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戒指/ 紫金

第43章


从那一刻起,他就下决心再也不会离开她,无论她做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都要用男子汉的心营造一块温暖的净土,让她安享其中,平静地度过女人应该度过的一生,此刻海凌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一片苦心,说出了他期待已久的那句话,从此他就可以牵着她的手直到永远。幸福溢满了他的心扉,他更紧地握住了手机,握住了那份大地般平静踏实的爱情。 
  此时已近午夜,他们是在天黑后才下车进入这个高档小区的,“毛蚬子”的母亲住在小区深处的一幢楼里,门洞旁是停车场的入口。雷胜带着骆斌、涛子和向辉,隐藏在楼对面的灌木丛中。几个小时过去了,雷胜抽得烟险些点燃了灌木丛,涛子也开始眼皮打架几乎盹着了,向辉轻轻推了推他,吓了他一跳,警觉道:“毛蚬子”来了?骆斌小声道:指望你还能抓住“毛蚬子”,涛子赶紧揉揉眼睛。此时一辆出租车悄悄驶近,大家立即警觉起来,雷胜掐灭了烟头注视着那辆出租车,只见它在隔了三幢楼的地方停住了,车里的照明灯随之亮起来,却突然又关上了,雷胜脱口而出:可能是“毛蚬子”,来不及吩咐其他人,便猫着腰钻出了灌木丛,迅速来到了楼门前。 
  出租车上的人下来了,矮胖粗壮,正是“毛蚬子”,他环顾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便朝这边走来。涛子刚想动,被骆斌拉住了,悄声道:都出去会惊了他,让雷队先跟他周旋,我们伺机行动。此时雷胜站在楼宇对讲门前,见“毛蚬子”走近了,故作轻松道:能否帮个忙,来这里看朋友,却不知这门铃怎么按,高科技时代开个门都要大学文化。雷胜原想先迷惑住他,等“毛蚬子”靠过来便按倒他。“毛蚬子”已是惊弓之鸟,他见有人,便犹豫地停住了脚步,盯着雷胜看了半天,突然回头撒腿便跑,骆斌、涛子和向辉见此情景,立即从灌木丛中跳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毛蚬子”见前后都有人,情急之下一头钻进了停车场,雷胜等人也紧随而去。 
  停车场里一片漆黑,大概是物业管理部门为了省电,到了深夜,便熄了所有的照明灯。雷胜掏出枪喊道:大家小心,注意安全。骆斌、涛子、向辉接连答应了,一边借了车辆的掩护,一边向前摸。雷胜又喊道:“毛蚬子”,你已经出不去了,缴了枪出来,算你自首。停了一会儿,里面依然无声无息。雷胜慢慢从一辆吉普车后面探出头,突然随着一声枪响,一条火舌蹿了过来,打碎了吉普车的玻璃,雷胜借着火舌的光亮看清了停车场里的所有车辆分成两排,于是对骆斌道:你和向辉去那边,涛子跟着我。骆斌答应了,带着向辉迂回到对面。大家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却没有发现“毛蚬子”的身影,只好慢慢朝停车场深处摸去。骆斌和向辉一个在车头一个在车尾交替前进,刚走出不远,向辉忽然发现骆斌身旁的柱子闪过一个黑影,他本能地感觉到有枪口正对准丝毫没有察觉的骆斌,于是大喊一声小心,随即飞身跃起扑向车头的骆斌,几乎就在同时“砰”地一声闷响,他只觉得头部被什么重重地撞了,黑暗中迸裂出无数耀眼的星星,一阵巨痛袭来,他下意识握紧了的手机,里面有海凌的短信,不能丢下它。四散的星星迸裂跳跃,撕裂了大脑中的每个角落,他紧紧地握住手机,试图抓住最后的意识。疼痛渐渐麻木,星星也不再活跃,忽然不痛了,一切定格了,定格在星光灿烂的夜空下……他重重地摔在了骆斌的身上。 
  雷胜和涛子听见枪声,迅速跑过来,涛子抱住地上的向辉和骆斌喊道:有没有受伤?雷胜顾不得他们,循着车后的一条逃窜的黑影追过去,眼看到了出口,他已超过了黑影,于是哗啦一声将子弹上了膛大喊道:站住,你跑不了了。黑影见雷胜堵住了出口,愣了一下,突然转了弯,朝旁边的一个小楼梯跑过去,他窜上去拉开了一扇门,感应灯随之亮起,原来那里是地下电梯间,为方便居民停车后直接上楼。雷胜拼命奔过去,门却“砰”地一声关上了,任他怎么也拽不开。突然涛子大叫道:有血,是谁受伤了,骆斌、向辉你们快说话呀。此时骆斌已坐起了身,向辉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骆斌大叫道:是向辉,向辉,你醒醒,醒醒啊……   
  黑戒指 (30)(1)   
  一阵刺耳的铃声将海凌从睡梦中惊醒,她爬起来下意识抓过手机,可是并没有电话打进来,她的心抑制不住狂跳起来,手脚几乎失去了知觉,片刻后才能够按住胸口,渐渐平静下来。侧耳听听,楼下并没有响动,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梦。透过窗帘的缝隙,外面依然是墨一般浓黑的夜,看看表已是凌晨两点钟了,海凌再也睡不着,抱着向辉的棉衣呆呆地坐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汽车驶近的声音,车灯掠过夜空,掠过她的窗前,是“帕拉丁”,几年来多次深夜赶赴现场,海凌早已熟悉了它宽大的轮胎在夜空下碾过小路的声音,她的心又狂跳起来。楼下传来傅明安走出客厅的脚步,他竟一夜未眠。海凌猛然翻身下床,顾不得穿鞋,光着脚跑下了楼。门开了,廊灯下站着李局和雷胜,海凌的腿软了,傅明安也几乎站不住,勉强扶着门框。这是警察家属最怕见到的一幕:外出执行任务的亲人未归,敲门声过后,来的是领导和同事。 
  海凌一见李局,疯了般扑到雷胜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大哭道:向辉呢,向辉呢? 
