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曲之修修倾情

……我以后也要像师兄一样，做个成功的医者……”游闵盯着手中的紫色小花，仿佛下定决心般道。
  
  成功的医者么？
  师弟这么想？
  可以的。
  一定可以！
  邱真望着远处快要滑落到地平线之下的如血残阳，一抹淡淡的微笑映上青涩英俊的脸庞。
  远处遥望，只见两道单薄的身影在橘色的残阳下不断交汇，分开，嬉笑声传遍山中的每个角落……
  那时花开，仿佛那风中摇曳的紫色花儿，纯然真挚……
  
  往事回首，恍然如梦……
  
  山中不知甲子。
  几年就这样过去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邱真的性子是越发沉静了，每日与药为伍，医术更是精进。
  令他烦恼的是，师弟游闵虽然很是聪明，却喜欢研究毒药，整日上山找寻毒物。
  他有些担心，却不阻止。
  他尊重师弟的选择。
  
  月已经沉沦，却依旧不见游闵那清瘦的身影。
  不好的预感让邱真忍不住冲出去寻他，黑夜里那袭白衣飞快地在林中闪过，树的精灵们调皮地在他的衣摆上留下了几道墨迹，月的光芒把他清俊的面容衬得有些苍白，即使有些狼狈，他却依然让人觉得如仙般清雅……
  
  “……师兄……”游闵仰起惨白的面庞，微微笑着，脸上有几道刮痕，殷红的鲜血早就已经凝固了，纯美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惑人的妖艳，他抓着悬崖上的树枝，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僵掉了。
  ……
  “别怕……把手给我！”邱真见到小师弟挂在悬崖边的破树上，晃荡着随时会下落，心都快被什么东西捅破了，生疼生疼……
  
  游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流露出一丝无奈，嘴角硬扯了个笑，细微的声音都快被风吹散了似的：“我……动不了……手麻……”
  邱真他们医术虽是上乘，却都不会武功。
  邱真心里苦笑了一下，解下衣服撕成条一头绑在旁边的树上，一头绑在自己的身上，顺着悬崖壁摸索下去，然后一把抓住了游闵的手。
  
  触及那双手，只觉冰凉……
  看来他挂在那已经很长时间了，山风寒冷，山露深重，仔细看他的脸，也已经冻得惨白……
  内疚之感刹时填满心房，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抱歉，我来迟了……
  抱歉，我来迟了……
  抱歉……
  
  月儿冲破乌云，在山涧洒下点点银光，夜风扬起如墨般的黑发，显出两张年轻的脸上密汗层层。
  挣扎着，努力着，布帛撕裂的声音将那重逢的喜悦彻底打破，两个人感觉到山风在耳边的呼啸，失重下坠时的力量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内脏都快爆裂了……
  
  这样也好……
  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把他放在自己的保护圈内，居然丝毫没有恐惧。
  邱真望着转瞬在眼前变换的景色，心乱了……
  
  自己是疯了么？
  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点，再也不敢放手……
  是疯了吧……
  疯了！
  
  几年前就疯了，只知道保护他，不让他受伤……
  只有他才会令自己感到生命不会孤独。
  这样的跌落，是上天要他证明什么么？
  是的！
  要证明什么！
  证明那颗心……
  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怀里的人并未害怕地闭上眼睛，而是紧紧抱着自己，漆黑的大眼睛擒着点点晶莹，沙哑着道：“师兄，何必？……”
  邱真心神一颤！
  傻瓜！
  心交出去了，已经无怨无悔了……
  
  “怕？”
  “不！”
  那就够了！
  “师兄……”晶莹的泪水飞撒在空中，化做寒山中的一滴露水。
  隐约只听游闵喃喃道：“……笨师兄……”
  邱真微笑，恍若九天的神，绝美而出尘……
  笨么？
  也许吧！
  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释怀。
  两道紧紧相拥的白色的身影在山谷中渐渐消失，只留孤独的月在沉寂的天寂寞地闪着……
  
