主回来的时候，我的戏就该谢幕了。哦，不对，没有谢幕，之后还会出现在舞台上，扮演着男主角刺激女主角的工具。”卫曦就像是旁白一样，不带任何主观情绪的叙述过往，但是已经不再搅拌咖啡。她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虽然我们都是参与者，但是刚才说的是你脑海里的故事，你想听听我的版本么？”卫曦没有给楚冰冰回答的时间，又接着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版本，就是故事的另一面而已。从高中，我就开始暗恋仕林。但是，没有人能插在你和他之间。我曾经很关注你的空间，为的就是能好好的看看他，因为我没有勇气向他表白，也知道他不会接受我。后来，我就死心了。但是，却意外遇见了他。你的离开对他打击很大，他难过的时候的确都是我陪在他身边。然后我们恋爱、结婚，这个过程只是我和他的故事，和你没有关系。”
  “我是个有判断力的正常人，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我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的确，你和仕林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但是，没忘记不代表还爱你，我想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那好，照你的说法，仕林是爱你的，但是为什么当初你提出离婚，他立刻就答应了？”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那么你的说法就不成立。我了解仕林，要不是真的没有感情，他是不可能同意离婚的！”
  卫曦看着有些激动的楚冰冰，心里为这个女子感到悲悯。年少时的爱恋是令人最难以忘记的，当初造成楚冰冰和仕林分手的原因也多半是因为无奈，这就更叫人遗憾。所以，她现在是怀着一种收服失地的心态与她谈判。执意的认为这个世上的东西总是保持原有状态，不会改变，那个让她第一次献出真心的少年也一如她记忆中的那般。所以，占有是她的终极目标。她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即使再不舍，即使再痛苦，依然愿意选择放开他，让他不受束缚的自由飞翔。若是他在尽情翱翔之后，还愿意回到自己身边，那么过往的付出就得到了丰厚的汇报;若是他不回来，心里也不会难过，因为他做出了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她会为他得到幸福喜极而泣。
  楚冰冰长时间的等待没有换来卫曦的回答，却看到卫曦越来越怜悯的眼神。她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能输。当初就是因为没有拼搏，导致后来的一系列噩梦，现在的她满腔后悔。所以这次，她一定不能退缩，她要为自己拼一把。
  “那我们撇开过去的事情不谈，单说现在。仕林已经把这枚戒指给我了，这举动就表明我是他的未婚妻。所以，请你离开他。”三颗钻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似乎这些璀璨能够掩盖些什么。
  阳光依旧洒在卫曦身上，但是不同于刚才，现在的她的侧脸对着光影，整张脸一般明亮，一般灰暗。就像是撒旦，这个堕落的天使，纵使他在再邪恶，也无法抹煞他曾经是代表着美好和爱的天使的事实。尽管和卫曦熟识的人都知道她是个软心肠的人，但是，并不代表她就是任人捏圆捏扁的软柿子。
  红唇微启，几个轻飘飘的字符消散在空气中。在咖啡完全凉透之前，她喝掉最后一滴咖啡，然后伸出舌尖沿着嘴唇舔过，仿佛意犹未尽。拿过皮包，整理衣衫，结账，走人。走出翅膀，阳光不似来时浓烈，但依旧刺眼。卫曦仿佛无知无觉，盯着太阳直到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才缓缓离去。
  翅膀里的楚冰冰端起咖啡杯，搅动，然后抿上一口。这才发现，咖啡已经转凉。虽然还是那个样子，还是那个颜色，但味道早已改变。
  对着阳光伸出五指，钻石耀眼的璀璨就像是落入杯中的泪滴。
  潜伏
  “张律师，2线有您的电话。”
  这句话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秘书小姐的嘴里说出来了，放下电话，她想，如果不想当苍蝇拍的话，男朋友一定不能找长得像她家大律师这样的。已经连着十好几天，每天在张律师将要下班的时候就会有外线电话接入，对于一个事业有成、品貌俱佳、处于适婚年龄的男人来说，电话那头是为何人自然不难猜测。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不知摔碎了多少少女心。
  办公室里的张子初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到同样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