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途径

    嘶。
    柯黎表面很平静，但他居然从墨鲁留斯的话里，听出了几分郁闷和幽怨的味道。
    呃，要柯黎怎么准确形容呢？这就好像是一个小粉丝，天天跟在最崇拜的人身边，因为距离的缩短而慢慢地产生了其他想法。
    然后墨鲁留斯把事情搞砸以后，发现自己并不是什么必需品，自己的可代替性很强，虽然他还是很怀念以前的生活模式，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和机会去改变现状。
    毕竟，墨鲁留斯这高序列的实力，怎么看也不是能掌握主动权的一方。
    不过作为曾经和那位魔王相处过的随从，墨鲁留斯肯定能够提供准确的气息和标记。
    这样一来，柯黎只要招待好这个家伙，慢慢地从他身上拿到一些信息碎片，那就可以挖掘出魔王背后的秘密了。
    至于古老者那边柯黎也不着急，他手里的领域比较多，完全可以当个时间管理大师，和各个势力的人员交流而不被发现。
    「你的信物，现在我记住你以后，就用不着这东西了。」
    柯黎把那东西交了回去，墨鲁留斯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像瓷砖一样往身上随手一拍：「现在你知道了，你还觉得帮助我这种放逐在外的家伙，有什么价值吗？」
    柯黎笑了笑：「还是有的，起码你可以和我说说，那位大人以前是什么性格，做过什么大事，或者提供一些灵感气息用来占卜的。」
    墨鲁留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想惹恼一位魔王，这是不明智的决定。」
    柯黎：「我又没说要去挑战他，我只是想开一扇窗子，做一面单向视角的镜子，用你的说法来讲，这应该叫做瞻仰魔王大人，而不是什么冒犯吧？」
    墨鲁留斯愣了一下：「你又没有惹恼过他，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有事的时候直接去找那位大人不就行了，这样偷偷看着那位大人是干什么？」
    柯黎也不解释：「你就说这样行不行吧？」
    墨鲁留斯抓了抓酒杯：「呃，应该是没问题的，魔王和父神都是习惯了世人和士兵瞻仰的存在，就算是占卜类的窥视，他们也不会介意的。」
    「只是因为崇拜者本身太过渺小，很多时候他们都不会给予回应，也不会主动提供一些，而且自身能力不够的人，占卜窥视也基本上是什么都看不到，这样有什么用？」
    柯黎：「测试一下自己的能力范畴，了解一下对方，看看我能不能提前熟悉对方的风格之类的，这样交流起来就不会有障碍。」
    「不然，我要是想请各位魔王过来我这里吃一顿饭，我上头的魔王可能不会帮忙，必须得我自己去说服其他魔王，把他们请过来才行。」
    墨鲁留斯听完也同意了：「好吧，这不违反处罚，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这是那位大人以前奖励给我的一块勋章，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它可以提供相当强的防护能力，也不需要盔甲和饰带，直接贴身一放就可以装备。」
    「我不明白这种特性是怎么做到的，所以用我自身的部分，按照勋章的特性仿制了一下，做成类似的联络信物。不过现在这枚勋章已经无法用来联络了，只是一枚具有非凡性质的纪念品，应该是那位大人亲手炼制的。」
    「借给你用一下，你感受一下气息就还给我，别给我弄坏了。」
    墨鲁留斯很小心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黄金勋章，勋章上描绘着普普通通的恶魔头像，第一眼看上去是感受不到任何气息波动的。
    不过在拿到手里以后，柯黎就感到了有些莫名的熟悉。
    搜索记忆，柯黎立刻发现，这家伙确实是宝石
    秘境里的第一次召唤里，直接回应的那个强大存在。
    尽管只是秘境中的幻影，但那种接受召唤，降临后又看了一眼的感觉，柯黎却没忘。
