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归原主/腊月卫夕

  “没想什么。有什么事么？”
  “哦，就是曦姐发现家里的酱油没了，所以……”
  “OK，我去买。”
  “怎么好意思麻烦老板去买酱油呢？我去就行，你们在这里呆着吧。”说着，卫曦就要进屋换衣服。
  “别，今天纯粹就是朋友间的聚会，没有上下级之分，我去就好。”秦峰收到自家老婆的抛来的眼神暗示，马上拦下卫曦向外走去。
  “西西，来客人了。”秦峰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让子心和卫曦都惊讶了一把。秦峰从来没有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叫过她。客人，什么客人？
  卫曦和子心走出厨房，看到秦峰正面对着那个和他一样高大的男人——徐仕林。
  “啊！怎么是你？！”子心惊诧的叫出来。天，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曦姐家里，而且手上还拿着钥匙，莫非……子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卫曦看着徐仕林，觉得有些突然，刚才还在想他，现在他就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徐仕林看着秦峰，又看看他脚上的拖鞋，然后打开鞋架上的门，从里面拿出一双拖鞋，和卫曦脚上的是一对。换好鞋后，把钥匙放在门口架子上，然后走到卫曦面前，亲亲她的额头，说：“怎么家里来人了，也不告诉我？向我介绍介绍吧。”
  卫曦缓过神来，连忙开口：“这是秦峰，我的老板。”
  “徐总裁，久仰大名。”秦峰的面部表情和说的话完全不搭，他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右手垂在腿边，没有伸出去。
  “秦峰，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徐仕林主动和他握手，握手的瞬间，徐仕林面无表情，秦峰则是翘起一边的嘴角，气场势均力敌。
  “这是子心，我的助手，也是秦峰的妻子。”
  “……子心，你好。”听到妻子，徐仕林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缓和起来。
  “啊，啊，你好，你好。”子心激动的握住徐仕林伸过来的手，一脸兴奋。让一旁的秦峰黑了脸，徐仕林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
  “我刚才出去了一趟，不知道二位的到来，不好意思。”徐仕林说着客套话，然后转过头，注视她的眼里写满神情，他的手缓缓抬起，抚上她的脸颊说：“我们用什么招待他们呢？”
  对于徐仕林刻意散发的柔情，卫曦一时被迷惑住了。又想到，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所以才是现在这副摸样吧，她清楚的看到刚进门时的他眼神里的肃杀。
  “哦，不用客气，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食材，就等曦姐动手了。哎，秦峰，快去买酱油吧。要不一会儿没得用。”
  “好。”秦峰看看徐仕林，又对子心说：“你和我一起去吧，我怕走丢了。”
  “你那么大的人了，害怕走丢，真是。曦姐，那我们先去买酱油了，马上回来。”
  关门声之后，屋里有好一阵是没有声响。
  “坐吧，吃早饭了么？”卫曦先打破了宁静。
  “吃过了。西西，我想和你说些事情。”
  “好，你说。”
  徐仕林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蹲在她面前，这是以前两人从没有经历过的姿势。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卫曦觉得他的眼神里添了一丝小心翼翼，或者是她看错了也说不定，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可能会造成判断的失误。
  “西西，”徐仕林舔舔嘴唇，整日和商人周旋的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这几天我经历了很多事，知道了很多我遗漏的过去，然后我发现，一向自诩清高的我是多么的可恶。你被车撞了，我没有陪在你身边，反而说你自私；你流产了，我不知道，居然同意离婚。总之，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结婚前，我不是个好男友；结婚后，我不是个好丈夫。我一心想把事业做好，想着那样就能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但是，结婚后的你反而越来越沉默。”
  “自负和猜疑蒙蔽了我的心，让我变成一个小肚鸡肠，不懂信任的人。我甚至怀疑……怀疑……不说了，你只要知道，从今往后，我会更加爱你，用我的整颗心爱你。我会学会更加信任你，不随便发脾气。当然，你不能故意气我。我会努力追赶上你给我的爱，让你感到你的付出不是浪费。我不会再对别人心软，即使是冰冰也不会，我要全心全意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明天我就去你家，给岳父岳母请罪，我没有照顾好你，我辜负了当初的诺言。不管他们怎么打骂，都是我该受的。”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想表达，我爱你，以前的徐仕林不懂爱，不知道爱，只知道如何享受你的爱，没有回报你同等的爱，我是个极端自私的人。现在，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你，愿意吗？”
