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琳：开始的命运

    “祭司是女神茉莉安的代言人，而魔女则是异端存在的证明。”
    “这就是我们必须除掉魔女的第一个理由。”
    男人的剑刃直插在艾莉莎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艾莉莎来不及反应，刚感觉到苗头不对劲的时候，剑尖已经刺到了心脏。
    并不是因为被剑刺伤所以感到惊慌，如果是肉体上的伤，那只需要治愈就没问题了。
    问题是魔法，胸腔里有一股凉意在扩散。
    男人的剑被赋予了出处尚不可考的古代魔法，是封印符文！
    符文魔法就像剧毒一样扩散，撕开了艾莉莎的肉体，模糊了艾莉莎的意识，啃噬了艾莉莎的灵魂。
    “我要死了吗？”
    “真的就这么毫无准备地结束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把这男人当作她的同伴将是艾莉莎人生最后的疯狂。
    艾莉莎身上有源源不断的魔力正在外泄，过去的记忆像洪水般涌来。
    艾莉莎的意识就像漂在海上的浮标，过去和现在的记忆交错在一起，浪潮般冲刷着她的意识。
    海浪一浪又一浪地推着时间倒流，回到了最初的记忆。
    然后所有的记忆都慢慢地被遗忘。
    ……
    那是个下雨的日子。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啊！”
    没有监护人的孤儿少女从街上捡了只小狗回来，这让孤儿院院长大发雷霆。
    这只小狗眼睛都睁不开，微弱地喘着气，大家都觉得这小狗快要死了。
    但是，孤儿院院长和指导教师们根本不会理会小狗的死活，而是对少女破口大骂。
    少女被骂了也无动于衷，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还厚着脸皮向他们要牛奶喂小狗。
    “还不快给我扔到外面空地上去，不然我连你也一起赶出去。”
    忍无可忍的孤儿院院长气得威胁少女，但是少女依然没有妥协的表情。
    结果，少女当着大喊大叫的院长的面，抱着小狗离开了孤儿院。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少女怎么可能有别的地方可去。
    在村子里无处可去的少女走到了村外的小路上。
    沿着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可以俯瞰村庄全景的小山头。
    山头上有座被人们废弃的神殿，看着很荒凉。
    少女坐在这座神殿的屋檐下避雨，可身上只有一件衣服，已经湿透了，慢慢地越来越冷。
    她越是觉得冷，越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狗，用微弱的体温温暖着彼此。
    “不管怎样，总会有活路的，对吧？”少女呆呆地望着村子的全景，对小狗说道。
    村子的上空乌云压顶，密集的雨点不停地落向村子。
    少女心里暗暗计划，等到晚上，她再悄悄回孤儿院去拿点儿吃的出来。
    少女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风景都变得越来越远。
    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晰，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就像灵魂离开了身体一样，轻飘飘的。
    这种时间暂停的感觉她不是第一次体验了。
    少女偶尔可以看到这个世界时间停止的状态。瞬息间，风也停住了，全世界一片沉寂，花草树木纹丝不动，无数的雨滴悬浮在开阔的半空中。
    少女非常喜欢这个神奇的瞬间。
    雨声突然像浪潮般涌来，打破了仿若永恒状态般的沉寂。
    时间又开始流逝了。
    “刚才你也看了吗？”少女一脸好奇的表情，看着小狗问道。
    但是小狗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怕冷地使劲往少女的怀里钻。
    “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少女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人声。
    从少女以为空无一人的废弃神殿里走出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裹着一直到脚踝的深蓝色长袍，戴着眼镜，有种学者的气质。
    他看上去不像上了年纪的人，却留着一头乱蓬蓬的白发。
    男人走到少女身边，将自己的长袍披在了少女的肩上，宽大的兜帽遮住一下就挡住了空中落下的雨。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艾莉莎，叔叔呢？”
    稚嫩的少女，用非敬语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听到少女叫自己大叔，男人放声大笑。
    他告诉少女自己的名字叫夏恩。
