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常夫子

第27章


  刘景坤有些吃惊:“去那里做什么。”
  “投靠王鲁明去。”
  投靠王鲁明?这张漂亮的脸去做他的掌掴专用?刘景坤差点没把五脏六腑都笑爆。但转念过来又有些心疼,不呆在长坡县,不回京,这天下之大,这个叫他魂牵梦萦的人竟就无处可去了么。
  
  还想搂着他说些一辈子在一起的甜言蜜语,常久安已经认真的回过了头来。
  “王鲁明倒的确是个好人。”
  
  “哈?”再次出乎意料,刘景坤的眉毛立刻跳成了一个可笑的形状。
  还没来得及多问,已到了常久安的屋前,在院子里候着的刘子宣听见脚步声领着一众人走了出来。
  “皇上?”终于等到了皇帝,刘子宣那张苦瓜脸顿时笑靥如花。
  
  刘景坤神清气爽时就待谁都是和善有礼,对刘子宣微微点头。
  
  “皇上,回京吧!”
  刘子宣说话间不停冲后边招手,命人牵来了马匹。
  
  刘景坤接过缰绳,轻巧上马,坐稳后不忘回头伸手去牵行动不便的常久安。
  
  但常久安似乎在思忖着什么,面对刘景坤伸来的手只是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
  
  “……”
  
  今日得到的本就突然,刘景坤对常久安的心思没有什么自信,见他这般,心里更已经开始打鼓,将手更朝常久安递近,口吻不由加重:“常久安,快过来!”
  
  不料常久安看见刘景坤伸手过来,竟更后退了一步。不详的预感让刘景坤的方才泯灭的火气一下子死灰复燃,正要说什么,却听常久安先开口了。
  
  “皇上,梅雨将至,臣必须在此修缮完水坝。”
  此话说完,只见常久安低头一拱手,便撇下了刘景坤顾自进了自家宅子。
  原来是担心这事,刘景坤听了心安下来,但见常久安已快进了屋,急忙出口唤道。
  
  “常久安!”
  已行至门槛处的常久安听见那一声略带焦急的呼唤,不由停下脚步,回头朝刘景坤看去。
  
  但下一刻看见的画面,怕是要永远烙印在常久安的心口,此生再也不能忘记。
  
  那暖暖的夕阳斜晖下年轻的皇帝动作干净利落的翻身跃下马,有棱有角的脸如刻画般刚毅,那挂在嘴角淡淡的笑分外叫人安心。
  叫人觉得,如此耀眼,不为王便是作践了。
  
  “久安,你最擅的,不就是把来长坡县的一切壮年,拉去修长堤吗?”
  刘景坤笑吟吟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侍卫,“不物尽其用,哪是你的风格呢?”
  
  于是黄昏起长堤前聚集了五十多个衣着光鲜的锦衣卫,那一个人修觉得漫漫无期的长堤,在五十多人的修缮下,没过多久便修整一新。
  夜幕中当五十多人一齐放下手中活计,后退散开,常久安上前在长堤前转悠的神情是刘景坤都未曾见过的开心。
  
  见到月光下常久安发自内心的笑容,刘景坤的心都醉了,上前道:“明日若是个艳阳天,这长堤就算大功告成了。”
  常久安的视线没有离开那修缮过的长堤,就像在看什么宝贝似地,连连点头。
  “待到梅雨过后,朕一定拨款重修。”
  “谢皇上了。”常久安微笑着回头弯腰一揖,刘景坤却是生平第一次感到被他尊重。
  
  托住常久安作揖的手,刘景坤就势拉近常久安到怀里,将那宽大衣袍下的身子抱个满怀。
  “那——久安,现在你该随朕回京了吧?”
  看见常久安回应的淡笑,刘景坤心如浸入蜜罐一般。
  
  之后常久安又于长坡前与乡亲都一一道别,刘景坤便命刘子宣去旁边的永乐县备个马车来。
  回头看向众人环绕中谈笑自若的常久安,那三个在书院上学的孩子还抓着他的衣摆。想来他这五年来明明是被困于此,却已当自己家了。
  
  但当垂着三十多条绸带的万民伞由毛捕头拿来,常久安脸上的笑意便减了。
  
  “夫子……上次您走的匆忙,咱没个准备,连送都没送送您。……大家都很可惜,后来就做了这伞……”毛捕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颤颤,“现在咱县也被废了……您大致是不会回来了。这伞也算派上了用场。”说完,毛捕头将手里的伞递予了常久安。
  
  常久安脸上的情绪复杂,抬眼看着伞上的三十多条绸带,皆是熟悉的名,眼圈便红了。
  
  与这三十多人共同经历了五年的风风雨雨呵。
  五年间,他从一个不知柴米油盐,不分酱酒醋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贵公子,完完全全的变了。
  是毛老太教会他缝补,春兰教会他浣衣,高叔教会他种植……狩猎生火,劈柴挑水,他现在学会的样样技艺都是长坡县教会他的。
  
