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怪谈杂说/上海夏天

  你和她都不再寂寞了。虽然，你的“从前”从没有结束、忘记。
  如果，不是你，给她一个谎言般的故事。
  如果，不是她，荒谬的想告诉你她爱你。
  如果，不是你，已经遇见一个你的同类。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和曹沐，会不会在一起？
  杭州的当年，有你和她多少影子呢？
  后来的一年半里，你自己是不是也还再走过呢？
  或者，和无数个不同的她或他们走过那些地方？
  “曹沐，你永远不知道我做过什么；如果你知道，你就会知道，我有多么丑陋。比那些流浪的猫更丑陋的。”
  “曹沐，你是个被惯坏的小猫，而我早已苍老。”
  “曹沐，你不会知道什么叫包养的，何况是被一个老男人包养。”
  “曹沐，你不会知道什么叫黑暗的，因为你的世界永远有阳光。”
  “曹沐，我爱上一个和我一样的女孩子，在这个夏天，我们相爱。”
  “曹沐，那个女孩子知道我的过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曹沐，我和她分手了，她把我不认识的男孩子带回我们一起租的房间，她们作爱，而我只能睡在沙发。”
  “曹沐……曹沐……曹沐……”
  她，成了你的倾听者，一个爱着你却不被爱的倾听者。
  夜晚的梦境，我进入了另一个人的森林。
  为你这黑暗的森林，我开始真实的哭泣。
  醒来的时候，我难过的发觉自己在一个自己也不认识的地方。
  醒来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自己遇见了命定会遇见的森林。
  你还是不断的在深沉的夜色中发着给她的消息，带着你独特的魔力。
  她开始不断的做梦，梦里全是你的那片森林和前生的那片纯洁谷地。
  每一次的醒来，她都会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些陌生的人注视，然后匆匆的带着羞涩逃离。她是个干净的好孩子，没有人愿意为难她。而她，终于，不得不搬出原来的寝室，一个人住到了外面。
  她叫你帮她搬家，你却忙于下一场后来也匆匆碎裂的爱情。
  她不想告诉你的，你永远不会去发现或者忘记询问那原因。
  你只是客气的说：“搬出来不错，可以，和我一起玩。再不会有讨厌的阿姨管你，记晚归。再不会抛下你那些猫咪。下次，我送你一只吧！”
  她微笑着点头，开心的，心愿也许真的可以如意了。
  直到毕业了，那只猫咪依然被你藏在不知名的谷地。
  转眼，你和她就要毕业了。
  你还是抽烟、喝酒、疯狂在杭州的街头巷尾，不找工作，不谈未来。
  时间竟快的让她来不及说她的爱情，那个关于杭州的关于你的爱情。
  （5）上海
  大学毕业的那天，我没有通知任何人。
  卷起不多的行李，连回忆都没有的空空的行李。
  一个人走在盛夏的阳光里，空气的温度烤干了所有未曾流出的眼泪。
  我无法留下，没有理由留下。
  当她，当那个迷失方向的曹沐在昨夜一个人跑着去看你。
  你的拥抱依然那么冰冷。
  我明白的：她不会被允许留下，她被你放逐了。
  “你，我可以为你留在这里？你，说，让我留下，好吗？”她那样拥抱住你，卑微的猫咪几乎放弃了她最后的骄傲。
  “你，不可以的”你松开她，点起一支洁白的白茶花，烟雾是飘渺清淡的，和你们之间的关系一样无法捉摸。“不要为了我，我不值得你去做任何事情的。”
  “可是……”她抬头，已经完全绝望的眼睛里倒映出那片昏暗的你的森林。“我，真的，爱上了你，爱着你啊”
  “那里”啊，我曾经过。
  “那里”就是你的森林。
  主人不会再允许了，猫就不能再逗留了。
  当然，在她的热情里，你还是半推半就的让步。烟雾里，你放开怀抱，迷惑的任她掂起脚尖，给你一个苦涩的吻。这是最后一个，也是你和她之间唯一的一个吻。于是，她懂了，她还是无法在你的森林居留。她不过是只贪婪的猫。在另一个人的森林里，她停留的已经太久，久到被厌恶了。你的唇在夏季也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存。
  你的白茶花在夏夜的风里急急的燃。
  灿烂的烟花混合着灰烬落了我一肩。
  那是你森林的气息，我曾经过的你。