    夏恩问艾莉莎为什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他说这个山头很危险，随时可能有魔族出没。
    艾莉莎给男人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狗，告诉了男人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听少女说明原委之后，夏恩仔细打量了一下小狗，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魔法杖。
    魔法杖的末端出现了微弱的火光，跟着男人的手一晃，在空中画出了神秘的轨迹。
    轨迹成了符文的形状，忽闪忽闪地发着光。
    瞬间，少女怀里的小狗神奇地停止了颤抖。
    之前一直无精打采的小家伙，竟然抬头看着艾莉莎摇起了尾巴。
    看着健康活泼的小狗，艾莉莎生平第一次灿烂地笑了。
    艾莉莎和小狗在神殿前的空地上玩耍了好一会儿。
    少女和小狗开心地玩耍着，完全忘记了还在下雨，夏恩看着他们笑了。
    太阳落山之际，在夏恩的提议下，二人决定帮小狗找到主人。
    他们一起下了山，在罗切斯特和村子附近到处转悠，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主人，最后有一个美丽的年轻夫人，带着她的双胞胎女儿从少女的身边路过。
    “妈妈！快看，这个小狗好可爱，姐姐，这个小狗狗是你的吗？”
    见小女孩询问自己，少女不慌不忙的摇了摇头：“不，它还没有主人。”
    “妈妈，我们可以收养它吗？”
    “萝德，爸爸不喜欢小狗狗的，你知道的吧。”萝德的孪生姐姐劝了萝德。
    但是萝德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小狗了。
    “不要嘛不要，我就要收养它，我已经想好他的名字了，我就叫它卡布兰！”
    那两个孩子的母亲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女儿喜欢，最后也是能花钱从少女手中买下了这个小狗。
    看着小狗被它的小主人抱在怀里渐渐远去，艾莉莎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
    不知何时，天空放晴了。
    “艾莉莎，你想学魔法吗？”在送艾莉莎回孤儿院的路上，夏恩问道。
    艾莉莎几乎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看到艾莉莎毫不犹豫就做了决定，夏恩又一次笑了起来。
    同时，艾莉莎也想起了刚才夏恩治愈小狗的魔法。
    艾莉莎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奇迹般的瞬间。
    终于走出了仿佛没有尽头的树林，眼前是一片四面群山环绕的广阔盆地。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车轮声，马车进入了盆地。
    这里是王国北部警戒令附近的隐蔽区域，是人类和魔族两边势力都不敢轻易踏足的魔法师领域。
    靠近空旷的原野，在盆地中心，有座巨大的红月之塔直冲云霄。
    被神秘氛围笼罩的红月之塔，仿佛要把周围空间的所有气息都吸入其中一样。
    红月之塔是闻名整个大陆的最大的魔法学校，
    是每个梦想成为魔法师的人向往的地方。
    夏恩和艾莉莎乘坐的马车来到了红月之塔的正门前。
    红月之塔的神秘气息像是在欢迎两个人一般骚动了起来。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且没离开过孤儿院的艾莉莎，很快适应了红月之塔的生活。
    她对魔法的感知能力非常强。
    一般来说，魔法师施展魔法都需要一根魔法杖。
    因为如果没有魔法杖，就很难掌控看不见的魔力的聚集量。
    但是艾莉莎可以感知到魔力的变化和流动，仅凭她个人的意志就能够很容易地控制住魔力。
    “你管什么闲事啊！”
    “我才要说，这关你屁事啊！”
    教室里乱哄哄的，听着像朋友之间吵着玩呢。
    同学们都跑来看热闹，把两人团团围住。
    吵架的两人，怒气之下都掏出了各自的魔法杖对准了对方。
    同学们看情况不妙，慌忙开始劝阻两人。
    魔法师如果使用魔法打架的话，周边的人身财产安全是无法保障的。
    尽管周围的同学拼命地劝阻，但两人已经愤怒到失去了理智。
    在两人之间，魔力开始骚动不安。
    同学们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不可预见的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但是，好一会儿，仍旧是一片寂静，两人的魔法杖末端风平浪静。
    两人纹丝不动地对峙着，干瞪着彼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吵架的两个人脸都红了，
    表情难以言喻。
    这时，艾莉莎拨开围观的学生，走到两人面前。
    “艾莉莎?”
