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了无痕

第49章


书房的门开着,严厉背对着我站着窗前。
我咳了一声,高高地执着花,十二分故意地问:“我可以进来么?”
他回头看见我手里的玫瑰,看着我满脸戏谑的神情,颇有些不自在地回答:“可以。”
我好奇地走近,站在他身侧,随着他的视线落到后院郁郁葱葱的树木上。
“对不起,昨天不应该对你乱脾气。”
我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安抚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仔细想起来,我这么努力要为严冰减短刑期,一方面是我不忍他吃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我自己心安,因为我得到幸福了,而严冰为此做出了牺牲,我过不了我自己这关。”
“即使你们都说严冰现在过得比较好,我仍然不能相信这一点。”
“可是昨天晚上,我相信了,再不甘愿,我也相信了。”
“你知道吗?凉悠去世快八年了,这八年里,我从来没有听严冰提起过她,他甚至连那栋房子都废弃了,凉悠的墓前,年年扫墓的只有我。”
“我简直不能相信,有一天,严冰也能用自如的语调提起凉悠和嘟嘟,提起许多我们一起度过的往事,我本来以为,那个严冰,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哽咽得快说不下去,我握住他颤抖的大手,我知道,他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是苦痛地,艰难地,可是我们毕竟一起往前走了。
也许还有人很关心我们后来怎么样了,其实爱情的模样和本质一向停留在当下,当时光流逝,亲情与习惯会越来越强大,在生活里占的比重也会越来越大,可是那不妨碍爱情的存在,爱情与这些温暖的,世间最美好的情愫捆绑在一起,笼罩着这些自始自终相信爱情的人们,使他们幸福。
当我给我和严厉四岁的女儿嘟嘟读《简。爱》时,每每读到简爱与罗切斯特先生月夜在狭窄的山路上初遇时,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就会紧紧地盯住我,捧着小下巴全神贯注地听着,那种全神贯注经常使我走神。
仿佛能重新看到我自己12岁时,窝在严厉怀里,坐在严家洒满阳光的回廊上,手里捧着慕凉悠泡的花茶,她大着肚子,满脸慈爱的光辉,眉目如画,神情平静安详。
生者永远比死者有幸,那一天的场景,我已经遗忘,却总能想象,冥冥中,某种温暖的问候与绵长的芬芳呵护着我们,我和严厉,我们的孩子们,还有所有我们在意,爱护的人们。
(全文完)
                  
         后记----麦琪的礼物
写完最后一章时已是黄昏,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夕阳斜斜照在对面大楼的玻璃墙上,有点晃得眼花。
我一阵恍惚,真的已经写完了么?
或许是因为拖得太久,从2007年一直写到2010年,历经三稿,无数次彻底的修改,文名文风都一再变过,只有严厉与林玫的名字一直没有变过。
我可以很坦白地说,这两个名字是我随意取的。
2007年的5月,临近毕业的季节,午睡的我突然做了一个梦,虽然只有一些细碎的片段,但还是促使我拿起搁置许久的笔。
所以,刚开始这文叫《因梦而生》。
我不大擅长起文名,只会应时应景实话实说,就是来自于一场梦。
我坐在男朋友寝室的电脑里开始写,给男女主角随意取了这两个名字,最初几章放在我的QQ空间上,那个中午,太阳很大,树叶很绿,那就是我全部的印象,那时候我一定不敢相信自己可以走这么远。
本科四年的我,连一篇小短文都不曾写过,有很多很多的原因,每一种都极其复杂,痛彻心扉,我的写文史,一旦细细追究,触到的都是我心底最深的伤口。
所以我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我能将后记叫做麦琪的礼物。
我本来以为,我身上与生俱来的算不得天分的某种特质,永远只会牵绊我,让我痛苦,让我为了写文苦苦挣扎于功课当中,最后我落到了那样尴尬的境地。
高考失利,一切都丢了,那个高中时写出整整三大本日记的自己,一天天面目模糊,我甚至羞于向人提到这些方面,我努力地掩盖,使自己与别人相处融洽,不再清高孤傲,不再幼稚地觉得自己拥有才华。
那时候,我痛恨,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热爱与冲动,我为什么时时渴望拿起笔来,写下自己的感触,而不能专心地,心无旁骛地去算我的力学题。
我独自地踽踽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心里空得像黑洞。
那些日子,我已经不愿意再回忆,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心以为自己能平衡好学业与爱好的关系,一心以为自己能被肯定,被认同。那些冷酷的嘲讽似乎犹又在耳,日夜跟随我,我就那样一直坠下去,坠下去,停留在那黑暗的冰冷的心牢里,谁也救不出去。
所以我由衷地喜欢现在的自己,或许是因为这种喜欢,我的文字才开始有生命,有温度,有我的辛酸苦辣,有我的师兄们帮我留言鼓励,点击支持,有我的同学们,朋友们见面就调侃说:作家,什么时候啊?
不需要,入V这些了,在这过程里,一切都已足够,我坐在电脑前,写着林玫和严厉的点点滴滴时,那个自己是美丽的,自由的,涅槃的,我跟随林玫和严厉的笑而笑,哭而哭,结局前的最后一章,我边写边哭,为他们的离别与绝望,为他们之间深至灵魂的牵绊,林玫就像另一个我自己,有着我渴望自己拥有的一切,自由,美丽,梦想,我理想中的男人,我理想中的父母。
我不嫉妒她,我爱她,我不忍心让她受苦,云姐曾建议我写林玫被流氓撕破胸衣,严厉将她裹入怀里,我再三尝试还是做不到,我觉得这样被侮辱是一个女孩青春里蒙之不去的阴影,我承受不住,所以,我笔下的女孩也承受不住。
我笔下这个她,聪慧,倔强,脆弱而坚韧,独立,有着自己的原则,她是女孩们的好榜样,哪怕面对此生挚爱也绝不打破自己的原则。
简爱那时为何要逃离罗切斯特先生,到今天,我才能体会到。
道德的溃堤,有时候只是来源于一个蚁穴,一步错,可能就导致万劫不复。
我不想再在文学作品里,看到打着爱情旗号的小三,看到琼瑶奶奶一遍遍理直气壮地强调爱情才是最重要的。
我要让林玫喊出我心底的声音,我要让严厉意识到林玫的珍贵与独一无二,意识到她的独立与对人生规划的井井有条,意识到她的坚韧与不可动摇。
我不否认,我是个十足的女权主义者,我也自认严厉塑造得不够鲜明。
我没有办法,当今男人现状令人失望,我既不可能遇到,也不可能有机会观察到,单凭想象,还是很单薄。
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太轻,感情阅历太浅,无法从芸芸人海中看到我的男主角。
总之,我还会再努力,不光努力地写文,还要努力地生活,努力地爱,有原则,鲜明地爱,自尊自爱地爱,让男人刻骨铭心地爱。
我要通过自己的力量让那句名言改写,女人,以后不会是弱者的代名词。
所以,谢谢你们,一直追文的亲们,留言鼓励,帮我收藏,投推荐票的你们,你们的留言温暖了我,每次打开界面,看到你们的留言,我都忍不住微笑,那是一种暖洋洋的幸福。还有云姐,对我也帮助良多,不胜感激。
也许你们还不知道,正是因为爱我的文的你们,还有那些爱我的人们,我的师兄们,同学们,朋友们,我才能把过去这种让我痛苦无比的特质称为麦琪的礼物。
是上帝派天使给我的礼物,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我第一次懂得了感恩,懂得了庆幸。
庆幸上帝给了我这支笔,给了我人生中最最美好的礼物。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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