  卫曦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但是心里的感动是不容忽视的。过往的曾经，都留在她的记忆里面，从她最初的心动，到他此刻的真诚告白，他们走过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这中间，有欢乐、有泪水、有痛苦、有欣慰，他们甚至还离了婚。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楚冰冰的问题，她也一直这样想，但是当她从离婚的伤痛中开始慢慢恢复时，她发现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楚冰冰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出现在仕林情窦初开的岁月，是他的初恋。两人又有着大致相似的童年经历，所以楚冰冰对于他来说不只是初恋情人，同时也是一个妹妹一样的存在。他们在年少时惺惺相惜，长大后因为现实的无奈被迫分离，这才给了她走进他生命的机会。时间的魔法在仕林心里把楚冰冰彻底变成自己的妹妹，所有的感情都汇入亲情的大海里。但是，她的自卑就像是一个潜伏在暗处的幽灵一样扎根在她心里。所以，楚冰冰的归来让她开始疑神疑鬼。
  楚冰冰的心思其实很明显，她是个女人，对这点有着天生的直觉。但是她隐藏的很好，以自己的楚楚可怜他人的信任。面对她有时隐藏很好的挑衅，她选择了隐忍。忍耐在心里一点点积聚，最终在那天爆发。
  当她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她不顾他们还在冷战之中，打电话给他，急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电话里的他声音也很轻快。在约定的那天，等到傍晚的时候他还没有来，她就打他手机。结果电话是楚冰冰接的，她心下一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冰冰，仕林呢，让他接电话。”
  “哦，仕林已经睡着了。他一到我这里倒头就睡，还说什么好累心烦，我看他很疲惫的样子，就随他了。你有什么事么？”
  “……楚冰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仕林是我的丈夫，你和他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请你认清现实，破坏别人家庭是很残忍的。”
  “既然你说出来了，我就明白告诉你好了，我对仕林是怀有希望。当初他来美国照顾我，我就有这样的想法。卫曦，你好好想想，当初若没有我成全，你怎么可能和仕林在一起呢？你只不过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再见。”
  卫曦怔在原地，楚冰冰的话完全击中了她的痛处。她心里的那个幽灵出来了，是的，她就是觉得自己和仕林之间是场侥幸的因缘。她目睹他们的甜蜜和痛苦，成为他的女友后，也一直麻痹自己，其实是她不敢，不敢问出她和楚冰冰谁在他的心里更重要这样的话。今天被楚冰冰这样毫不留情的指出来，她一下子慌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她浑浑噩噩的下楼，没有注意，一脚踏空，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最后摔在楼梯旁边。
  她浑身疼痛，但还是忍着坐起来了。这让她联想到那个情人节，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只是，现在他没有陪在她神身边。她的肚子隐隐作痛，她有不好的预感，都说孩子和母亲心连着心，她感到这个孩子正一步步离她远去。是老天惩罚她的侥幸么？家里只有一个保姆，也被她放假了，孤立无援的她必须得想办法找人救她。
  当听到门铃的时候，她用尽全身力量站起走去开门。她把门打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昏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母亲在旁边照顾她，见她睁开眼睛，母亲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父亲咆哮着要找他算帐，听到她说头疼才转移了注意力。夜晚，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竭力压制自己的哭泣。
  一定是因为她得到了不输于自己的幸福，所以她受到了惩罚，这都怪她。她决定离婚，还他自由，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这样对谁都公平。第二天，她要求出院，回了家，见到了他。没有把孩子事情告诉他，因为那是对她的惩罚。他脸上的怒气、不耐烦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他爱不爱她，他没有回答，她死了心。
  他说他不知道如何去爱，她又何尝不是。在经历过灰心、绝望，和重新振作之后，她明白了。感情里出现第三个人不是问题，问题是有没有给对方坚定的心和信任对方。她的自卑造成了怀疑，他的不妥协造成了不信任。他们对待爱情还很生涩，明明是爱对方的，但是做出的事情往往和预期背道而驰。
  明白了这些，她学会了放开，放开过往的伤痛。她和楚冰冰已经一样，仕林对她没有了法律上的责任，她们可以公平竞争。然后，她等待着机会，等待为自己的爱情争取圆满的机会。
  卫曦双手捧着仕林的脸，然后在他额头印上轻轻一吻。
  暗涌
  徐仕林感受着额头上轻柔的触碰，双手收紧，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温度。这样的拥抱已经有过很多次，但是这次却是心与心的距离最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