    在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中，艾莉莎泰然自若地分别看了看两个人，轻飘飘地说道：
    “要打就去角斗场打。”
    两个吵架的男生脸更红了。
    艾莉莎的身后，有大团的魔力在她的左手手心里涡旋。
    艾莉莎在他俩拔出魔法杖聚集魔力之前，就抢先一步吸走了周围所有的魔力，营造出了一个魔力的真空。
    艾莉莎转过身离开了教室。
    吵架的两位男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艾莉莎的背影，他俩的魔法杖突然开始放烟花。
    两人被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地把魔法杖都丢到地上了。
    四周围观的同学们看到他俩那样子，都忍不住地偷笑。
    不知不觉间，艾莉莎在红月之塔度过的岁月比在孤儿院生活的时间更长了。
    她不再是孤儿院的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了。
    “魔法冰刃！”
    艾莉莎跨坐在研究室窗户上，把手伸出窗外喊道。
    她的手中聚集了魔力，但只是发出了鞭炮般的声音。
    这里是夏恩的魔法研究室。
    艾莉莎没课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像这样在夏恩的魔法研究室里度过的。
    虽然说夏恩是艾莉莎的监护人及导师，但对艾莉莎来说，在夏恩成为她的老师之前，就已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学不会的，靠嗓子喊能行吗？”
    夏恩用嘲笑的口吻故意调侃艾莉莎。
    艾莉莎怒视着夏恩，夏恩看到艾莉莎的眼神，赶紧闭上了嘴，继续低头看桌上的文件。
    “魔法冰刃！”
    艾莉莎又喊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她可以轻松地掌控魔力，但是将魔力转换为元素就不太擅长了。
    正因如此，艾莉莎对元素魔法相当执着。
    虽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魔力，但无法将魔力施展出来，这让她很窝火。
    “所以我当初劝过你，让你去学符文魔法的。”
    “符文魔法老掉牙了。”
    艾莉莎气愤之下，不客气地反驳老师，作为老师的夏恩也只能苦笑了。
    夏恩是专门研究符文魔法的魔术师，而符文魔法是历史上最古老的魔法之一。
    符文魔法据悉创造于古代战争之前，使用符文记号施展魔法，其原理和秘诀大部分都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遗失了。
    因此，在红月之塔的研究人员之中，符文魔法师是非常小众的专业，只有夏恩和另外几位极少数的魔法师像考古一样进行研究，努力将符文魔法发扬光大。
    “那么，我给你准备的这份礼物可能也是老掉牙的东西了。”
    夏恩从实验室里拿了个东西出来给艾莉莎看。
    那是一个小手镯。
    薄片手镯上密密麻麻地刻着细小的符文记号，看着好像还是夏恩亲自刻的。
    夏恩自信满满地笑着走过来，给艾莉莎戴上了手镯。
    艾莉莎带着疑惑的表情，试着用带着手镯的左手聚集了一下魔力。
    她的手掌上燃起了魔法的火焰。
    艾莉莎惊奇地瞪大了双眼。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魂器。如果总是学不会转换元素的话，直接控制魔力也可以的呀。”
    正如夏恩所说。
    用上魂器之后，纯粹的魔法粒子按照艾莉莎的意志改变了形态和结构。
    她想到风，魔法的粒子就会旋转起来，形成了风；她想到冰，她的手里就会出现坚硬寒冷的魔法水晶。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了。
    艾莉莎满脸笑容地扑上去抱住了夏恩。
    夏恩低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艾莉莎，爽朗地笑了。
    ……
    这是一个一切都被染成黑色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光明，没有黑暗，没有生命，也没有死亡，连时间也不存在。
    这个世界没有光，所以也没有黑暗。
    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是，什么都没有。
    这个世界没有生命，因此也就没有死亡。
    这里既不招待生命的存在，也不是死亡的存在敢踏足的地方。
    这个世界不存在时间，所以这个世界是永恒的。
    这个不朽的世界从最初就存在，以后也将永远存在。
    艾莉莎呆呆地望着这个永远黑暗的世界。
    这里好孤独。
    “帮帮我！”
    喊也没有用，时间封印了艾莉莎的声音，黑暗抹去了艾莉莎的存在。
    “救救我！”艾莉莎想哭，但是没有用。
    有一种苦痛叫做永远，它压垮了艾莉莎。
    有一种孤独叫做永远，它夺走了艾莉莎所有的可能性。
    她必须逃跑。
    她必须离开这里。
    “救救我！”
    伴随着垂死般的叫声，艾莉莎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正在低头看着自己的夏恩。
