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州纪/assura2001

第75章


!这个老不死地瞎眼老东西!老子他妈地……”王大汉一拍桌子,一声震天吼,看上去马上就要去找谁玩命似的。不过,他接下来所有可能会发生地暴力言语和举动,都被旁边那个喝茶后生淡淡的一个眼神,给彻底地阻止了。
    
    大为不忿地挠挠头,先是冲着几个被他的叫嚷声吸引了注意力的汉子一阵乱骂,泻了火气之后,才低眉顺目地对着年轻人道:“可是……您这……这也太他娘的危险了啊……”
    
    后生咂着嘴:“官爷好威风啊!……”旋即又放下豁了口的茶杯,略带责备地看着已经犹如那热锅上蚂蚁的王大汉:“本来是什么危险都没有的,不过被你方才这么大张旗鼓地一阵闹腾,说不定危险转眼就来了。”
    
    “嗨!反正坏的也都是他娘的那帮水狗的名声……”王大汉满不在乎地一挥手,然后又陪着小心解释道:“那个……我的确是冲动了点儿……可……”
    
    微一摇头,制止了他企图继续的辩驳,后生含笑轻骂:“好了好了,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里闲扯淡!说正事儿!”
    
    待王大汉听得此言,连忙正色坐好后,方才压低声音,既快速又清晰地交待道:“第一:上次跟你说的要安排我们进奉鼎居一事,立即停止;第二:从现在开始,你所有对内对外的联络也统统暂停。至于什么时候恢复,静候我的命令;第三:几日后那位赴任入府的新王爷,千万莫要去招惹,如无意外,他应该也是不会找到你的。可是,一旦他主动与你有任何形式的接触,你都务必打醒十二分的精神去应付。这一点定要切记!好了,就这三件事,清楚了没有?”
    
    王大汉虽然看上去对每件事都大感意外,不过略一思量,便也不多问,只简单肃然地应了一个字:“是!”
    
    后生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我现在的住所是谁通知你的?”
    
    “秦老将军啊!对外,我只跟他老人家一个人联络的。”王大汉毫不打顿地回答后,眨了眨眼,有些迟疑着小心问道:“怎么……是不是我不小
    
    “当然不是,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后生忽地呵呵一乐,揶揄道:“咦?咱们没心没肺的大汉兄弟,什么时候也多起了花花肠子,玩起了弯弯绕了?”
    
    王大汉顿时窘得不行,红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憨憨地干笑:“我有个屁的花花肠子,屁的弯弯绕啊?……就是吧……您这事儿它实在是太大了……我他娘的那啥……这段日子可是连睡觉都死绷着一根弦哪!”
    
    后生晒然一笑,学着他的口气,粗着嗓子来了句:“切!我这点破事儿他娘的算个屁呀!”
    
    说完,看着对方被自己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是满意地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拍拍衣襟后面的灰尘:“行了,找你的乐子去吧!我也吃饱喝足该走了!”不动声色地一摆手,止住了王大汉想要跟着的企图,半真半假道:“你离我远点儿,我说不定还能安全点儿!”然后,又冲着门边的那个高大柜面使了个眼色,面露促狭:“我这就找掌柜的结帐去……”
    
    立在原地的王大汉,眼巴巴地目送着后生那清瘦的身影,不紧不慢地晃到了柜台前,掏出几个桐子儿放在柜面上。接着,又歪着脑袋,对正虎着一张骇人炭黑脸数钱的掌柜说了一句什么。最后,便远远地看到那掌柜的千年大黑脸,竟然刷地一下,就奇迹般变白了……
第四十四章 孟军师
    斜阳西照,落日的余辉穿过沉沉的暮霭,稀稀落落地洒在这条空空荡荡的清冷大道上。
    
    自尽头处渐渐现出一个小小的队伍,影影绰绰疾速而来。
    
    八个护卫,四个轿夫,一顶红色小轿。
    
    三绺飘逸长须,一袭暗紫色官服。两眼微阖,双眉紧蹙。
    
    孟渔樵以手支额,斜倚着身侧的铜墙铁壁。忽然之间,只觉轿身轻轻地一颤,那玉石般的脸上顿现一片肃杀,还有,一抹深重的厌倦和悲凉。
    
    左手摸向轿壁的小小凸起,双目缓缓睁开,没有温度,冰冷入骨。
    
    然而,等了很久,又或者只有片刻,外面依然没有丝毫的喊杀声,而只是寂静的一片。轿子既没有继续移动,也没有遭到任何形式的攻击。
    
    仿若万年寒冰的眼中,渐现一丝诧异:莫非此次来犯之人,又想到了什么新的刺杀招数不成?
    
