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归·情思未央/广寒枝

第33章


 
但愿君心似我心(上)  
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转身奔回了房间。我管不了别人什么看法,此刻,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用背抵着房门,一个人望着几案上的茶杯发呆。这是圣旨,是不可违抗的旨意。而这道不可违抗的旨意却是要将崀玄从我身边带走。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理解不了三妻四妾。在我看来,一个人的心够小了,又怎么能和同时装下几个人呢?若是他真的要和公主成亲的话,我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离开。
而这很可能将会是我最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抉择。
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结束吗……
“咚咚咚”,背后叩门声响起。
我猛然间警醒,自己竟然在别人叩门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来了。我的功夫真是越来越退步了。要是给师父知道,肯定得气个半死。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问道:“谁?”
感到门外静默了几秒,继而一低沉男声道:“宛儿,你还好吗?”
我分辨了一下,确定这是楠师兄的声音。于是,我转过身拉开了房门……
抬头,我已经收拾好自己的绪。我笑了笑,说道:“我很好,师兄不用挂心。”
对面楠师兄将我端详了一会,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是么?”简单的两个字,却说得似有千钧重。
我咬了咬唇,倔强道:“我没事,师兄不用……”
我一句话还未说完,却被师兄打断:“宛儿,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师兄的声音,急切中带着一丝怒气,与他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听到这句话,我愣了一下。曾经看某名家的作品时,总觉得这样的台词很雷。可是现在亲耳听到,更多的却是感动。或许这就是局内人与局外人的区别吧。
戏里戏外,两种天地。
我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的绪,希望在师兄面前表现轻松一点,不让他担心。可是,我却在听到这句话时,不能自己。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什么不在乎,那都是假的!说什么大方地放手,那全是自欺欺人的谎话!
原来,我竟是这么在乎那个人,竟是这么舍不得,放不下……
我终于忍不住扑进了师兄的怀里。感到一双大手轻柔地抚上我的脊背,我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浸湿了师兄的前襟。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这个人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不管什么话,我都可以对他说。在楠师兄面前,我永远可以像个小孩一样,无所顾忌。我吸了吸鼻子,哽咽不清道:“师兄,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说:“我都知道。”
我继续抽泣,似乎只有眼泪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楠师兄却在说了那句后一直沉默。良久,只听一声仿佛来自的天外的声音,轻轻地,悠悠地,飘进我的耳朵——“跟我回家吧。”
回家……是啊,我还有家的,还有师父,还有师兄……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人,我就那么不舍呢?为什么我会有那么痛心的感觉?就像……就像在灵隐阵中见到那个人满身是血躺在我面前时,那种锥心刺骨的痛。
既然,莲上舞剑那个人与崀玄长得一样,那么灵隐阵中那个人也定然和他长得一样!他们之间定是有某种关系的。可是,他为何会浑身是血?又为何会走到那一步?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什么暗示吗?
崀玄啊崀玄,我宁愿生生世世不见你,也不想看到那个样子的你!
“你饶过他吧。我答应,生生世世都不再与他相见!”不知怎么地,脑中突然闪出这句话。伴随这句话出现的,还有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片段。每当我将要看清时,那些片段便似风吹碎屑一般消失不见。我努力地想了想,仍然想不起来那些是什么场景,反而更加头痛起来。我揉揉太阳穴,再努力地想了想,依旧没什么头绪,头却疼得愈加厉害了。我甩了甩头,想清醒一点后继续回忆。我有预感,这些片段对于我和崀玄都是异常重要的信息。可是,我怎么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抓不住。
有双手捧住了我的头,有个声音着急道:“宛儿,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想说自己没事。可是,话未说出口,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黑暗笼罩周身。
 
