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有恨意

    “清风，好讨厌哦，把我一个人丢在宿舍，原来是和温行殊约会，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讨厌的清风。”张怀袖蹦蹦哒哒地搂住我，无视温行殊的难看脸色把我带出温行殊的怀抱。
    “喂，不上道的人很多唉，张怀袖，带着你的齐骁离开，现在的人有当电灯泡的瘾还是怎样！”温行殊伸手想拉我回来，却被张怀袖亲密的搂着我躲开。
    “你呢，要回家还是，在阿姨家过年。”齐骁忽然看着我，低沉地开口了。
    我愣住，感受着张怀袖的怀抱的温暖与力量，傻傻呆呆地看着齐骁。
    虽然他的语气不温柔，冷冰冰地像是对待路人甲乙丙丁，问话也像是在客套，但是，我还是无法自拔地陷入他的魔咒。
    直到，我发现李阿姨打量我们的目光。
再回到从前——退（2）
我连忙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也许，会留下来吧。”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就像是一个测试，最后测试齐骁对我的心与在乎是不是还留下一点点。
    真是傻，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一看到他，那些不快就飞快地烟消云散，眼前，只剩下他而已。
    “那很好啊，阿姨的手艺很好，祝你和行殊有个快乐的节日。”齐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听到我的心裂开的声音，一片一片碎掉，像是春日梨花被风吹散，一瓣一瓣地落地然后消失不见。
    我没有像所说那样“可能留下”。
    这个城市阴冷的天气和厚重的灰尘都让我无法呼吸，多带一秒，就会窒息。
    阿姨和温行殊极力地挽留，我还是离开了，回宿舍迅速收拾了行李，买了晚上的火车票。
    在我离开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再回去，那个让我几乎是深恶痛绝的地方，这一刻，我是这样想念它，想念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甚至风言风语。
    似乎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曾经，齐骁与我相爱过的痕迹。
    在拥挤的售票大厅里排队的时候，我念着告诉自己：“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焚烧最后的回忆，再也不要忆起，然后开开心心地开始我的新生活，开始新生活……”
    足足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我才进了售票大厅，等我拿到那张无座的票时，距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
    那是一趟临时客车，就像大多数临时客车一样，它有着绿色的车身，破旧的车厢，和拥挤无比的乘客。
    我是发挥了这些年来最大的力量才挤上了那趟已经几乎漫溢出来的车，站在车厢门口，虽然挤得呼吸都困难，但是，我是感恩的，终于，我还是上来了。
    现在，想要回去的想法已经压倒了一切，我恨不得长两只翅膀飞回去，至于回去之后再怎样，我没想，只觉得离开这里就会好一点。
再回到从前——退（3）
就像当初，迫切地想要离开那里。
    车厢里很挤，几乎抬起脚就没办法落下。
    临客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逢站必停。
    当车厢缓缓地在最近的小站停下时，车厢门没有打开，因为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让更多的人进来，看着站台上拥挤地想要登车无望的人，我觉得我是幸运的，但是这幸运却在下一秒被打破了。
    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
    我很少出门，更是第一次经历在故事中发生的这么恶心的事。
    但是我已经没有经历去愤怒，只是觉得很疲惫。
    我回过头去瞪他。
    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甚至有些邋遢。
    可能是从我眼中并未看到严厉的神色，他的手再次伸了过来，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手掌上的温度，让我反胃的温度。
    我开始慌张，疲惫并不代表这样让他动手动脚。
    我慌乱地在大衣的口袋里摸索，只摸到一把宿舍的钥匙，我唯一的武器，我用力地刺向紧贴在我身体上的手掌。
    一声闷哼，那只手消失了。
    我收回钥匙，在钥匙尖上看到了暗红的血迹。
    我想抽纸巾来清理钥匙，却怎么都想不起纸巾放在哪里，翻遍了整个背包，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擦拭血迹的地方。
    我紧紧咬住下唇，绝望紧紧地抓住了我。
    我想将钥匙扔了，却发现那个中年大叔还在打量着我。
    我在唇间尝到了血腥味，让我联想到钥匙上的血迹，酸水从胃里涌了上来，挡都挡不住。
    我用围巾捂住嘴，开始往车厢里挤，我想用洗手间，我想躲开那个龌龊的大叔。
    车厢里几乎没有任何空隙，我的挤动招来了无数的斥责和白眼，但是，我只能用力地咬住唇往里挤。
    这一刻，我开始后悔了。
再回到从前——退（4）
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这个时刻，我无比地想念齐骁。
    我不知道齐骁在身边情况有什么改善，他不是超人，无法带着我飞走。
    但是，我是这样想念他，仿佛他在，心就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我终于挤进了车厢的门，应该是几个回家过年的大学生，都是男生，但是看起来可靠多了，我停了下来，这一路的拥挤耗去了我最后的一点力气。
    我虚脱般地靠着车厢门边的隔板，用力地呼吸，想要补充肥内紧缺的空气。
    虽然这空气充满了汗臭味，但是，我别无选择。
    我听到了手机的铃声。
    我手忙脚乱地拉开背包，就像刚才找不到要是一样，我只能听着手机响，却怎样都找不到摸不到手机，我气急败坏地在背包里翻找着。
    终于，我拿到了手机，看到了手机上闪动的名字。
    泪水就那样涌出来。
    齐骁，是齐骁。
    我看着齐骁的名字泪如雨下。
    我想，忘记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他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泪水不断地涌出来，齐骁闪动的名字模糊又清晰，我不断地哭着，手指颤抖，怎么都按不下那个接听键。
    “齐骁……齐骁……齐骁…”我颤抖着念着齐骁的名字，终于，接通了电话。
    “清风，你在哪里？”齐骁的声音低低的，和下午的应酬话没什么区别，但是，在我耳朵里却像是天籁一样。
    “骁……骁……”我只会语音不详地念着他的名字，泪水不断地落下来，濡湿了手机屏幕。
    “清风，你在哭吗？你在哭什么，有人欺负你吗？”齐骁的语气出现了激烈的波动。
    我哭着笑出来，我已经出现了幻觉，齐骁已经属于另外一个人了，怎么可能为了我而激动呢？
再回到从前——雪（1）
“清风，你在哪里，先不要哭，听话，先不要哭……”手机听筒里的声音更加急切了。
    我像个傻子般边哭边笑，“骁……骁……”
    “她在火车上。”旁边的同学突然贴过来插了一句。
    “清风，你在火车上，要去哪里？”
    “骁……骁……我……”
    手机在这个时刻失去了所有的声音，我拿着手机不敢相信地看，屏幕一片漆黑，没电了。
    “骁……”我握着手机贴在心脏的位置，“骁……骁……骁……我真的好想念你……好想念你……”我哭着蹲下来，捂住心脏，我的心好痛，好痛好痛。
    我想，那节车厢里的乘客一定都听到了我的哭声，嚎啕大哭，像是回到了最初的孩童时代，所有的委屈都可以通过泪水来纾解。
    齐骁，我这样想念你，你在哪里？
    这趟旅程的艰难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在我脱离了那个大叔的魔掌之后没多久，列车在荒郊野外停了下来。
    远方传来了最新的消息，南方降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雪，前方有车堵在路上，一趟趟堵下来，我们这趟临客必须等待铁路有空余的时间。
    我靠着车门旁狭窄的墙壁，暂时有了一个容身之地。
    上火车已经四个小时了，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边的雪花一直地落下，车厢里虽然不冷，但是因为太过拥挤，空气浑浊地让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痛苦。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怀念学校冰冷而干燥的空气，起码，那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