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常夫子

第15章


  好在身前那人的跫音简直有气吞山河之势,常久安几乎都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
  
  常久安只是想查清他在哪个院子住着,以后再访,却不料在一个拐角后,发觉前面没了人。
  就算走得快………为何瞬间连脚步声也没了。
  
  想到这儿,常久安瞬间后脊一凉,这人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个可能。——他正在某一处看着自己,现在自己在明处,他却在暗处了。
  常久安微微偏头左右看了看,两边皆是春色如画的院子,但此刻看来却像春冰虎尾,饿虎之蹊。
  
  忽然,随着身后一暗,遮蔽了大片的日光,一个低沉而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有事吗。”
  
  “……”常久安正要回头,却感到一个尖锐的物体顶着他的背脊,那痛觉教他立刻挺直了背,一动不敢动,“没……没事。”
  “唔——”身后的人发出了意味深长的一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转过来。”
  
  常久安一转过头便后悔了,那匕首已经从后脊移到了脖子,他只能勉强的偏着头,避开那凉凉的触感。
  “是你啊。”梁维夏细长的狐狸眼闪过一丝凶光。
  刀在脖颈,常久安平时灵活的嘴巴此时也只能闭口无言。
  
  “小美人,跟着我干什么。”
  面对如此的称呼,常久安也是能屈能伸,微笑道:“……梁将军,我并无恶意。”
  “恶意?……你手无寸铁,能对我有什么恶意。”梁维夏的眼中满是轻蔑与嘲讽。
  “既然如此,将军何不把利器放下,我们慢慢说话。”常久安咬了下唇,勉强带笑,伸手小心翼翼的掰开贴着脖子的锋利匕首。
  
  梁维夏勾起一笑,刀口一偏,丝毫不差的贴回了常久安的颈边,若不是常久安收手的快,差点被削掉一个手指。
  好多疑的人,常久安闭眼梗直了脖子,吞了口唾沫调整呼吸。
  “流汗了啊。”梁维夏带着戏谑的笑,伸出另一只手,拭去了常久安额前的细珠,“怕死?”
  常久安忍无可忍:“把刀放下,我是常钦尹的儿子。”
  
  他本是孤注一掷,不料面前的人却笑了:“我知道。”
  完了完了。这人怕是爹的仇家吧。常久安还是生平头一次撞上这种事,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的脸长得和你爹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梁维夏的视线在常久安的脸上不停游荡,“尤其是这眼。”说到这一句,他的视线直视入常久安的眸子,有如鹰视狼顾,几乎像是利器刺了进来,让常久安转移了视线。
  可怕,有如修罗炼狱回归的怪物,这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吗。
  “然后呢,跟着我做什么?常……久安?”
  昨日李云庭随口一句提到的名字,就让他记住了,这人果然是有心机的人。
  
  “……我。”常久安本以为两人有交集,或许能从他口中得到关于父亲死的内情,但现在,恐怕是问不到什么了,“不……没什么。”
  “当真?”
  “嗯,让我走吧。”
  梁维夏的匕首渐渐放了下来,却忽然一声冷笑,猛的斩断了常久安的三个衣扣,深蓝色的外衣顿时敞开了。
  常久安吃了一惊,舌挢不下,手下意识的朝衣扣伸去,那锋利的匕首却立刻回到了他双目中间,叫他一动不能动。
  梁维夏衣摆轻晃,朝前迈进了一步,常久安只得后退。
  
  他就这么持着匕首一步步逼近,将常久安逼到了走廊的尽头。
  
  “进去。”
  闻言,常久安往后伸手,果然身后有一道虚掩的门,一推之下便打开了。
  
  以一贯的步调缓缓后退,常久安迈过了门槛,忽然视线一动,移到了梁维夏的身后。
  梁维夏是如此敏锐的人,立刻也跟着转移了视线,就在这一瞬间,常久安“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察觉上当,梁维夏破门而入,而屋里的人已经趁着这空挡找着了窗户,正要一跃而出。
  梁维夏大步上前。
  
  常久安忽然感到脚踝一个猛力牵扯,几乎就要逃出窗外的身子重重的磕在了窗台上,顿时痛的呲牙咧嘴。
  
  梁维夏以拔山扛鼎之势将常久安拉了回来,常久安抓不住什么能施力的东西,一声闷响落在了地上,顿时觉得双肘都要折断了。
  
  接着千斤一般的身躯压了上来,梁维夏扔了匕首,轻而易举的扯下了常久安衣扣尽断的袍子。
  
  “常钦尹的儿子,让我尝尝是什么滋味。”梁维夏说着,抓着常久安的下颌扭过了他的头来,粗暴的吻了上去。不得不承认,这个匍匐在地上拼命挣动的人勾起了他施虐的欲望。
  
  “……唔”
  对方用的力几乎能将脖子扭断,常久安咬了牙关,那一瞬间竟想起合欢树下那个二十岁青年笑吟吟的脸。
  
  “久安。”“不许避开。”
  