但愿君心似我心(下)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是晕了。而在我昏迷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曲折离奇的事,以至于现在山茶在我前声并茂地讲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基本上讲完。而从她颠来倒去、详略混乱的叙述中,我也大概明白了那几件事。
首先,我昏迷了一天一夜。其实我觉得自己是太累了,睡了一个大觉而已。
其次,在我昏迷的那天下午,崀玄走了,带着那道圣旨一起去了国都。而我,之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再次昏迷,那是因为山茶颠倒时间顺序的叙述。她的原话是这样的:“姑娘昏迷的时候,管家赵伯也来看过你。他还为你们抹了两把泪,一直念叨说‘侯爷让姑娘一定要等他’,他说这是侯爷临走前反复交代他一定要传到的话。”我想了想,明明就是侯爷先离开,管家才来传话的。这山茶还真懂得说话的艺术。
另外,在我昏迷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异常重要的事——某丫鬟被我房间里的一个不明物体吓晕了。而那个不明物体据说长得像一条眼睛长到头顶的小黑蛇。我联想了一下,那大概就是吸了毒的无墨。我以前在锁幽谷的时候就知道,无墨虽然本身雪白,可是一旦吸了毒过后身体就会变成黑色。我又继续联想了一下,得出结论:至于无墨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面吸到毒素,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我究来究去,也没究出个所以然,于是不得不去请教无所不能的师兄。师兄果然是师兄,他只用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回答了我。
他问:“一说到‘毒’你会想到什么?”
我脱口而出:“墨家!”
他说:“如此,也不用我讲了。”
师兄一向很睿智,不过这次却着实高估了我的智商。这里是戒备森严的侯府,谁能这么轻易进得来呢?难道是墨凉信?以他的武功,想进来下点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呀。首先,他与定南侯根本没有任何恩怨。玄夜门倒是与他有过过节,不过,知道崀玄是玄夜门门主的人寥寥无几,墨凉信怎么会知道呢?
我思索了一阵,无果。只得再次请教师兄:“真的是墨凉信?”
师兄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云淡风轻地问了句:“你真的那么喜欢定南侯吗?”
我看着师兄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话音刚落,师兄却立刻别过脸去,只留了一个轮廓分明的侧面给我。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隐隐觉得他是有些伤心的……
沉默。
良久,师兄转过脸来,已恢复了平日云淡风轻的微笑。
他说:“宛儿放心,师兄会帮你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师兄”。那两个字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感,我理不清。但我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他是真正对我好,不求任何回报地……
一时间,我觉得心里有些堵,眼眶也涩涩的。我努力克制住想哭的冲动,一字一顿,哽出了四个字:“谢谢师兄!”
师兄轻轻地拥过我,清风鸣玉般的声音在脑后想起,悠悠地,似乎在说:“……你幸福就好……”
我在心里坚定道:“我一定会幸福的。”
?
时间在漫长地等待中龟速爬过两天。
我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虽说这个定南侯府建得很宏大,面积也够宽敞,可我终究还是不喜欢这种高墙深院的生活。我在房间的桌上留了一张字条,便带着泠霜剑悄悄溜出了府去。之所以没有叫上师兄和叶凝夕,是那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哪里,只是简单地想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而已。仅仅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愁闷情绪。
崀玄走后的两天,虽然我已经尽量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圣旨的事情,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担忧,他真的能拒绝皇帝的指婚吗?真的会为了我违抗圣旨吗?每次想到这件事都是越想越烦闷,以至于酿成现在这种“离家出走”的局面……
我走到街上,感觉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喧嚣起来。或许是在侯府太清净了吧,突然见到这样的“胜景”还是很高兴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崑榆城还真是够繁华。
秋日的凉风飒飒吹过,发丝扬起撩在脸上很是酥痒。我将散下的头发拢到耳后,却惊觉视线中闯入一抹红色的身影,红衣、红裙、红鞋子、甚至连头上戴的珠花都是红色的。那样张扬的红,我看过一次就再不会忘记,何况还有她手中那条令我记忆深刻的鞭子。
那分明就是墨凉信的表妹谢枫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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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为营也枉然(上)  
待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谢枫滢,我转身欲走。并不是因为我怕他们,只是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墨凉信本就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上次怡然居他放我走了,谁知道他再次见到我会不会又将我抓起来。
可是,我刚跨出两步,红衣身影就来到了我跟前。我继续走也不是,迎也不是,只得干笑两声,说道:“谢姑娘好啊。”
我礼貌地和她打招呼,她却不理,劈头就问:“你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我诧异道:“去哪儿?”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为什么?”
可能是嫌我太啰嗦了,谢枫滢有些不耐烦地拉了我的手就往前拖。
“喂,你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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