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已经逃出皇宫好多天了,夏景言那种不安也渐渐的消失过去,她低下头去看躺在怀里的周染濯,真的感觉恍如隔世,好像昨天他还是皇帝,今日就只是她的夫君。
他们已经到了解江,此刻正坐在一叶扁舟上。
天已经很晚了,船头点着灯,虽说不是很亮,却也足以照出一片光明。平静的水面被船头划出一丝波澜,耳边只有知了的叫声和潺潺的水声,没有别的了,实在是安静,心也静。
周染濯已经睡着了,或许他真的很累了,明明早晨还说好的,晚上要一起看月亮,结果他却睡着了,但夏景言不忍心叫醒他,反正以后日子还多,以后再说。
夏景言望着周染濯有些痴傻的笑了,原来,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可以这么快乐。
但周染濯却突然醒了,唉,煞风景。
“言儿,我睡了多久啊?”
“还不到一刻呢,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夏景言还是微微笑了笑,轻轻的摸了摸周染濯的脸。
“嗯……我以为好久了呢,感觉好久没有抬起头来看你了。”
“傻瓜……”夏景言笑笑,手指抚过周染濯的嘴唇。
“言儿。”
“嗯?”
周染濯忽然坐正,两手扶住夏景言的肩膀,神色亦莫明的认真起来。
“从前种种是我不好,纵有万般无奈,不该置你于险境,把你伤成那样,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夫君的责任,如今,我愿将一切都抛下,我带你走,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可以,相伴此生永不分离,但我知道我做错太多……言儿,我还能弥补吗?你愿意跟我……重新开始吗?”
夏景言笑着又流泪,但这眼泪已经不是心酸了,她擦去周染濯眼角的泪。
“我都跟你逃到这儿了,自然是愿意的,染濯,这段时间里,我怪你是真的,恨你也是真的,但是……我也有错,我没有办法理解你受过怎样的苦,但若非要让我站在你的角度上去想,若有人害死我的全家,我根本不会在乎他的后代是谁,有没有错,都会杀之解我心头之恨,还有,若是我为了哥哥,恐怕我也会将你置于险境,因为爱人间可以补偿,可是亲人是血浓于水,伤了就是一辈子的错,出宫这么久我也想清了,我或许还怪你害了我,但我更爱你,小哥和且臣哥哥的死,说到底,怨有头债有主,舒元愈已死,我不该再把这些怪在你的身上,既如今,你愿意放弃江山带我走,我自然也愿舍弃一切跟你走,我们重新开始,诚牙就是我们的新生。”
周染濯紧紧的搂住夏景言,不愿松开。
“言儿,谢谢你,是你给我一个家,让我活下去。”周染濯哽咽着。
夏景言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别哭,别哭……”
“我保证,我们不会再这么漂泊下去,我已叫人先行,在诚牙购置了个三进的院子,往左是市集,往右是清河,怎算都好,我们就在那里安然度过余生,长长久久,楚枫就先在宫里养病,等他好了,我们就把他接出来,我们一家三口就永远在一家,过安乐的日子,远离朝堂喧嚣,平平淡淡一生足矣……”
“好,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小舟外水灯摇曳,照向夜空,整夜的星又归于天空,转眼间,一池星露坠入银河。
出宫一月,却好似已过千年万年之久,也或许,只是身不足千岁万岁,爱却已真过千万载。
奔波许久已十分劳累,不多久,周染濯和夏景言都睡意朦胧,便枕于小舟中安眠,只是不足几刻,又双双醒来……
醒来的时辰没有对到一块儿,夏景言醒时,周染濯已不见了踪迹,她将头探出帷帘,望望湖上,还弥漫着一层雾,周染濯去哪儿了?