    又是那个噩梦。
    艾莉莎回过神来，心绪逐渐平静，一股羞愧之情涌上心头。
    在夏恩面前说梦话，这让她觉得很丢脸。
    “你没事吧？艾莉莎。”
    夏恩不露声色地看着艾莉莎，温柔地笑道。
    艾莉莎在孤儿院时就能体验到时间停止现象，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体验时会伴随着严重的眩晕，甚至让她失去意识。
    “我为什么会这样啊？”
    艾莉莎不安地问道。
    失去意识晕倒在地的情况，这已经是本周第二次了。
    这种情况反复出现的周期越来越短了。
    强烈的不安感，使她不禁颤抖起来。
    夏恩轻轻地搂住颤抖的艾莉莎。
    “不会有事的。”
    夏恩的声音对艾莉莎很有抚慰作用。
    艾莉莎又睡着了。
    夏恩的刀刃直插在艾莉莎的胸膛上。
    为了封印异界之神，这把剑被赋予了古代的符文魔法。
    剑瞬间穿透艾莉莎的身体，直抵她的心脏。
    在魔法的作用下，艾莉莎的身体蠕动起来。
    这是在对抗企图借艾莉莎的身体降临的异界之神。
    夏恩又加注了一些魔力，加快了封印的速度。
    他只要稍稍一失手，就会封印失败。那么，艾莉莎的人格就会被永远困在异界次元里。
    这时，海量的魔力从艾莉莎身体里喷涌而出。
    这是异界之神最后的挣扎。
    魔力在周围空间内快速旋转，瞬间形成了一股小旋风。
    旋风开始将空间里所有的东西分解成最小的分子状态并一点点侵蚀。
    从长袍的衣角开始，旋风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夏恩的手背、胳膊、腿上的所有皮肤和肌肉。
    夏恩发出了极度痛苦的惨叫，但是他仍没有松开手中的剑。
    夏恩的瞳孔里映着艾莉莎挣扎的样子。
    不能放弃。
    他决定做出最后一搏，尽其所能调用了所有的魔力来完成封印。
    封印完成的瞬间，旋风消失了。
    直到消亡的最后一刻，夏恩都没有松开那把剑。
    啪！
    夏恩的眼镜掉到地上了。
    艾莉莎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是一间完全不认识的魔法实验室。
    她吃力地撑着坐起身。
    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头痛欲裂。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在这里了。
    地上有一副眼镜和一把剑，不知道是谁掉在这里的。
    艾莉莎捡起了眼镜。
    她隐隐感觉刚才自己好像和谁在一起，
    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谁。
    过了好几天，艾莉莎还是没能解开那天的疑问。
    记忆断片太多了。
    在经历了这些后，艾莉莎失忆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未知的魔法印迹，手腕上还戴着个手镯，看上去像是个魔法工具。
    这两个地方都有符文魔法的痕迹。
    艾莉莎看着在研究室里捡到的眼镜和剑，莫名地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艾莉莎遏制不住自己想要查明真相的冲动，
    她决定离开红月之塔去寻找线索。
    符文魔法是唯一的线索。
    在大陆上，会使用符文魔法的魔法师屈指可数。
    艾莉莎四处打听，拜访了魔法师协会的魔法师和王宫的魔法师，但他们对艾莉莎身上刻印的魔法一无所知。
    但是在这过程中，她打听到了在大陆边境的一个小镇上，住着一位魔法师，曾经是王国里最有名的。
    艾莉莎决定去那个村。
    她来到了希尔达森林，穿过这里就能到达那个村子了。
    艾莉莎被朝自己而来的沉重脚步声惊醒了。
    她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
    艾莉莎看了看腰间的剑和魂器，准备应对朝自己过来的未知存在。
    从森林黑暗中现身的是身穿红色甲胄的蜥蜴人。
    蓝月照亮夜空，月光照在甲胄上，泛出灰白色的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湿润地带的蜥蜴人种族会出现在这样的树林里，但艾莉莎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带着敌意而来。
    蜥蜴人的目光像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样不聚焦。
    瞬间，爬行动物冰冷的目光又转向了艾莉莎。
    蜥蜴人举起手中的大剑和盾牌，摆出进攻的架势。
    “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们……”
    艾莉莎抽出腰间的长剑，将刀背朝下说道。
    蜥蜴人迫不及待地怪叫着向艾莉莎扑了过来。
    这是一场不需要浪费时间的战斗。
    在这被月光照亮的森林里，魔力浓度超出了常规值。
    这种程度应该够了。
    艾莉莎张开左手，将魔力集中在魂器上。
    通过刻印在她身体上的符文，施展出了古代魔法的招式。
