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怪谈杂说/上海夏天

  还不等社长发表意见，众人就听到张扬在一旁大笑：“宋词的词调？这个是唐朝的事啊！”
  孙庆阳也笑，说：“那么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大家都被这个有些奇怪的女孩问住了。
  关于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孙庆阳不慌不忙的解释：“此调原为唐教坊曲。相传唐玄宗避安禄山乱入蜀，时霖雨连日，栈道中听到铃声。为悼念杨贵妃，便采作此曲，后柳永用为词调。又名《雨霖铃慢》。上下阕，一百零三字，仄韵。上下阕，一百零三字，仄韵。”
  还不等大家表示一个崇拜的眼神，小白的本子就被张扬抓了过去。他拿起社长的签字笔，大笔一挥。那原本正经八百的东西，立刻多加进不少逗乐调侃的内容。
  比如，预定社长演的唐太宗会在杨贵妃因为梅妃的事情和自己闹别扭回娘家的时候，一个人举着西域进贡的大哥大和高力士说：
  “每天都是这样充实，和乔丹打打球，和泰森玩玩拳，和克林顿聊聊绯闻，和李洪志练练功，和拉登炸炸楼，与登辉吹吹牛，给爱妃发发短信。很幸福……”
  比如，李白第一次上场是在杨丞相的家，他要弹着吉他唱：
  “月梦寂沈沈 银霜茫茫，玉魂飘散落 几多凄凉；
  独步漫长宵 风过花零，遥望月空鸣 你在何方？
  珠碎点点清 玉水河塘，鳞鳞月破去 心泉摇晃；
  金宵对昨夜 明空浩荡，残思追穹方 月已西往！”
  然后，他对花园里突然出现的杨贵妃继续唱：
  “我是一个菠萝，罗罗罗罗”
  杨贵妃听到了就对身边那个和她一同出宫的宫女说：
  “瞧，这才是我的白马王子，哦！我的罗密欧！MY BABY。”
  扑上去，两人来个西式拥抱。
  又比如，杨贵妃最后自刎，不是因为唐军反戈，而是因为没有追求到李白――准男主角张扬的爱情。然后，女主角阳阳被要求在贵妃临死前念了一段莎士比亚式的对白：
  “难道不是你的能说会道的眼睛，
  逼着我违犯了自己立下的誓言？
  人世上，除了你，谁又有能力和皇帝争论？
  为你破誓也实在情有可原。
  我只曾发誓只忠于他――我的皇帝，
  可你是一位天神。
  只有你才能使我返璞归真。
  誓言不过是一句话，一团空气；
  我气体的誓言，如果消失了，
  只能怪你的灿烂的诗章。
  要说我不该破誓，谁会如此愚妄，
  为要守住自己的誓言，躲避天堂？
  我来了，天堂――（定格）”
  大家被张扬逗得狂笑，至少4个菜因此被口水给污染了。
  小白大叫着：“张扬，你这头吃骨头不吐草的羊。”不过，似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听明白含着满满一嘴糖醋排骨的她在说的是什么。
  大家后来都喝了酒，回去时刚刚好赶在寝室阿姨关门熄灯前。末了临别，社长在女生楼下吼起来：“看，月亮，够圆吧！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想我……”
  当时，两个寝室阿姨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第二天中午，阿姨没认出阳阳和小白，拉着她两拉家常，而后，又将昨晚的事翻出来，大谈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
  2003年6月1日下午
  “我们三头羊认识已经快1年了，大家好快乐的排着同一个戏。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更努力才是。”
  许晓洋合上了她的日记，除了改本子、组织排练、准备服装道具和赶那些不经意间落下的功课，她实在没有什么时间去参加别的活动。这也包括张扬叫她去蹦迪、泡网吧、逛夜市。更多的时候，她的回复是：
  “那头羊不是有空吗？你叫她啊！”
  通常，他的回复是：
  “恩，她已经到了，大家等你。”
  这样想了想，许晓洋就头脑发热的答应了。快乐的回来时，她才懊恼的发现后面的事情因为时间不够而变得愈加麻烦。
  一两次之后，许晓洋就学乖了，她回复说：
  “下次记得：约我，要提前预约。除非，你这个男主角帮我改本子。”
  然后，那边就不说话了。
  不过，这次，她想了想说：“好，我一定来。”