  他曾以为自己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他曾以为这就是他生命里最美好的事物……直到。
  常久安抬头透过人群看向站在远处的刘景坤,正巧对上他的视线,看着他一脸害羞的转过脸还不忘偷瞄一眼,不由露出了一抹笑。
  拜别了长坡县众人,常久安便拿着伞朝刘景坤走去,夏夜凉爽的风吹拂着伞上的绸带,载着全县乡亲挽留的目光。
  
  与刘景坤一行人牵着马缓缓步行上坡后常久安又不由回头望了一眼。
  他的脸上尽是惆怅,即便是不擅琢磨人心思的刘景坤也能猜到他的情绪,在旁静静候了一会,也回头望去——只是与常久安不同,刘景坤看来,那长坡那长堤那稻田,那宁江那小溪和溪边的合欢大树,这些记忆都比不上现在他心头的欣喜。
  何为抱得美人归,今日刘景坤算是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在刘子宣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人连夜赶路,有些颠簸的马车上与常久安互相搂着躺着休息,刘景坤一有空闲就要亲亲怀里的人,就像一个孩子对新发现的宝贝一样殷勤。
  “久安,回京之后,你住进宫里可好?”
  常久安的脸上浮起一丝暧昧的红:“男子怎可久居宫中。”
  “朕说可以就可以。不然薛丞相一定又有一堆事务要朕做,朕一定出不了宫,怎么见你。”
  常久安见他举止言行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乱来,不由苦笑:“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常久安说的平平常常,不料刘景坤却腾的红起了脸,忽然掩饰的埋进了常久安的怀里,环抱着他的手也收紧。
  “是你说的。”
  
  抱了一会,刘景坤像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扬起头问道:
  “久安,为何父皇要关着你呢。是不是见你长得像你爹爹,那色鬼……就起了色心?”
  常久安垂下眼睑:“犯糊涂罢了。”
  刘景坤敏锐的察觉了常久安口吻的不友好,心里也隐约知道他对父亲的恨意,却不知究竟有多深。只得抚着常久安的背安慰道:“父皇虽后宫嫔妃万千……却从没人知道他也好男色。或许他对你爹爹,是真心诚意的呢。……再说,想你爹爹救驾而死,岂非也是动了真情?”
  
  “你?!”
  看见常久安异常愤怒的瞪了过来,刘景坤有些意外,不知是哪一句惹恼了他,正欲弥补,常久安已经背过身去。
  
  刘景坤张口结舌半天,想想常久安本就喜怒无常,觉得还是作罢得了。
  
  喜滋滋的贴上常久安的背,刘景坤的手轻车熟路的滑入了他的里衣中。
  常久安的身子一僵,因为愤怒而起伏不停的胸膛硬生生的缓了下来。察觉到这一点的刘景坤笑歪了嘴,有了肌肤之亲,凡事似乎都化解的快了。
  “久安,回京你想做个什么官。”
  “……”
  “你是不是想做大将军。……可大将军要远征在外……”刘景坤说着忽然吼了出来,“不许说两情若是长久时什么的!太长久了也受不了!”
  
  为何自问自答还自己反驳?常久安苦笑,并不搭理。
  
  年轻人的体力总是特别的旺盛,刚刚才得到甜头的刘景坤再度情迷,正在恣意的游荡在常久安的小腹向下移动,便听见身前的声音冷冷道:“你要是不想被反压,就把手收好。”
  
  何?
  刘景坤吓一跳,立刻悻悻的收了手。
  
  或许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让这年轻人累了,不久,刘景坤的呼吸就开始变缓变沉,睡了过去。而常久安却一直半睁着眼,盯着那摇晃的窗幔丝绦想事情。
  
  他并不是不恨刘景坤翻查他的东西,只是恨不起来。
  不过,既然刘景坤不顾虑,非要做到了这一步,那接下来,他也有他想要查的事情。
番外——倾盖如故(上)
  男子带着一个随从进入天元坊的时候,威仪棣棣,龙行虎步,叫几乎是一半以上的人都放下在看的玉器抬起了头。
  男子三十来岁,头戴白金冠,一身锦衣,摇着一把玉扇,款步行到天元坊中央,就这样立定了。别说他,就是他的随从都没个动作,他举手投足间自带高傲之气,却并不压人,有的,只是与生俱来的骄傲。
  
  没过一会,店长便急忙忙跑了出来,不停鞠躬道:“爷,已备好货了。这边坐。”
  
  招呼着男子在一旁的位置坐下,店长便匆匆进了店铺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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