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恋人/木卯

第23章


“啊,也没什么事。”王校抿了一口茶道,“今年多大啦?”
“二十五。”我反射似地答道,脑子里有火光闪过,一闪就消失了。
“我有个侄子,今年与你同岁。”王校和气地笑道。
接二连三地笑容使我大受鼓舞,大着胆子接道:“校长说话真幽默,今年与我同岁,好像明年就不一样了似的。”猛地瞥见王校沉下的脸,放才后悔自己判断失误。
王校的脸变化神速,瞬间已由阴转晴,灿烂地笑道:“同龄人嘛,一定有共同语言。你没有处朋友吧?”
我恍然大悟,打起成百条理由准备反对。不幸地是嘴巴出现语言障碍,如同与日军激战中的北洋水师军舰上的大炮,只见火花起,不见炮声来。
听王校接道:“其实不必问,我已经打听过啦,你还没有男朋友。我这个侄子也还过得去,今天下午正好要来,你们见见,权当多认识个朋友。”
那句“我有男朋友”刚要冲出口,被王校的话吓住,忙又吞回到肚子里。只怪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暗想何必驳校长的面子,见一面也无妨,总不能强抢民女吧?
不过是该公开与尤忌关系的时候了。只是这套衣服太惹人注目,好像我特地打扮了去见他似的。也不知王校的舍侄是何方妖魔,只别与王校连相就罢了。
下午王校二次传召,惹得旁人窃窃私语。吴老师一把把我拦住,狰狞地笑道:“一天见二次校长,这份殊荣谁有过?”又假装放低声音,其实方圆四五米照样听得见,“不是王校看上你了吧?”
我又惊又羞又气,语无伦次地道:“你这么胡说八道,就不怕———”本想说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可连我也不相信会有地狱,再想说死后就不得超生,又觉得便宜了她,省受轮回之苦。所以下半句话再也接不下去。
“逗你玩呢!”吴老师欣赏完我的窘态安慰道,“这好事轮也轮不到你呀。”
好事?我气得气都不会生了。
胀着一张脸来到校长室,一男士慌忙站起来同我招呼。我定睛一看,险些叫出声来。这哪是王校的侄子,分明是他的再版,是clone的产物,只是没有王校那么“肉感”,憨憨地,倒也挺可爱。
可爱而已,无有相爱的可能。
王校像职业的媒婆,起身笑道:“我有事一会就回来,你们好好谈谈,别拘束。”说完还调皮地挤眼。
我恨不能拽住王校问他就不怕累,坐着歇歇吧。眼睁睁地见他挪走,只得打起精神与舍侄盘宣。
“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王阳,属马,现在政府部门工作。”说完又自觉幽默地补充一句“只是个干事,比不得我叔叔。”
我心道多亏是个干事,要是到了王校的级别身体也会跟着升级吧。跟着应道:“我叫芳龄,也属马。”省去了职业,我变得不爱说话,只盼着同对方说拜拜。
然而我倦怠的神情丝毫没有影响王阳的兴致。人常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王阳以不断提问的方式否定了此定律,逼得我不得不开口。
“工作忙么?”
“忙。”
“平常喜欢做什么消遣?”
“上网。”
“我也喜欢上网。一般上网做什么?”
“看看文章。”
“聊天么?”
“不。”
按照常理,一个人的问题如果只换回一两个字的回答就该适可而止了,可是王先生不是一般人,而且也没听说过“进门休问荣枯事,察言观色便得知”的古训,居然好脾气地向我要电话号码。
“你的电话号码能告诉我么?”
我瞪大了眼睛重新打量他,不相信世上还有这么不识趣的人。含糊道:“我正要换电话,所以,嗯———”
王阳丝毫不以为杵,又兴高采烈地发问:“你要换哪一种?TCL?还是CDMA?”
我心里千百次地呼喊王校,恨不能像孙悟空拔下根猴毛,喊声“变!”,王校就会就地现形。本想拔腿就走又怕王校见怪,所以这一张脸如同雨前的天空,愁得快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王阳终于有所察觉,问道:“你好像有事?”
我忙道:“是啊,我下午有课,还没准备好。如果方便的话,我想———”
“啊,你忙你的吧。”王阳大度地道,“我在这等我叔叔就好了。”
“那太不好意思了。”我蹭地一下蹿到门口,正与王校相撞。
“怎么样?”王校压低声音询问,好似密探接头。
我想长痛不如短痛,大着胆子摇了摇头。王校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可是语调已不复刚才的愉悦。
我快速转身,没有勇气再看王校的脸。心里却冒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尤忌,我们结婚吧。
《麻辣恋人》三十九
想到了结婚连自己也吓了一跳。有人把婚姻比作爱情的坟墓,以此来警戒世人不要自取灭亡。可是世上还是不怕死的人居多,如今所谓的“不婚族”只是没有找到能让他发昏的对手而已,是想自杀而不遂。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力陈结婚的五大好处,而且开篇就用美国科学家对比性研究结果为自己壮胆。然此君背过身去未尝不能再写一篇不结婚的十大优势来反驳。世事难料,说的是人脑的缺陷;世事难定,那就是在奉迎人的嘴巴了。人人都有一张嘴,而每一张嘴里都有一套说词。康德说:这就是真理;而黑格尔说:不,你胡说,这才是真理。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孔子说“再斯可矣”,三思未免太多了。而且即便是同一事物,不同的人尝试也会有不同的结果。就像薄荷,人服之则清热;猫食之则醉。又如桑椹,人久服可以延年益寿;斑鸠食之则昏迷不醒。所以谁敢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地定论结婚是好还是坏?
