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怪仙

    某个古色古香的大殿中，两团光芒纠缠在一起疯狂冲撞着，撞断了大殿柱子、撞毁了玉石地面，最终整座大殿都轰然倒塌。
    这里同样亦是那无数倒悬楼阁中的一处，只不过距离邢云霄他们大战之处颇有距离。
    唯有抬起头时，能够看见那灾变者所化之“大饼”的边缘。
    随后废墟震动，两个光团都从碎石瓦砬中飞了出来，遥遥对立。
    这俩光团的颜色都在不断变幻，没有固定的色彩与形象，唯一的区别便是其中一个稍亮些、另一个稍暗些。
    “你已经输定了。”
    稍亮的光团轻轻颤动着，传出了江鸟平静的声音：“从他们集齐八本人皇之书开始，你就注定了失败。”
    稍暗的光团亦颤动起来，传出的正是灾变者那稍显怨毒的声音：“你抬头看看吧！你连凝聚肉身的力量都没了，我的本体却强大如故！你这个天道注定要被我吞食！”
    “自欺欺人……”
    江鸟轻声道：“当年你以一己之力弑三清、灭天庭，逼得西方极乐世界自毁修行再入轮回，如今却连一个邢云霄都收拾不下，何谈强大如故？”
    “你！”
    灾变者的光团渐渐扭曲起来：“若非戮天被杀，我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剧烈震荡，随后另一个灾变者的声音从那里传来：“不知死活……我不介意，再给诸位送上一次天人五衰……”
    江鸟明显一惊：“你要做什么！”
    “即使是我，在今日之前也从未想过引幽冥入世……方才那些黑雾，只不过是幽冥里的一点小小风云罢了。”
    光团灾变者冷笑道：“如此会令天道产生极为剧烈的反抗、在对抗中大量消耗天道本源，将来这道美食会变得没那么饱满……但相比于吃不上，吃不饱也并非不能接受。”
    说罢了这句，他立即散作无数光点、涌向上方那大饼一般的本体。
    江鸟光团连忙追去，但灾变者根本不与他纠缠，那些光点转眼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而方才已经停止旋转的大饼又一次缓缓转动了起来。
    这一次它不再像此前那般疯狂极速地转动，甚至没有再去试图冲撞两个世界的屏障，而是一边转动、一边缓缓向着地面上无数楼阁沉下。
    它带有一股极其诡异神秘的力量，当它一边转动一边下沉时，承载着无数楼阁的地面也跟着一点点转动了起来。
    “糟糕！”
    江鸟的语气少见地出现了慌张。
    幽冥是天道的反面，严格来讲它与正常的世界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根本不会相交。
    幽冥会诞生自我意识、生出灾变者这种事本身就已经足够离谱了，他显露化身、来到现世，立即便搅起了恐怖的天地异变。
    若是整个幽冥被他引入现世呢？
    那并不是两个世界融合，而是一个星球撞上另一个星球！
    天道不会因此扭曲，而是会直接崩碎！
    届时将会是万道陨落、天地湮灭的真正大灾变。
    江鸟相信灾变者有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住他自身不灭……如此一来，待大灾过后，整个世界将只留下唯一一个生灵，便是他灾变者，他可以慢慢吞噬破碎的天道、重塑世界，虽然整个过程确实麻烦很多，但也能达到他想要的最终目的。
    “不可以……”
    江鸟颤动着：“在下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别这么做。”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却又细若蚊响的声音忽然在他身边响起：“你和他定了协议，若是放我进去，你会被磨灭的。”
    这声音与当初邢云霄他们在南马市遇见的那中年人一模一样！
    江鸟一怔：“你怎么进来的？”
    “我没进去啊，我隔着门板和你说话呢。”那声音懒洋洋地说道：“你们都打成这样了，整个世界千疮百孔，这没什么难的。”
    江鸟轻轻一叹。
    “别担心了，我给你支个好招。”
    那声音笑道：“献道吧。”
    “献道？”江鸟的光团重重一颤。
    那声音嗯了一声：“你只是天道化身、并非天道本源，幽冥真要来了你挡不住的，但邢云霄可以。”
    “你……”江鸟发出一声苦笑：“你只是为了自己那无聊的小目标？”
    “我的目标并不无聊。”那声音平静如常：“即使是你，也不可能理解到邢云霄的特殊之处……听我的不会错，献道吧，你会损失几乎所有力量、化为凡人，但却能保持自我，帮助这个世界重建他们的文明。”
    天顶上，那巨大的饼状物已经越来越低，无数楼阁全都开始跟着它一起旋转起来。
    江鸟神识外放，探至战局中心。
    一片混乱。
    这个大饼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大齿轮，它的旋转带动了整片天地，并不仅仅是这个曾经被分离出去的洪荒世界跟着旋转，就连俗世大地也震动着旋转了起来。
    虚空中闪现出无数幽冥阴雷，许多真正的神仙都无法抵抗阴雷、当场被轰得形神俱灭，大地上的事物亦是如此，从人类到动物、从植物到泥石，凡是触碰者统统湮灭。
    天空中的太阳蒙上了一层阴影，随后似乎开始一点点长出无数黑色毛发。
    来自幽冥的力量从每一个地方汹涌而出，它不会直接杀死触碰到的人类、生灵或是神仙，而是令触及幽冥力量的每一个事物从内而外地散发起幽冥阴气，渐渐向着幽冥阴身转变。
    女娲、伏羲等最强大的神仙联手对抗着这股力量，却也无法阻止幽冥到来，甚至就连他们这种程度的存在，手上身上都不可抑止地散发出了阴气。
    俗世间，刚刚失去了仙神魂种的人类们更是惨烈，一个接一个的人在痛号声中浑身散发着阴气、转变为幽冥军，而周围已经没有了能够对抗幽冥军的下凡仙，所有人都是普通人。
    大地上，人们紧张地呼喊着、逃跑着，苏合香带头组织着人们用长兵器尽可能控制这些幽冥军，好在这些幽冥军是从普通人转化而来，除了失去神智外并没有特别强大的能力，尚且能被勉强控制住。
    只是再怎么样，也无法阻止越来越多人变成幽冥军。
    而在神仙们的战局中，邢云霄亦是束手束脚。
    在灾变者释放幽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想要以开天斧破之，但还是太迟了。
    他身边的两个神仙迅速被转化成了幽冥军，也并不杀他、仅仅是使出各自神通手段将他手脚缚住。
    而当邢云霄勉力挣脱后，又有更多神仙加入了束缚他的行列。
    “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杀了你……”
    那在旋转的大饼中心，忽然生出了一枚巨大眼睛，它死死盯着邢云霄，传递来一个阴冷念头：“我要你亲眼看着你试图保护的一切被我吞噬……”
    邢云霄咆哮着、挣扎着，身上迸涌出无穷无尽力量，将束缚他的幽冥神仙统统震开。
    但就在他又一次试图挥舞开天斧的时候，一个光团闪现到了他面前。
    “邢云霄。”
    江鸟的声音如钟声般在他脑海中响起：“希望他没有骗我……我将这天道献于你，用你的怪仙身份命令它、阻止幽冥的到来吧。”
    嗡地一声，光团在邢云霄眼前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