    以柯黎现在的实力去感受那份气息，只能说正面发生冲突是打不了的，聊崩了倒霉的人肯定还是自己。
    好在异访者只是要求仪式，目前应该是仅限于访问、拜访的程度，并没有一定要求要打出斩杀或者吸收特性之类的，总体来说这件事还是有机会的。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它一开始就来了，只是柯黎的响应速度比较慢，有了更高的实力以后才能够从中感受到这一切的变化。
    说不定，在又一次成功晋升以后，柯黎就能理解自身的现状，还有世界的命运和未来的方向。
    在此之前，必须有所接触。
    「好了，还给你。」柯黎确认过气息之后，就可以继续动手了。
    有着层层非凡领域的隔绝，就算这个魔王知道盗梦空间的存在，也理解盗梦空间的机制，那柯黎在片区内也是自由自主的。
    而该魔王又放弃了这些东西，使得这些领域呈现出自由散乱的无人管理状态，那柯黎用起来就能更加放心，不用担心对方瞬间拿走最高权限。
    最后，这个魔王的态度是相对温和的，就算被召唤了一次，也没有像古老者那样直接搞事，释放出一大波红雾……
    闪电红雾？那种力量是末日的某种暗示吗？
    柯黎突然一愣，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似乎可以通过使用宝石能量，隐藏在红雾之中而不受到攻击和干扰，这是不是意味着异常序列的力量，有可能是末日灾难的克星？
    不过宝石毕竟是少数矿物，用一点就少一点，等灵界世界自然循环再生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更不可能去覆盖到所有人，拿来去保护无辜的人。
    墨鲁留斯：「呃，你在想什么事情吗？我是说，我们就这样坐着？」
    柯黎：「你可以四处逛一逛，选个喜欢的地方收拾一下自己，先住下来。你这样像是从古战场上被挖回来的一样，其他恶魔看到了搞不好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墨鲁留斯张开破烂的翅膀：「喔，你说这个啊？我的飞行能力确实不怎么样，其他恶魔看到也不会觉得是你做的。」
    柯黎：「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可以去收拾一下，洗个澡，胡须毛发什么的整理一下，注意一下个人形象。」
    墨鲁留斯选择投降：「好吧好吧，我这种粗鄙的战士是比不上装备讲究的施法者，我去找地方，不用给我地图，我可以自己规划好路线。」
    虽然不太理解柯黎为什么把自己叫过来，但是墨鲁留斯本来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又没有战争显摆自己，也没有合适的猎场，最后就是无所事事地呆着罢了。
    至于其他方面，柯黎没有提起，墨鲁留斯也就把自己当客人，来这地方转悠了。
    「也不知道他是跟着哪位魔王在办事的，总之先安顿下来吧，这个地方在灵界，也许回恶魔王庭会……虽然我不能回去，能远远地看着也好。」
    墨鲁留斯环顾四周，受到特定布置的场景影响，他的意念也开始自然而然地往外流露，每一处都是对过往生活的怀念，每一处都是过往生活的影子。
    柯黎当然可以监视对方在领域内的一举一动，还有情绪变化和意念流露。
    看得出来墨鲁留斯很喜欢这样，因为这样让他想起了曾经生活的地方。
    不过，墨鲁留斯的心情又很复杂，不像是寻常恶魔给人的那种影影绰绰的感觉，而是虽然喜欢这里，又很遗憾这里不是恶魔王庭，也不能和熟悉的老战友见面之类的。
    「简直就像和红玫瑰
    谈了朋友，心里却还惦记着当年的白月光一样，还隐隐约约地想要吐槽为什么红玫瑰不能变成白月光，正常恶魔会有这种复杂又纠结的感情吗？」
    「这家伙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才会被魔王留在身边，而只是踢出去放逐又没有做别的处罚，肯定也是有别的隐情才对……」
    柯黎仔细地监视墨鲁留斯，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破破烂烂的，他流露出的情绪变化却是十分细腻的。