    古代魔法的招式唤起了魔力的共鸣，笼罩了周围的世界。
    以艾莉莎左手为中心，周围所有时间的流动停止了。
    穿过树林的风停了，又是一片寂静。
    蜥蜴人狂妄的眼神，还有那向艾莉莎飞来的刀剑都定格了。
    世界上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间冻住了。
    艾莉莎向蜥蜴人走去。
    在这个一切被定格的世界里，只有艾莉莎是自由的。
    在时间停止魔法的帮助下，艾莉莎一下子跳到了蜥蜴人的头上。
    她的剑从头盔的空隙中刺进了蜥蜴人的眼睛里。
    蜥蜴人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直觉告诉艾莉莎，这还没有完。
    一路跟踪自己的家伙仍然躲藏在森林的阴影处，也许正和蜥蜴人的出现有关。
    “太棒了。”
    森林的阴影中传来了阴沉的声音，接着走出来了一伙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还牵着一条猎犬开路。
    这伙为了隐藏身份，裹着黑色头巾，带着黑色口罩的黑色斗篷们，缓缓地走到月光下，把艾莉莎围了起来。
    艾莉莎再次将魔力聚集到魂器上，准备迎战。
    “我们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黑色斗篷这伙人中，有一个声音阴沉的男人走上前来劝阻艾莉莎。
    与团伙其他人不同，男子只戴了头巾，没有戴口罩。
    但在夜晚黑暗笼罩的森林里，即便只是裹着头巾，也依旧看不清那男人的长相。
    男人接着说：“我们只是来确认异界之力是不是真的封印成功了。”
    艾莉莎完全听不懂男人说的话。
    异界之力，那是什么意思。
    “看来今天符文魔法确实奏效了。虽然情况和预想的有些出入，但这应该是他想要的结果吧。那么我们就此告辞了。”
    男人比划了一个手势，这伙黑色斗篷们又列队消失在森林的阴影中。
    “等一下！”
    艾莉莎急忙喊道。
    这男人提到了符文魔法。
    说不定他知道更多关于艾莉莎身体里残留的魔法痕迹的事情。
    男人立即停住了脚步。
    “啊，我差点忘了，他让我给你带句话。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时间魔女。”
    那人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阴影里了。
    艾莉莎想追上去追问那男人，但又立刻停下了脚步。
    记忆中有个人的影子抓住了她。
    是夏恩。
    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名字，让艾莉莎脑子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要找的人。
    艾莉莎掏出从红月之塔中随身带出来的眼镜，看了看。
    夏恩的眼镜。
    若有似无的记忆在艾莉莎脑中快闪。
    但那也是暂时的，艾莉莎很快就又迷失在了忘却的黑暗之中。
    那个影子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在成为魔法师之前，有个男人曾爱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有预测天气和让植物发芽的奇妙能力，男人认为那是女人拥有的超凡能力。
    但当他意识到那都是魔女的力量时，很多东西都变了。
    异界之神逐渐霸占了女人的人格，女人因为神的能力而死亡。
    男人带着没能阻止心爱的女人成为魔女的负罪感活了下来，深深的负罪感让他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
    男人逃去了北方，然后在那里开始学习魔法。
    独活的男人过着保守、孤僻、毫无彩色的生活。
    有一天，男人想放下一切。
    就这样，他出发进行人生最后一次旅行。
    男人在被遗弃的神殿前，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然后，就像命运安排好的一样，男人遇上了少女艾莉莎，从而放弃了死亡。
    一个日后将成为神的替身的少女，将成为魔女的活体祭品。
    男人放弃了死亡，重新回到了日常生活，
    并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艾莉莎。
    男人遵守了诺言。
    以被这个世界遗忘作为代价。
    艾莉莎止不住流泪，她决定去寻找答案。
    她要去搞清楚什么是异界之力，封印又是什么概念。
    艾莉莎决定，不找到答案就不回红月之塔。
    但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
    艾莉莎穿过树林，就看到了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的名字叫库汉。
    “艾……艾莉莎，是你吗？”
    “姐姐，是你吗？”
    就在这时，两名少女送艾莉莎的背后抓住了艾莉莎的两只手，各问着各的问题。
    明明艾莉莎不认识，或许忘记了她们，但……她们好像真的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