然而有一件事是可以一概而论的。一个颇有资质的男人如果不是爱一个女人爱到了一定程度是不会结婚的。白瑞德也够放荡不羁了吧?最终还不乖乖地同思嘉利结了婚。结婚对男人来说代表着主动或是被动放弃追求其他女性的权利,至少又多了几十双雪亮的眼睛使这种行为不能畅快淋漓。
尤忌似乎从未想过婚姻,这样的事实让我十分丧气。我当然闭口不谈。如果哪个女人开口求婚而惨遭拒绝,那无异于给自己上了紧箍咒,再想翻身就难了。当务之急是公开与尤忌的关系,这样的话题是易于夜半的电话中进行的,我乖乖地等着电话。
九点多电话响起来。我接通电话,春心荡漾地喂了一声,听得自己的心都颤了又颤。
果然尤忌有了反应:“好肉麻。”又比我更肉麻地问道:“想我没?”
说实话“想我没?”这句话在情人之间已经烂得不能再烂,在这个时刻要求更新的年代落伍了几个世纪,没一点新意。可是神奇的是,每次听到它总像初次见面似的令我激动不已。
我忙答道:“想了。”突然发觉无论怎么回答都不足以表达我想念的深度和广度,是尤忌问的不对。他应该问“有没有一刻钟没想我?”才对。
“那你想我没?”我甜腻腻地反问。
“废话!”尤忌又道,“能不想么。对了,今天突地冷起来,你没冻坏吧?”
“没有啊。不过是有点冷。”我老实地回答。
“你一定没穿衬衣裤是不是?明天记得穿上。你又不胖不会影响体形的。”尤忌还不放心,放粗了喉咙恐吓我,“听话!明天一定穿上,否则我揍你。”
我幸福得无法表达,突然觉得如果现在再怀疑尤忌那简直等同于犯罪。信任就在这一刻由大树升级为擎天玉柱。
我直奔主题:“尤忌,你有时间来学校看我好不?”
“为什么?”尤忌顿时明白过来,“是不是有别人看上你啦?”
“也不是。”我坦白道,“只是总有人介绍对象,很麻烦的。”
“你去看了?对不对?”尤忌气咻咻地问。
我忙捍卫自己的清白:“看是看了,不过我身不由已啊。是校长的亲戚。我现在悔得肠子都清了。”
见尤忌不开口,又急道:“你明明知道的,我怎么能看上别人呢,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只有你最好。”我为了一已私欲得罪了全天下的男人,不过心里竟没有一丝悔意。
尤忌笑道:“逗你呢!我不相信你配当你老公么?”
我心花怒放:“那你来么?”
“能不来么!”尤忌道,“晚了老婆就被人家抢走啦。”
尤忌一口一个老公老婆,我激动得差点谈及婚姻,终于忍住了。再聊一会尤忌便哈气连天,这时候任凭你怎么说话从那边也只能换来个“嗯”。我有些意犹未尽,威胁道:“尤忌,再不讲话我要生气啦。”
“嗯。”尤忌这时还敢嗯,足见嘴巴已不受大脑控制了。我不忍再折磨他,轻柔地劝道:“困了就睡嘛。我要挂喽,晚安。”
“那你也早点睡,晚安。”尤忌破天荒说了一句合常理的话倒令我惊奇不已,有点像临终前的回光反照。我得意于自己的妙喻无敌,挂断了电话。
一看表才九点半,这么早让我如何睡得着?好在刚才的甜蜜还梗在心里等着我慢慢消化。尤忌没提过结婚,但却唤我为老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以他的方式认可着这种关系?我本不懂婚姻的真正含义,只是艳羡婚礼上那庄严的时刻,天地万物都是见证,两个人从此合为一体,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即便站在上帝的面前我们也毫不逊色,毕竟上帝只有一个啊。
我心潮不可抑制,有了打电话告诉尤忌的冲动,面子顿时变得渺小无比。这一番心事闷在肚子里,即便死了也是个冤死鬼。俟河之清,人寿几何?我不要等,尤忌你一定要听我说。
我抓起了电话,怀着“出门便作焚舟计,生不成名死不休”的决心拔通了尤忌的号码。
电话里传出了优美的女声:“Thecallingisbusynow.Pleasetryitlater———”,又怕听者是个英文盲,接着用汉语解释,“电话线正忙,请您过会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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