    「但是从他的样子来看，他也不像是非凡者晋升的恶魔，因为一开始身为人类，想完全融入恶魔那套身份体系是很困难的，和那种先古背叛者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柯黎决定对墨鲁留斯进行占卜，挖掘他身上的线索和秘密。
    这样想着，柯黎就灵界穿梭走来到墨鲁留斯面前：「对了，你的翅膀要不要我帮忙治疗一下？还是说你习惯了战斗损伤的造型，觉得疤痕和骸骨是恶魔的魅力之类的？」
    墨鲁留斯看了柯黎一眼：「呃，我倒不是想特意留着这些伤痕，只是单靠我自己的魔法，没有办法修复到和以前一样，所以就随便处理一下，没有去管它。」
    「要是你能帮我治疗一下，那样也好，除了没有重量的灵界之外，我已经很久没有飞行过了，就算做不到你也可以先试一试，我不怕痛。」
    柯黎松了口气，还好这家伙对这方面的操作并不敏感，这样一来自己就有机会截取墨鲁留斯的恶魔躯体部件，作为幌子来试探那位魔王的态度。
    「好的，这边来一下，躺到祭坛上。」
    「然后为了防止你乱动，可能你要先戴上蒙眼用的铁罩，手脚固定一下。」
    墨鲁留斯嘿嘿一笑，喷出燥热的硫磺鼻息：「是吗？你这家伙也挺会玩的嘛，我其实不介意……」
    「我介意，只是给你治疗一下。」
    「那，那好吧。」墨鲁留斯躺在祭坛上蒙眼。
    柯黎用灵感之墙限制对方的感官延伸，身边渐渐浮现出黑骨和套娃。
    盗梦空间的宝石释放光线：「感知功能暂时遮蔽，可以进行手术操作。」
    「好的，这些东西像是先古污染造成的伤痕，我来给他处理一下。」
    柯黎激发赦罪师的特性，以黑骨吞噬那翅膀缺口和内部的污染。
    那些缺口里积累的污染，就像黑色的棉絮和干枯的头发一样被吸扯了出来。
    「可能是在某些任务行动的时候沾染上的，说明先古时代的复仇者确实有复活归来过，而这家伙被踢出去的原因，可能也是和插手这些事情有关。」
    「不然把个忠心耿耿的小弟踢到外边去，又没有召回又没有弄死，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说是放逐，其实也没有太多地限制自由，他甚至还能和凡人做交易什么的。」
    柯黎抽取那些污染，再取出治愈性质的宝石，激发恶魔本身的愈合能力。
    「医疗兵给我……啊……不是，我说错了……就是那里，帮我挠一下有点痒……」
    柯黎冷淡回答：「重新长肉的地方就是有点痒，蒙着眼睛你还不老实，再乱动我就给你身上扎个窟窿。」
    墨鲁留斯流汗：「好好好，我不乱动，你治疗挖了告诉我。」
    说着，这家伙就老老实实地固定不动了，像一座石雕一样。
    柯黎迅速地操作验证，通过对比这些污染的来源和强烈意念，成功得出结论：这家伙不是复仇者，也不是背叛者，他似乎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
    就是说，既没有参与背叛行动，也没有成为复仇的被害者。他应该是正常轮回转生然后成为了恶魔，只是出于某些原因，身为背叛者的魔王可能也知道这件事。
    所以态度才会那么模糊暧昧，因为先古时代的破事，本来就是一通扯不清楚的旧账。
    「会不会那些背叛者之中也有后悔的，他们并不是真正的背叛了，也有尝试去牺牲自己来解决这些问题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而且就魔王本人也无法解决末日降临。
    从这个角度来看，提起这破事最好的借口，还是末日降临期间。
    那可能就是魔王本身的意识和态度，会回忆起先古时代的状态。毕竟现在都是维持物质位面的稳定，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强行去提那些破事，就显得太找茬了。
    「共同的敌人是末日降临啊，真是希望能够找到它的蛛丝马迹，又不要那么快地降临。古老者身上似乎有那种红雾，也许我应该尝试将他们搓一桌，诈点情报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