    “孟军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是万颗巨雷同时袭来。
    
    稳若磐石的手忍不住略微一抖,险些便要触及了各种瞬间致命的歹毒机关。深吸一口气,勉力定住了眸中的波动,平稳住了已显紊乱的气息。左手自轿壁放下,右手按向了椅面的开关。
    
    钢板制地轿门一点点地移开。惨淡地夕阳丝丝缕缕地挤了进来。
    
    一只修长而稳定地手出现在轿门前。一个淡然而温润地声音慕然响起:“孟军师。轿子尚悬空。请您小心。”
    
    跨出轿门。双脚落地。面对着一身布衣短打装束地年轻人。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地孟渔樵。此时脸上地神情。竟恍然如在梦中。
    
    “因时间太过匆忙。故而未及换身衣服便赶来相见。还望孟军师莫要见怪。”含笑轻言。带着由心而生地恭敬。
    
    感受着掌心所传来地坚实力量。咀嚼着耳中所听到地清朗声音。眼睛地视线不知何时已是一片模糊。
    
    这近在咫尺地身影。却又像是远隔了重重地光阴岁月。
    
    一声叹息,从颤抖的薄唇边悄然滑落:“孟军师这个称呼……差不多有十年。不再有人提起了……”
    
    “是的。自上次一别,已经整整十年了。”
    
    “那一次……是大司马将你带到我的面前……那一年……你还只是个十五岁的束发少年……”
    
    “那一次……是在厉姑娘地处所见的面……那一年……军师您刚过而立,鬓边未尝有一丝杂色……孟军师,辛苦您了……厉姑娘,她还好么?”
    
    光阴荏苒,岁月悠悠。几副千斤重担,几多忠肝义胆,几许铁血柔情。仿若尽在数句淡淡的话语,两声洒然的长笑中。便随风而逝。
    
    “罢了罢了,过去的,不说了!”孟渔樵仰首望着天边那黯淡的霞光。再次看向面前的人时,眼中的模糊已经重新变为清亮:“好!”。
    
    打量少顷,点点头,只赞了这一个字。旋即,松开一直紧握于掌中的手,后退半步,便要躬身见礼。
    
    “这可使不得!”抢先一步垂首俯身,顺势托住了那即将下拜地双臂:“孟军师,您这是想要折煞殷复缺么?”。
    
    这名布衣短打。正午时分在聚宝酒肆中,恰如一个刚刚外出跑船之人的年轻后生,便是那个本应当正在郊外山庄内,因酩酊大醉,而卧床不起的殷复缺。
    
    空冷寂静地宽阔大道上,一顶小轿,四个轿夫,八个护卫,两个人。
    
    护卫依然队形不乱。轿夫依然担轿在肩。只不过,护卫和轿夫,还有那悬空的轿子,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保持着最后一刻的神态和姿势。仿佛与周围的时空都凝滞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唯有那正并肩而立,面向惨烈残阳的两个人,是有血有肉的,是鲜活的。
    
    孟渔樵已经完全恢复了平素的莫测高深。语调平缓。语气森冷:“这么说来,那宫唯逸倒的确并非是个简单地角色。”
    
    殷复缺微微点头应道:“不仅不简单。而且还是个很难敌的对手。所以,军师您千万要小心才是。”
    
    孟渔樵却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侧首看着那即便在血色夕阳的映照下,也依旧惨白如雪的脸庞,眼角的纹路一动,忽然问道:“殿下,你是如何这么快就能醒酒的?”
    
    像是被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给问得略显措手不及。殷复缺稍稍愣怔了一下,旋即有些心虚似的,避开了那两道似乎可以看到人心深处地灼灼目光,很是随意般的笑道:“跟着师父这么多年,我早就被他老人家训练得千杯不醉了……而且,宫唯逸刚一离开,我便立即服用了一种很有效的解酒药,所以……”
    
    了然一切的目光,重又投向天际,孟渔樵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为了九州苍生,还请殿下善自珍重。”然后,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默然少顷,又问:“那么,宫唯逸此举究竟所为何事?”
    
    殷复缺迅速将那苦涩的笑容,隐于一派的洒脱淡然。思量片刻后,方开口道:“据我推测,他应该是想借着后天那每年一度对九鼎的祭扫,来查出在王府中暗藏的复**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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