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种田的日子

    南坪村离杭州不算远，三四天来回足够了。
    平常三四天不觉得有多久，可现在大家都觉得时间太久，没人能体会福多喜发病时的痛苦，但都知道相爱的人不能彼此靠近是多么深的折磨。
    纪云深的父母都不敢出现在福多喜面前，福多喜看他们都像看到死去的左全和崔曼娘……
    长吉公主瞪眼看着燕九，“你陪纪哥哥走一趟。”
    燕九苦着脸拿出画轴，他打不开画轴无法带纪云深飞行，跟着去也是无用。
    纪云深道：“我快马加鞭，连夜出发，明晚可以回到。”
    “不一定。据我所知，那灵隐寺的大和尚性格古怪，做事全凭一时心情，如果你逼得急了，他反倒不愿意来了……我送你们一程吧。”河神婆婆甩开衣袖就要飘出门去。
    这时窗外传来轰隆一声响，青龙来了。
    青龙看过福多喜以后，出来就让纪云深和小狐妖骑在它背上，朝河神婆婆摆了摆尾巴，直冲上天空。
    河神婆婆掐着袖子含笑点头。有青龙相助，可以省不少心。
    老树妖却不这么认为，青龙是镇国神兽，轻易离开守地坏了规矩。
    河神婆婆不以为意，“规矩是人定的，有什么不能坏的。龙洵感应到多喜有难，前来相助，我看这份心意值得表彰。”
    老树妖黑脸，又和河神婆婆打斗起来。
    福多喜听到动静走出门，两个老太婆顿时松开了彼此，一起上前扶住了福多喜两边胳膊，关心询问。
    福多喜笑道：“我挺好，看见你们一点毛病也没有。”福多喜望向长吉公主，又仿佛看见了花妖，长吉公主见状急忙躲进屋里。
    福多喜似乎明白了，看见妖精仙神都很正常，看见人就会产生幻像，而且都是那些令他揪心的幻像人物。
    和河神婆婆说起此事，河神婆婆皱起了眉，却是从未听说过的情形。
    老树妖理着衣带得意道：“这种是魔道幻术，能让人心魔横生，痛苦非常。”
    老树妖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了半天，也说不明白是何方妖魔这样设计陷害福多喜。
    河神婆婆不乐意了，她确实知道海王的存在，还曾经在东海夜宴上见过一面。海王的样子确如福多喜所描述的，神仙颜值，风流自不必说，后宫何止佳丽三千，但凡妖仙两界有些姿色的，都愿意与他相好……
    两个老太婆又争执起来，福多喜不再理会二人，有人吵闹还能让她宽心些。不然静极而思，心魔又会出来作祟。
    望向后窗外那一片淡淡的银霜，已经子时了。
    忽然想起一直埋在后园的那口红棺。和树妖婆婆说了，河神婆婆也来了兴趣，一起走过去查看。
    原先埋下红棺的位置什么也没有。
    黑猫妖搓手，不承认自己认错了。福多喜也清楚记得是这个位置没错。
    宗彦又深挖了三尺，福多喜拦下了。
    “可以叫来土地神一问？”河神婆婆提议。
    福多喜也正有此义，那温柔乡的土地神令她印象深刻。
    拿过穿云剑在地上顿了三顿。
    树妖婆婆朝黑猫妖和棕猫妖示意，自动回避。妖神尽量不共处一地。
    叩地三下，半天不见回应。福多喜又举起了穿云剑。
    “多喜，不要着急。土地神出来见人也要打扮的哟。”河神婆婆淡定地站在福多喜身后，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东方。
    刚才青龙带来的乌云已然散去，一弯月在东方若隐若现。
    福多喜回头，顺着河神婆婆的视线望去。
    河神婆婆感觉到了，呵呵笑着，“土地神的腿脚老了，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到。多喜，要不你再叩三下，敲碎了土地神的破门，他想偷懒也不能够了。”
    福多喜依言，正要举起剑敲下去，听见有人喊道：“莫敲莫敲，来啦！”
    一团雾气中出现一位白发老者。
    福多喜笑了，这才是经典土地神的形象嘛！
    上前问起这地里的事情，土地神偷瞄河神婆婆，河神捏着袖子斜眼看他。土地神不敢接触那目光，赶紧转过眼珠正色回话。
    “那口红棺连同里面的人都一同化成烟尘消失了。”
    河神婆婆伸手抓住了土地神的白胡子，“胡说八道！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这种话也能编出来骗人。
    你知道她是谁吗？三界判官，你若瞎说，治你藐视神官的罪。”
    土地神挣扎着，却不敢去碰河神婆婆。
    福多喜可不想河神婆婆因为她的事得罪人，土地神的官阶再小，也是神。
    “我给多喜面子。”河神婆婆松开了白胡子。土地神苦着脸笑，紧急退后几步，担心河神婆婆再向他发难。
    也急于辩解，没有必要骗人，在这方土地上发生的任何事他都清楚。随后又叹气自嘲，“我确实老了，该颐养天年了，新来的土地神这几天到任。
    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等新的土地神来。那个新土地是这方人氏，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你们肯定可以信他吧。告辞！”
    土地神团身一闪不见了，河神婆婆还是慢了一步，只扯到几根白头发。
    福多喜抿了抿嘴，被人扯头发肯定疼死了。河神婆婆和那土地神恐怕有仇。
    “哈哈哈……”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老树妖笑不拢嘴，直接道破了洋河神和这土地神的过去。两个人有过一段恩爱时光，后来土地神先一步成神，就把洋河神给抛弃了，洋河神奋发努力，也终于成了一方小小河神。
    两个人本来可以终身不见，但是因为福多喜的关系，河神婆婆过来的次数多了，那土地神也察觉到了。
    老树妖看到过两次，那土地神偷偷观望洋河神。
    这次两个不可避免见面，河神婆婆还难以忘掉旧情，土地神也害怕旧情难忘，躲了。
    福多喜听完这段老神仙的情史，有意搓和两个人。河神婆婆赌气说不愿意，但还是忍不住往那土地神消失的地方看去。
    对于这件事，老树妖只是表面嘲笑，其实心里羡慕，愿意参与促成这一对老鸳鸯。
    人到晚年需要人陪伴，老神仙也是一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