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

“殷钺的病房，就在隔壁？”一直没有发话的秦风突然问道。
“嗯，隔壁的是蓝媚媚，殷钺在走廊的另一头。”一位值班护士回答。
“蓝媚媚？”秦风在来医院的路上已经知道这场车祸是因为蓝媚媚，没想到她就在隔壁的病房？冷少川也回过头，他知道秦风决不会过蓝媚媚的门而不入。
“哎？你说，那几个帅哥竟然不是去看大明星蓝小姐，反而去看一个毁了容的小女生啊。”走廊里，值班小护士甲八卦万分的捅捅身边的同伴，“我还以为明星都很风光呢，可哪成想，这个蓝小姐入院以来，根本没人来看望他。”
“你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她的同伴小护士乙根本头都没抬，一边看手中的电子书一边磕着瓜子，“所谓的大明星，其实还不是有钱人的玩物？在万恶的旧社会怎么说他们来着？他们就是戏子！”
“乖乖，戏子也有戏子的排场啊，哪像咱们两个，天天值夜班，皮肤都熬坏了。”护士甲叹息着揽镜自照，“想想还不如出卖色相。”
“出卖色相？你？”护士乙刚想极不淑女的仰天大笑，就看到朱珠的病房门被站在走廊中的马仔拉开，一身黑衣的秦风大步走出来，刚刚跟在他身后两枚帅哥没有跟出来，就他一个人进了蓝媚媚的病房。
片刻之后，冷少川还有段臻也出来了，直奔走廊尽头的段臻的病房。
“我倒是奇怪了，”护士乙喃喃，“这个车祸好像是蓝媚媚的车撞了人家的车，可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来看望受害者的房客去看肇事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护士甲的八卦精神被勾起，已经顾不得散在走廊中的那些黑道大哥，“我可是听说那边病房的那位阔少本来就风流成性，他脚踏两只船，甩了蓝媚媚，又找了一个更年轻清纯的，蓝媚媚气不过才想出同归于尽的狠招。”
“其实都是传闻，那你说说，刚刚进蓝媚媚房间的那人，会和她是什么关系？”护士乙的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你不会还没认出来进去的是谁吧？”
“谁啊？”护士甲真的被弄得一愣。
“秦风啊！在咱们这片儿，要是有谁说提到秦风不认识，那你可别想混了，你难道不知道？蓝媚媚之所以今年连拿两个电影节的新人奖，还不是因为她傍上了秦少。”
“秦少？他是做生意的？做什么买卖的啊？”
“什么有钱做什么啊，贸易、地产、夜总会，凡是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他，说好听了是成功企业家，说不好听就是涉黑……”
“嘘……”护士甲猛地伸手拧了同伴的胳膊一把，“你疯了，那些人会听到的。”她偷偷的指指走廊中站得笔直的那些秦风的马仔，“你难道不怕？”
“做得出就不怕说嘛，”护士乙眨眨眼睛，“何况，秦少从来不避讳自己涉黑。”
“秦少？”护士甲低声问，“难道他……有高官背景？”
“嗯，据说他爷爷是……”护士乙的声音越来越低，附在护士甲的耳边说出一个让他振聋发骇的名字。
“啊？不会吧？他会让自己的孙子混黑社会？”
“这个你就不懂了，据说他家老爷子当年暗中参加革命，明里可是在上海滩混的，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和黄金荣称兄道弟啊！混黑道，是他的家传啊。”
“那我也不相信，现在都翻身解放了，不可能放着大好的衙内不当，却反上梁山当了好汉不成？”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好像听说从他父亲那一代就和家里闹翻了，不过，他爹也很厉害啊，一手打天下，根本没有仰仗老爷子的势力。”
“等等，恕俺眼拙，请问你说的这些都是解放以后新社会的事情吗？你没发烧吧？人民民主专政的制度下，怎么能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呵呵……你这个玩笑不好笑。”护士乙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的看着她的同伴，“注意，今天晚上我觉得会好戏连台的。”
“怎么说？”
护士乙微微一笑，“因为，我刚刚在监控器上，看到那男孩子的妈妈来了，就是那个咱们总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位……”
护士甲呻吟一声呢个：“天哪，为什么是在这时候？现在都快后半夜了。”
“还是想想看，这些个强人碰到一起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吧。”
殷钺的头侧在冰冷的枕头上，他在 逐渐地恢复了一部分意识。起初……他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沉沉的美梦，但是，冰冷的病房却突兀的提醒着他，还有袭面而来的真实感受——天旋地转，他极力想扑过去救她，但是下一刻他就失了意识。
