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中的警察生活可不是这个样子,我觉得这样下去我的人生简直就是一种荒废,可我却丝毫没有办法,尤其我们派出所只有正式干警4人,这就决定了一周我们每个人至少要值两天班。也许每一个新入警的同志都和我一样满怀热情、踌躇满志,也正因为这样,刚上班不久,我就遇到了一件让我无比尴尬的事情。那天晚上10点多,正赶上我值班,忽然派出所的电话响起,有人报案说街里有人在打架,要我们马上过去。来不及细想什么,我赶紧穿上值班室挂着的那套宽大的警服(由于我们还没有发服装,所以每次我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都穿同事老李这件不合身的警服。),叫上治安员小侯,一起快步向街里赶去。
还没到街里,我们远远就看到昏暗的路灯下围了一群人,并听到叫骂声不断。我走到近前,拨开人群,嘴里嚷嚷着:“怎么回事?让一下,我是派出所的!”进到里面我才看到,原来是两个中年妇女正在一起激烈地厮打着。我快步上前,冒着被抓伤的危险使劲将两人分开。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两个女人是街里两家烧烤店的老板,因为存在着竞争关系,多年来就一直明争暗斗、十分不和,这次又因为一句闲话而大打出手。本来我想将双方的情绪平和一下,调解了事,谁知双方竟都不听劝阻,还嘴里骂着脏话疯了一样互相往一起抓去,全然不顾中间我的存在。我赶紧从中阻拦,谁知两个泼妇瞎抓乱撕,咔嚓一下就将我的警服扯了个大口子,我很生气,下意识地将撕我衣服的女人往外一推,谁知她竟禁挡不住被我推坐在地上。这下可好,这个泼妇开始撒起泼来,坐在地上大哭大喊着说:“警察打人了!警察拉偏架了!”这时,围观的群众也跟着躁动起来。我见势不妙,正想着怎么收场,忽然外围几个男人也跟着一副不依不饶、跃跃欲试的样子。我明白他们可能是女人的家属,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发生,治安员小侯看我要吃亏,赶紧将那几个男人拦在了外围。我当时正专心注视着那几个男人,没有防备地上的女人竟一跃而起,趁我不注意“嗤”地一下在我脸上抓了一把,瞬间我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血一下就从脸上渗出。我被彻底激怒了,一把将那女人的手扣住,一个背折将其制服,推搡着就要往派出所带。那几个男人呼啦啦就围了上来,好像要和我动手的样子。治安员小侯说:“你们要干什么,难道要袭警不成?大家都看到了,刚才是她先动手挠人的啊!” 旁边围观的群众也七嘴八舌地声讨着女人的不对。我那时脑子里乱得很,一时不知怎么收拾这残局,索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脸怒气地用手扣住女人就往派出所带。恰在这时,杨老六开着他那辆白色的宝来车唰地停在了我的身边,他像黑社会老大一样往我面前一挡,冲着那几个正往前冲的男人张口就骂:“*你妈的,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连警察都敢打!”一句话,让那几个男人规规矩矩地老实了下来,我感觉似乎他的力度比我大多了!
终于到了派出所,将那女人带到了值班室,她还是张牙舞爪一副不安分的样子。治安员小侯见此情景二话没说,冲上前去左右开弓,“啪——啪——”响亮地撤了她两个嘴巴,然后一个大踹,一脚就将她蹬到了角落里,这时再看那女人蹲到角落里再也不敢吭声了。小侯站在她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嘴里骂道:“你妈*地,看把你狂的,连警察都敢打,你以为这是在你家呢?这么嚣张!”我见小侯出手如此之狠,不免有点担心,心中暗想他这样做不会有事吧?这时,杨老六也用那种唬人的腔调说:“你竟然敢袭警,等着进拘留所吧!别说你这样的,就是再大的人物也不敢动警察啊!”我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暗示他们两个要冷静,不要把事情闹大。趁这个间隙我给张所长打了个电话,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张所长关切地问:“伤得怎么样?不行就拘了她!”我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让这娘们儿给挠了,怪没面子的!”张所长在电话那边想了想然后说:“你把电话给老六,我和他说几句话。”我把电话给了杨老六,只听他边接电话边嗯嗯啊啊的答应着,末了他对着话筒说:“你放心吧大哥,我知道该怎么做!”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是小侯和杨老六他们两个人处理的,我则呆在办公室里没有出面。小侯先是给这女人做了笔录,笔录中她终于承认是她先动手挠我的,然后小侯又找到了现场的目击证人取了证词,最后由杨老六找到这女人的家人,毫不客气地说:“你家娘们儿把派出所的小徐给抓伤了,笔录已经取完,可能就要被送拘留所了,你们看怎么办吧?”这样一说,她的家人自然慌作一团,赶紧点烟倒水要求老六帮忙摆平。