  “朕的名字叫……刘景坤。”
  
  不合时宜的出神让梁维夏一个大力的翻身唤了回来,一双生着茧子的手随即开始解起了常久安的腰带。
  腰带失守,一只手游走在小腹的感觉让常久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即便是他如此善于包羞忍耻之人,也再无法再忍,提气于掌。
  
  气冲到手腕之时,血脉忽然逆流直冲胸口,常久安才彻底知道了这镯子的功用,但他非但不停,更以穷日之力击了过去。
  
  梁维夏一直当他不会功夫,一时掉以轻心竟未避过,实实的受了常久安全力一掌,顿时咳出血来。
  但更叫他吃惊的是,躺在地上的常久安竟也忽然转身,吐出几口污血,伏地晕了过去。
第十八章
  “久安……久安。”
  常久安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正见着刘景坤那一张笑脸:“久安,你急死朕了……”
  “皇上?”常久安有些犯迷糊,也不知身在何处,“……臣为何……?”
  “久安……你急死朕了。”
  “……”常久安困惑的眯起了眼,才发觉面前刘景坤竟是一动不动的,笑容是僵硬的,甚至连眸子都不动一下。
  “久安……你急死朕了。”
  “……”
  常久安看清他说话间,竟然连嘴巴都不动,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爬行昆虫一般袭来。
  
  “啊!!!”猛的瞪大了双眼,常久安出了一身冷汗,面前却是深青色床幔的顶。
  一旁的李云庭差点没吓去了,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在床边坐下:“久安,你不要一醒就把大哥我吓晕过去啊。”说着,李云庭伸手抚了抚常久安不停上下起伏的胸口,“没事了没事了……”
  
  “……”常久安急忙从被褥中伸出手来握住了李云庭的手,直到感到那手是温热的,才安下了心来。
  
  见到这举动,李云庭笑着用另只手揉了揉常久安的头,对一旁的侍女道:“快去把药拿来,再端点热水上来。”
  随后又转过头来,将常久安的手塞回到被子下面,又掖了掖被子:“别怕。皇上也不知怎么知道的,遣太医来过了,说只要调养几日就能下床了。”
  “……”
  “梁维夏也让皇上搬到别处住去啦……他本来回京是养个小伤的,却被你一掌打到内伤。”李云庭说到这里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但想到常久安付出的代价,又尴尬的敛了笑,问道,“久安,你为什么打他。”
  
  “……他”常久安不知怎么开口,过了半晌才托辞道,“他侮辱我爹。”
  李云庭对常久安的话一向深信不疑,这次也不例外,随后两个侍女端着药和铜盆走了进来,屋里顿时弥漫着一阵苦味。
  
  喂了药后李云庭又用毛巾给他擦了脸和手,便吹熄了烛火带着侍女们离开了房间。
  
  常久安却睡不着。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有个空档就会想起刘景坤,连做梦,做噩梦都不例外。
  明明见面的时候只觉得心烦,见不着又总挂记,甚至想到无法进宫去见他,心里都空荡荡的。
  这是否就是书上写的缱绻扰人,是否就是刘景坤说的情爱滋味?
  
  不知第几次反侧,常久安叹了口气。
  
  忽然间窗外人影一晃,随着一声房门被小心启开的声响,一人悄悄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心有余悸,常久安立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谁?”
  “久安。”来人轻裘缓带,锦衣华服,背对着月光的那张笑得宛如春回大地的脸,除了刘景坤还能有谁,“是朕。”
  
  常久安松下一口气,加速心跳却没有停止。只是刚刚还在想着这人,现在却又不知该如何自处了,常久安不知如何是好,便用被子掩了头。
  
  刘景坤只当常久安在生气,立刻快步到床边,无赖的摇着他的手:“久安,是朕错了……朕错了……这不,朕在薛丞相监督下批完了折子,就立刻跑出来了。”
  话音刚落,常久安便感到一只凉凉的手伸进了被子拉上了手腕,接着随着轻微的一声喀嚓,手腕上的紧缚感顿时烟消云散。
  “……”常久安扯下被子,露出了双眼,“以后不许给我带那镯子。”
  “不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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