  “师兄，我们死了么？”声音低低的。
  “没有……”气息孱弱。
  “师兄，受伤了？！！”陡然拔高的生线表明激动的心情。
  “没事……”已经丝毫没有力气说话了。
  身边的人渐渐移了过来，他似乎没什么大碍。
  邱真放心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回到药庐了。
  看看那株罪魁祸首——仙人泪（“绝恋”就是从这里来的，１７章里提到，不知道大家是否记得……汗……不要ＰＡＩ我……），整株植物泛出淡淡的银紫色光芒，银色的千层瓣花朵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绝美而妖异，上有点点似泪痕的紫色的晶莹，的确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毒物！
  怪不得会让游闵不顾悬崖艰险，摘取它……
  游闵盯着这株仙人泪，有些恍惚，问邱真，“师兄可知我为何专攻毒术？”
  邱真摇头。
  游闵笑得很无邪：“因为师兄医术超群，我不要和师兄争，所以我要攻毒术！”
  邱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仙人泪丝毫没什么好感，心里只是隐隐有种感觉：越是精致的东西，就会破碎地越完美，丝毫不能再修整了……
  仿佛自己的那颗心……
  交出去的那颗心。
  
  还能否收回？
  他可曾懂得？
  哪怕一丝一毫？
  
  黎明的曙光冲破了夜的黑暗，苍茫的大地上只留一声叹息……
  
  ～～～～～～～～～～～～～～～～～～～～～
  碎裂的杯子的瓷片深深地扎进了邱真的手掌，静静地……
  “啪……”
  “啪……”
  ……
  空气凝滞了，只有那蜿蜒流淌的殷红鲜血顺着手掌不断滴落，在地上开出了一朵妖艳的花，如同那地狱之花——曼株沙华。
  痛么？
  
  已经不痛了。
  
  真的不痛？
  
  不是不痛，而是不知道怎么痛了……
  
  苦涩的笑让邱真那清俊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心真的碎了……
  
  游闵，游闵，你终究还是不属于我啊……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李清照《武陵春 》）
  
  载不动，许多愁……
  愁到尽头无语休……
  此刻，方觉那破灭前壮丽的风景……
  游闵，你可知，圣阳郡主……已经有婚约了！
  为何如此执着？
  难道此爱真的让你不顾一切，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了么？
  ……
  清风拂过……
  载不动那满满的愁，只好盘旋在人的心头，化做那纠缠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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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闵！
  你疯了！
  疯了！
  是爱她而爱疯了么？
  
  纯净如水的你，清风如玉般的你为何会消失？
  为何？
  这么疯狂的报复，是为了发泄你心中的不满？
  亦或是那变得沉重的爱？
  该如何让你摆脱那沉重的仇恨枷锁？
  不要用那么恨的眼神看每一个人，游闵……
  
  抓住你瘦弱的肩膀，疯狂地嘶喊，希望你可以听见。
  我只希望，只希望你快乐……
  
  不，不！
  争什么？
  我怎么会和你争？
  心里都快要被那种强烈的气流撞击地疯掉了！
  
  看着你转身消失的身影……
  虚脱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扼住我的咽喉，仿佛窒息般……
  
  游闵！
  你可知道？
  我亦伤痕累累！
  ……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这就是爱么？
  
  你又可曾明白？
  
  为何喊不出口？
  
  苦笑……
  就这样吧！
  你从来没有对我有过这样的感觉吧？
  我只是你的师兄。
  
  笨师兄……
  
  夜的黑暗锁住了浩淼的月，而你，则缚住了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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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闵，你知道么？
  轩然很像你……
  聪明，可爱，活泼，调皮。
  一如当年的你！
  而你，如今又在何方？
  我已经医好了你毒倒的第一百个人了！
  一百个！
  为了找爱，我背负了太多的债……
  心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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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之约？
  为何？
  你为何骗我！
  明明你的身体已经受到重创，心结未了，又长期受毒物侵蚀！
  十年？
  你能撑？
  这就是你逃避我的方式？
  用时间来逃避么？
  
  即使是死，也不愿见我么？
  
  暴雨幻化做千万头奔腾的马匹冲击着我的灵魂，咆哮着，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