后来在杨老六的一手操办下,这家人赔了我3000元钱医疗费算是了事,那女人虽然最终没被送拘留所,但是却让她在派出所那间阴暗的值班室蹲了一宿。本来这3000元钱我不打算要的,因为我总觉得这钱花起来会很不舒服,但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张所长却对我说:“要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是你的医疗费,又不是贪来的!”听所长这么一说,我也只好将钱揣了起来,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哪个环节似乎很不妥,所幸看到女人的家人来接她时,似乎对这样的处理结果感到很满意的样子,我也就默认了。
事后,我问治安员小侯,我说:“你那天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还出手那么重!万一她要告咱们怎么办?”小侯听我这么一说,像看动物似地看我:“她都猖狂到那地步了还不揍她?你放心,在外面人多的时候,无论怎样也不能动手。但是在派出所内只要打不坏,打就打了,她没有证据的。况且对于这种泼妇,只有这种方式最有效!”我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小侯又语重心长地向我传授了一些处理治安案件的经验,他说:“一般值班的时候,接到这种报案时,你不要马上出警,能推就推,因为治安案件无论你怎么处理都不会令当事人满意,只要不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他们打完也就拉倒了。即便你将双方带回来,最多也就是处以200元的治安罚款,还要费心巴力地取笔录、进行调解,啥意思没有,有那工夫不如睡会觉呢!”我满含感激地看着小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有经验,其实也难怪,事实上25岁的他已经在派出所当了5年帮办,大风大浪也的确经历了不少。
20
回到家里,丹丹看我脸上长长的一条血印子,关切地问道:“怎么能弄成这样子?”我诉说了事情的经过,丹丹气愤地说:“妈的!3000元钱就打算了事?我给她3000元,也让我在她脸上划一道子!”我说:“算了,当警察难免会遇到类似的事情。”丹丹心疼地摸着我的脸,不无担心地嘱咐道:“以后千万要小心了,你现在不单是为你自己活着呢,我们娘俩儿的幸福可都拴在你身上了!”说着说着,丹丹的眼泪居然掉了下来。我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慰道:“别瞎想,我没有那么倒霉的!”
幸亏我的婚纱照已经拍完,终究算给我留下了一个比较完美的形象,尽管这样结婚那天我的脸上依然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疤痕。
我的婚礼办得很隆重,在本市最豪华的世纪星大酒店,我们双方的亲友全部到场,当然还有单位的领导和同事。我在主持人的安排下,表情木然地和丹丹进行着必要的婚礼仪式,拜天地高堂,喝交杯酒……那时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里不止一次地闪过琳琳的身影,琳琳最后捂着嘴巴从我面前跑开时的情景总是浮现在眼前。我长出了一口气,眼望着身穿婚纱的丹丹,忽然觉得人生很是悲壮,你煞费苦心地去追求爱情和婚姻,可到头来你得到的却未必是你想象中的样子。这时有几个哥们儿围上来,嘻嘻哈哈地非要我和丹丹做叼苹果的游戏,由于我以前没有做过这个,我和丹丹叼了几次都没叼到,倒是有那么几次一不小心将嘴巴亲到了一起,引起台下一片哄笑声。我看到丹丹有些不好意思了,害怕哥几个闹得没深没浅的,动了丹丹的胎气,于是干脆用手将那苹果塞到了嘴里,然后将丹丹紧紧搂在怀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丹丹则一脸幸福的表情。
婚礼终于结束,亲友们陆续散去,夜晚我躺在新房里,眼望着丹丹在一边哼着小曲整理红包和衣物。我回想着白天整个婚礼的过程,忽然有一丝不快在脑海中闪过,我总觉得整个婚礼不像是我在娶媳妇,倒像是丹丹家在招女婿。首先我老家的亲友们一行30来人是从乡下包车来参加婚礼的,这本身就显得不伦不类。另外婚礼现场我的亲友团也明显士气低落,显得既土气又畏缩,而丹丹的亲友们却有说有笑,喜上眉梢。就连我的父母似乎在丹丹父母面前都十分气短,说话的腔调也好像对他们敬让了三分,相比之下丹丹的父母却谈笑风生、一副指手画脚的样子……所有的一切让我看着十分不舒服。
我翻了个身,想起小时候我躺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情景,那时家里就我一个儿子,什么好吃的都让给我,姐姐似乎也对我这个弟弟万般迁就,从来不和我争吃穿。我记得那时爸爸常常摸着我的小鸡鸡问我:“小阔,这是干什么的啊?”我就自豪地回答:“这是打种的!”然后爸爸又接着问:“打种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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