  ……
  张扬在学校的小报告厅门口等着另两头羊。
  今天，他在社长那一通的好说歹说，借口排练才骗来学校小报告厅的钥匙。
  社长的原话：“借你可以，好好和小白改本子，好好和露丝培养感情。要是元旦公演，你们玩砸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小子。”末了，社长才恋恋不舍的交出钥匙，仿佛那是他家保险柜钥匙似的。
  “很简单的剧本，很简单的借钥匙。
  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复杂啊！？”
  当他站在报告厅门口等小白和孙庆阳的时候，这个问题突然钻进他脑子里。张扬后来一直没能想通这个问题。
  “那两头羊还真是和自己大不一样的生物啊。
  小白嘛，平时简单的就是个单细胞生物，一写故事，立刻能把故事写的复杂到事后她自己都看不懂。
  阳阳嘛，一个山西女孩，却天生柔弱的谁见了都肯定她是南方人。她去乘个凉吧那忧郁劲还搞的大家都误会她要跳楼。
  还是小白总结的对，他们三头羊就两点一致：一是痴迷话剧；二是全是人来疯。”
  小白和阳阳到小报告厅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小白问：“羊，我们的剧，初赛过了没？”
  张扬撇撇嘴：“还不知道呢。没消息。”
  阳阳没说话，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别梦游了，快，先排一遍我们的戏。然后，我要给你两一个惊喜。”张扬一拍阳阳的后脑勺，笑着说。
  “什么惊喜”小白突然觉得张扬最近有点怪，不假思索的又补充了一句，“不会是给我们介绍你的女朋友吧。”
  “他哪有女朋友。”阳阳脱口答到。
  “错误！我这个你们中唯一的单身贵族，还真就有女朋友了。不过，暂时保密。”张扬故做神秘的笑笑，“不说这些了，我们快进去吧。”
  “就我们三，怎么排？”小白恼了。
  “你这个编剧念其他人的对白，然后，我们两主角呢，就对对戏、练练感情。”
  “你又在胡闹。”
  “算了，小白。张扬，我听你的。那么，惊喜是什么？”
  “进去啊，不就知道了。”张扬拉开里面的电闸，灯亮了，水白色的光线从顶上一泻而出。
  “什么时候开始。”小白的后半段话生生噎在嘴里。“生日快乐？”她疑惑。张扬和自己都是六月一号生日没错，难道阳阳也是？
  “你们怎么知道的？我没说过”阳阳笑着问。
  “哦，无意中，看到了你在学生会的干事简历。”张扬是得意的，同时，在刚得知这些时，他也是吃惊的。
  “上帝在微笑吗？是它安排的吗？”
  三个人心中都那么思考着，却又因此有一点点不安。
  “好了，先排练，然后，我们在这吃蛋糕、喝香槟――这酒我舅舅从法国带回来的哦。”
  “同意”阳阳带头喊，兴奋的。
  “我，没意见。”小白不自然的耸耸肩，表了态。
  ……
  宫女甲：娘娘，您不喜欢皇上去找梅妃，您为什么不说？
  杨贵妃：说了，他便不去了么？
  宫女乙：说了，皇上自然不会去了。
  杨贵妃：你们怎么会懂，这爱情的真义只有八个字
  “不即不离，若即若离。”
  我若不走，他便厌我；走了，他才会愈加难舍。
  ……
  唐明皇：李卿家，你认为，爱是什么？
  李白：爱一个人就是横下心来，把自己小小的赌本跟他合起来，向生命的大轮盘去下一番赌注。
  ……
  [话外音] 太阳刚刚东升，泣露的清晓犹留遗踪， 杨府的马车，已驰逐匆匆。 只把单思害，拚却女儿羞容，学文君，将演一出凰求凤。
  李白：放弃吧，我只是娘娘的一个梦，一个得不到所以才美丽的梦。
  杨贵妃：我爱的只有你了。即使你是梦。我相信你说的一切。
  李白：但我所需要的不是一个顺从的女奴。
  杨贵妃：难道？爱一个人不是横下心来，把自己小小的赌本跟他合起来，向生命的大轮盘去下一番赌注？
  李白：最美的爱情却依然是“不即不离，若即若离。”[李白下
  杨贵妃：（独自唱）
  月梦寂沈沈 银霜茫茫，玉魂飘散落 几多凄凉；
  独步漫长宵 风过花零，遥望月空鸣 你在何方？
  珠碎点点清 玉水河塘，鳞鳞月破去 心泉摇晃；
  金宵对昨夜 明空浩荡，残思追穹方 月已西往！
  ……
  梦觉透窗风一线，寒流灯吹息。
  那堪酒醒，又闻空阶夜雨频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