冰冷的现实霎时间淹没了他，他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某种他无法正视的模糊的恐惧在他的胸口膨胀，某种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突然醒来的大脑中。
不，他慌乱地想，不要选定我，我不会伤害她？为什么让我遇到这样的事？
他呻吟着睁开眼睛，眼前的光线很刺眼，渐渐地，他的眼睛适应了一些，他的目光移向空无一人的特护病房，触目皆是雪白的颜色，他只记得最后的镜头时是整个世界的翻天覆地。
他微微喘息着紧闭上双眼，想不去回想，不去感觉。
但是，朱珠？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他看不到她？他的呼吸突然变得艰难万分，他又睁开眼，他深深吸口气镇定自己，然后握住手臂上的针头，拔掉……
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万分，可是对于他来说，却像是跑了好几公里，做了很长时间的器械运动一般。
拔掉一根小小的银针，就让他的额头上渗出汗水，他控制住肢体的摇晃，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摇晃的视线，他的手指颤抖着在床头的呼唤铃上徘徊了一下，又放下。
按啊，按啊，该死……
为什么不敢按？殷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枚小小的按钮，去迟迟不敢按下去，他想知道她的安危，却又害怕知道。
也就是在这犹犹豫豫之间，房门突然又被打开了，然后，殷钺听到母亲嘶哑而且虚脱的一局，“我的天啊！”
是母亲？
殷钺的目光试图与她接触，可是母亲却躲开目光，同时她早已经不顾形象地跑进房间，将虚弱万分的儿子搂在怀里。
“天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的孩子，你竟然醒过来了，医生还说过，两周内醒不过来就要出问题了。”
“妈妈？”殷钺被她抱在怀里，声音变得闷闷的，“朱珠呢？她在哪里？”
殷钺可以感觉到母亲的怀抱一紧，然后她松开手，轻轻地在殷钺的床头边上坐下，“孩子，你听我说……”
“朱珠？我在问朱珠她怎么样了？”
“好，妈妈可以告诉你，不过……说出来你不要激动。”
“我不会的，朱珠她没事对吧？我给她绑了安全带的。”殷钺的脸上带着笑容，“他一定在门外等我，想给我一个惊喜对不对？”
“殷钺……”韩芝林爱怜的抚摸着殷钺光洁的额头，“听妈妈说，那是一场很严重的交通事故……”
殷钺愣住了，他被韩芝林语气中的某种不确定吓到了，果然，韩芝林继续说，“朱珠史上的最严重的病患，昨晚……医生们抢救了一晚上，她……没有熬过昨晚。”
二 各自成天涯（1）
邂逅、相爱、离别，然后，我们就这样，各自成天涯——题记
朱珠没有熬过昨晚？
殷钺愣愣的望着母亲，仿佛母亲说的是某种他听不懂的外国语言，没有熬过昨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
然后，突然的醒悟像子弹一般击中了他的胸膛，那场车祸，以及之后的天旋地转……
“我的天啊……妈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殷钺呻吟着闭上眼睛，可是头部的抽痛又让他睁开眼睛，“我绝对不会相信，朱珠她不会死。”
“好孩子，妈妈怎么会骗你呢？我也不想，可是……朱珠伤得太重，不信你看今天的报纸。”
韩芝林递过来一张当天本地的早报，头版头条就是大大的标题《特大交通事故后续报道——重伤两人，一人医治无效死亡》，
殷钺慌忙的向下浏览，文章中对车祸当事人的名字都作了隐晦的化名处理，却会死到死去的一位大学应届毕业生，而两名伤者中，有一位据传还是某当红女明星。
“报纸上说的是蓝媚媚！”殷钺失神的松开报纸，“是她，是她一手制造了这起车祸，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死的不是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孩子，妈妈也不想告诉你这个消息，可是……”韩芝林叹气，“你说她是故意制造那场车祸，可是又有谁能证明呢？蓝媚媚是明星，而且她还是你爸爸下属的子公司签约的明星，我们不能让这个车祸闹大，你想想，如果这个车祸要是被人拿出来炒作……”
“如果是那样，你和爸爸说不定会很高兴。”殷钺突然冷冷的回了一句，他向后靠在枕头上，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朱珠死了？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韩芝林正在与巡诊的大夫低声交谈，一个小护士悄没声的进来，低声劝着殷钺将那瓶没有点完的药水再重新挂上，殷钺乖乖的伸出手，小护士麻利的为他将静脉针重新扎好。
“请问，”殷钺低垂的睫毛，语气很轻地问她，“和我那场车祸一起送来的女孩子，她恢复得怎么样？”
小护士困惑的抬起眼皮，“哦，你问的是蓝媚媚小姐？她恢复得不错，今天一早已经转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