不过夏景言已不再担忧,新生就在眼前,何惧分别这一小会儿?她倚在竹船上想未来。
而周染濯倒也没走远,踩着一根竹竿渡至岸边,就静悄悄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静悄悄的等。
他无需寻觅,站久了,暗里那个人自会意会,出来找他。
不久,黑暗中走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周染濯轻笑笑,果真被他猜中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夏景笙呢?”周染濯向那道紫衣人影问。
夏景玄的神色有些落寞,但见到如今这一局面,他又宽心不少。
“他忙……”
夏景玄低声答,站在离周染濯二丈远的地方不动了,似乎不知该怎么面对周染濯似的,还得周染濯自己上前去。
“所以就你一个人来抓我们二人私奔?”周染濯满是挑逗意味。
“我不是来抓你们的……”夏景玄眼睛里难得闪烁晶莹,“我只是想来看看言儿,景宸已经走了,我不愿再让言儿出任何事,本是想去浔洲的,想着听闻你们那儿出了事,我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但走到一半,回程的使臣回复说你们离开皇宫了,如今南周顾允做皇,我便又改了方向一路寻你们,才找到没多久,就被你发现了。”
“那你大概跟了多长时间?”周染濯话题一转。
“啊?”夏景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哦,五六日了吧。”
“五六日!那你明知我们俩半道没钱了不来帮衬一下!”周染濯忽然伸手在夏景玄的肩膀上拍一下,“你妹夫都沦落到卖艺了,你都不吱一声!你好狠的心!”周染濯从头到尾一点儿没想参与夏景玄的“悲伤邀请”。
夏景玄起初是懵的,但随即便无奈一笑。
“妹夫您一幅字便值百金,何需兄长我来助?靠这发家致富亦足够了吧。”
“实力是实力,心意是心意!我车钱亏了一块上好的紫玉玉佩!你还我!”周染濯面露不满,看到夏景玄衣带上系着一块蓝玉,眼疾手快就抢到了自己手里,“当补偿了!”
“好好好,不当皇帝了变得这么小气……给你给你!”夏景玄也逐渐跳脱前仇。
“所以说你真不是来抓我们俩私奔的?”周染濯平了平气问。
“何故抓你们,官场喧嚣,皇威难测,你带她走了也好,省的她再承受挫磨,这是我们这些从小养她到大的兄长都做不得的事情,你肯做,谢你还来不及,我只是怕你们中途出事,这才护送一路,其余的,我不做打搅。”夏景玄微微笑笑。
周染濯松了口气,但又对夏景玄那句“皇威难测”笑话起来,“你怎的还说上皇威难测了?怎么,夏景笙终于制裁你了?摄政王?还是怕我和阿允把你怎么着啊?”
本是句玩笑话,但周染濯见夏景玄的神色竟真的沉了沉,顿时有种不安涌上心头。
“他不会真制裁你了吧?”周染濯瞪大了眼。
反正自己是肯定没动过夏景玄的,有陆朝芽这个中间人在,顾允也不会把他怎么样,那就只有夏景笙。
但夏景玄的神色却缓和了些。
“瞎想什么呢,我与皇兄从未有过争执,只是觉得,他在当上皇帝之后,很多事情上真是狠心了许多,但兄弟之情从不曾变,不必替我担忧。”
“那就好,否则这话要是让言儿知道,非得再跑回明夏去闹个不可开交。”周染濯叹了叹。
“别让言儿回去了,你们俩好不容易离开皇室,言儿心境才好些,回去了反倒勾起前情,引她伤悲,倒是我的罪过。”夏景玄的笑异常苦涩。
“那你要去和言儿说说话吗?”周染濯背过身望望湖中那个摇曳着灯光的小舟。
夏景玄亦看了一眼,却是求之不得般的失落,“算了。”
“言儿很想你啊。”
“你发觉了我在,言儿又如何会察觉不到?只是,知道彼此,遥遥的看看就够了,再见面,反倒不知该说什么,而且,我也该走了。”
周染濯的疑惑又上来,“你要去哪儿?”
“我听皇兄说,北江那边可能要出事,所以我得去趟江陵,那边是东江与北江的交界,若要起战,必然是先从江陵开始,本是早该去了的,实在是放心不下言儿,便先调了大半人马先行江陵,而我跑到这儿来找你们,已经是耽搁了,既然你们快到了,那么明日,我也该起程去江陵。”夏景玄平静的说,但他越说,周染濯的神色就越奇怪,便问了句:“怎么了?”