  第二天，我办好一切的手续，去了上海。火车上，我又是那个安静普通的女孩子，表情平静，如一张再干净不过的白纸。当后来有人问我，你是不是有过或者知道爱情，我微笑，我回答我还不曾遇见爱情过。
  所谓“遇见”，我曾遇见你的森林，
  可是“那里”，是不属于我的爱情。
  “易彰，你是个旋涡，让所有有着伤口、自闭的女子陷进去的旋涡，似乎能永远这样快乐、疯狂下去的旋涡。”
  毕业一年后的我坐在上海的地铁里，这样评价你。我冰凉的手指从手提电脑的键盘上划过。那字迹终于飘忽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再真实了。
  后来，听说，你进了一家不错的单位了。
  后来，听说，你还是那样夜夜笙歌的活着，很快乐的过活着。
  后来，听你说，你也有了管的住你的“老婆”。
  后来，听你说，曹沐，你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后来，我得知，杭州的样子，依然是我们在那里时的样子。
  可是，可是，你知道吗？知道我吗？
  易彰，我开始忘记了你，你的样子、习惯、故事。
  于是，忘记你了，我忘记你了。我们都需要忘记，不是吗？
  猫，就是这样的，和大人们说的那样，娇惯、不忠、难以欺哄。
  大人们才是对的，若干年后的我明白了，即使我还做着自己灵魂中的那只猫。杭州的一切，不适合我，虽然会思念。上海的现在，我很自在，虽然会迷惘。生活注定被你的命运左右过，没有办法回头。
  大学的四年，我一直追随你，做一个不离不弃的影子。
  追随你的时代，我不因为爱情，仅仅由于习惯依赖、害怕寂寞。
  我以为你是同类，但是，你却做了我的主人。
  可猫在清醒的时刻，往往会突然的渴望自由、渴望同伴。
  人类王子和猫咪公主的故事，在12点到来前，已经结束。
  于是，你和我――于是，我们――
  我们，竟然，真的，无法在一起。
  冰雨
  走在路上，风很大。叶子们随意的散开，舞成一朵朵青黄色的花。沿着这路净是些高大的梧桐，你意识不到灰暗的天空，也看不到白云或者别的什么。只有风的叫声，在这几乎没有行人的路上盘旋。“快要下雨了”冰儿嘀咕了一声，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去年初秋的这个时候，冰儿也是在这里碰上了突然的暴雨还有淋个透湿的凌。冰儿很奇怪的看凌不急不忙的走在雨里，手里甚至拿着一支烟。冰儿当时的大惊小怪甚至超过了她对烟本能的排斥，于是，好奇的冰儿开始靠近这个本来和自己生活毫无联系的个体。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冰儿笑笑，雨已经开始落下来。冰儿就这样散漫的走着，走在一年前的回忆里。“不能自拔了，是吗？不是吗！”冰儿在心里问着，“可问谁？问凌吗！还是该好好问问自己了。”
  一年前的回忆，苍白而单薄。冰儿很快就把它们又过了一遍。除了泪水和心痛，除了一些旧了的伤痕外，冰儿没有发现更多的东西。也许，冰儿应该早点学会长大、放弃、还有最最重要的忘记。
  冰儿用凌忘记了那场冰雨前的一切过去包括自己那场刻骨铭心初恋，然而，冰儿心里的唯一的凌又该用什么来忘记。
  “不要刻意去忘记什么。时间会解决一切该忘掉的东西。”
  是的，只是需要些时间。
  是的，时间。
  但是，这句话，却是凌告诉冰的。
  那么，如何忘记这句话？
  在这些被时间忘记之后，冰儿可以忘记是谁教会她忘记的吗？
  凌的的确确不再是冰儿时间里的一部分了。因为，凌在教会她忘记的同时也教会她什么是死心。“在你对一个人好到死心塌地、无怨无悔时，如果那个人还在对不起你，你就该对她死心。”
  冰儿记得凌如此描述着他上一次失败的“爱情”。他还说：“她不理解我的爱好、我的文字，我们间只有物质，没有精神！”
  冰儿现在却明白了：自己才是那个对一个人好到死心塌地、无怨无悔，而那个人却一直对不起你的傻瓜；更明白了：没有精神，并不会失去现实的爱情；只有精神，你才注定得不到现实的爱情。冰儿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凌；而凌的爱情很现实。冰儿，让自己“净化”到只有精神的冰儿，从走向爱情的第一步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可笑，这已经不是冰儿的初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