  雷胜任她推搡哭喊,勾着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片刻后抬起头,早已是泪流满面,他缓缓将手伸到海凌面前,里面是向辉的手机,海凌透过泪眼,看见屏幕上锁定的是自己的短信。 
  李局扶住傅明安,努力平和了声调道:您先别着急,向辉正在手术。 
  海凌一听,转向李局道:向辉还活着? 
  李局沉重地点点头。 
  海凌忽然笑了,语无伦次地对傅明安道:爸爸,向辉还活着呢,您看我净傻哭,他还活着呢,爸爸,你听见没有。 
  听她喊爸爸,李局、雷胜、傅明安都呆住了,海凌依然毫无察觉,嘴里喃喃道:爸爸,我去穿衣服,我们赶紧去医院,向辉还活着,还活着,说完转身上了楼,片刻便下来了,依然光着脚,左手抱着向辉的制服棉衣,右手拿着向辉买给她的马达加斯加饮料瓶,神情恍惚道:向辉受伤了,一定要喝水,我把这个带上。傅明安老泪纵横,回屋找来她的鞋子,雷胜帮她穿上了棉衣,几个人上了车朝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李局和雷胜陪着傅明安去了院长办公室,为了抢救向辉,医院深夜里召回了所有的脑外科专家和医护人员,正在紧张地为他手术。海凌来到手术室外,走廊里坐满了刑警队员,从不吸烟的“咪咪眼”政委勾着头在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骆斌和涛子满身是血,脸上挂着泪水,呆呆地坐在哪里。 
  海凌走过去,脸上挂着飘渺的笑容,拉了拉涛子的手道:向辉还活着,为什么要哭呢? 
  骆斌立即站起身让她坐下,海凌又道:别哭,骆斌,你看我带来了水,一会儿向辉出来我就给他喝。 
  涛子一把夺过饮料瓶道:你疯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它。 
  海凌伸手夺回了饮料瓶,里面的可乐撒了一地,骆斌愣住了,“咪咪眼”政委也站起身仔细地看着她。海凌依然挂着飘渺的笑容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涛子这才注意到海凌的反常,他抓住海凌的肩膀摇晃道:你怎么了,怎么了? 
  海凌反问道:你怎么了,干吗这么摇我,一会儿雷队回来,我要告诉他,你八成是疯了。 
  涛子急红了眼道:你不能倒下啊,向辉还需要你。 
  海凌道:我知道,一会儿他出来,我们还要一起去看电影,《马达加斯加》才看了一半,向辉说还会带我去。 
  涛子跺着脚大叫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回头看海凌依然傻笑着摆弄手中的饮料瓶,他真的急了,扬起手一巴掌打过去,海凌白皙的脸上立即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她愣住了,手一松,饮料瓶掉在了地上,“啪”地一声碎裂了,她呆呆地看了半天,眼睛渐渐湿润了,随即用双手捂住脸,泪水一滴滴落在饮料瓶的碎片上,她终于清醒了。 
  雷胜和傅明安与院长谈完了向辉的伤情,来到了手术室门口,大家一起迎上来,傅明安脸色异常苍白,嘴唇干裂着毫无血色,他坚强地挺着身躯,一一接受了大家的问候,海凌看着他杂乱的白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她用力擦干泪水,站起身走到傅明安身旁,握住他的手扶他坐到长椅上,然后尽力平静地问道:院长怎么说? 
  傅明安道:子弹从前额穿过大脑,虽然没有伤到脑干和延髓,但大脑实质和皮层有较大的损伤,即使手术成功,也很难说能不能苏醒过来。 
  海凌的心顿时掉进了万丈深渊,她努力回忆着向辉的音容笑貌,望海崖上他飞身随自己跃入大海,波涛里时隐时现的俊朗面庞,当时在冰冷的海水里她也曾绝望过,是两颗紧紧相偎的心给了他们力量,寒冷、风浪都不存在了,他们奇迹般游到了岸边。此时仿佛向辉还在轻轻吻着自己的头发喃喃道:再说一次永远陪伴我,那一刻海凌是衔着自己的心说出那三个字的:我发誓。天地为之震动,大海也在咆哮着为她作证,此时此刻那份爱的力量重又回到了心中,她坚定地握了握傅明安的手道:爸爸,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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