“你知道北江出的什么事吗?为什么又突然起战,现在已经起冲突了吗?”周染濯冷不丁的问了一连串。
夏景玄虽疑惑,但还是据己所知一一回复:“我也不知为何,是皇兄忽然将我唤至身侧密言,但没有告诉我所生何事,现在还没起冲突,关口风平浪静。”
“打从你接到这个密令,到今日多久了?”周染濯又问。
夏景玄略一思索,答:“近一月了吧。”
周染濯又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一段时间,夏景玄刚想去问他时,他又猛的抬起头。
“你此次随行副将是谁?粟治和杨惩可在身侧?”
“栗治和杨惩不在,但随行的还有林屠,高延和傅匀。”夏景玄依旧疑惑,周染濯这卖的什么关子?“到底怎么了?”
“北江能闹事的,如今也只有小贺王了吧?”周染濯没有先回答夏景玄的问题,而是反问。
“是啊。”夏景玄答。
何必明知故问?如今天下四江何人不知,小贺王已掌管北江一切,齐皇都成了摆设,若北江要与东江开战,那必然也是小贺王谋划的啊,夏景玄被绕的一头雾水。
周染濯又叹了口气,“小贺王如今在浔洲,北江怎么可能起战?夏景笙糊涂了吧?”
“什么?!”夏景玄猛然一惊。
“你我两国是姻亲,他若敢在浔洲谋划攻打明夏,阿允早绑了他,那除了他,还有谁能在北江说的上话?”
“你怎么知道小贺王在浔洲?我们并没有小贺王出使北江的消息啊?”夏景玄的眉头也皱了皱。
“他年年此时会来,我走之前,他方才递了信过来……就算没有来,留在北江打仗了,那也不对呀。”
“怎么不对?”
“打仗这种事情何时需你打头了?你如今是坐阵东江的摄政王,怎能轻易离京?先前明夏与北江偶有冲突,可是连夏景宸都不再离京打仗了,又怎会叫你去?况这都一月了,怎还风平浪静?就算这些都是小事,全算失误,你自小主学政学,坐阵京中调度才是强项,你怎能为军主帅,身边还没有久经沙场的副将辅佐?若真要两江开战,夏景笙扔给你那几个废物是让你送死吗?!”
夏景玄这才稍稍反应过来些,转瞬的惊讶,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景宸刚走,粟治是他的亲信,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如今恐怕心绪难宁,况他还在丧期,留京守悲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杨惩……恐会有其他用处吧?皇兄总不会无缘无故的置我于死地吧,我又不碍他什么事,他给我带了十万兵马,虽说副将差些,但兵马都是上等的,再说,我也是打过仗的人,我有那么差吗?”
夏景玄最后那一句还有些“不服”之意,但周染濯可没功夫听他这些。
“我自然信他不可能杀你,但我怕他这是要支开你呀……”周染濯的神色沉了沉。
“可这又是为何?他有何事要避讳我,从前不会啊……”夏景玄虽不愿怀疑夏景笙,但周染濯方才那一席话,种种证据让他不得不多想。
“粟治是与夏景宸兄弟情深,可你是夏景宸的亲哥,夏景宸亡故,难不成你的悲痛还比不上粟治?你的心绪就能宁吗?且你也在丧期,就算你平日总比旁人更沉静些,如今又怎能心无旁骛的去打仗?就算杨惩如今还有用,夏景笙也大可不必只支给你那几个富家公子哥儿充数吧?可他又怎会拿你的命当儿戏……”周染濯顿了顿,“我怕是夏景笙预料到颖都会出什么事,或他想做些什么,但不能让你知道,所以才想法子支开你。”
“那我该如何做?江陵我是去还是不去?可我若不去的话,皇兄他必定会知道,他还是有别的招数防范我。”
夏景玄倒没有抱怨,他从来都是相信夏景笙会为他好,但也担忧,此次“反抗”,也只是怕夏景笙独自抗下什么祸事罢了。
周染濯沉思一会,过一会儿又问:“你随行可有带江陵临近处的地图?”
“有的,在后岸差不多一里处的农庄,我随行人马都在那儿。”
“好,带我去看看。”
“行,这边。”
想到一块儿去,夏景玄和周染濯都毫不犹豫的前行山洞,只是都没法再防范守在暗处,等着接近夏景言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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