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种田的日子

    有了帮河神婆婆“缘来不晚”这件事，福多喜的心情好多了，再看见长吉公主时，幻像的花妖海王妃也没出现了。这种变化让她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可能再看见纪云深时，也不会再出现幻像了。
    结果荣娘在院外叫门时，长吉公主去开门，福多喜隔着窗看过去，看到的却是已经死去多时的丽娘。
    还好足够镇定，拿了银子让长吉公主跟荣娘去置办，村里的学堂装棉帘子和取暖的火墙。
    “多喜，你是打算在这屋给河神婆婆做新房？”
    “你觉得合适吗？”
    福多喜不确定神仙对新房有什么讲究，也不能完全确定河神婆婆是否愿意这桩夕阳红婚事。只是需要找一件事来做，不让自己陷入无边的幻像里。而且她现在只能跟妖灵们相处，一个凡人也看不得。偶尔看长吉公主，都会看成各种人物，一会是清音，一会又是死去的宋小莲……
    “合适，太合适了。”
    这间是福多喜原先为公婆准备的房间，当时只是简单布置了，做新房还需要再装修一番。
    宗彦对办喜事很上心，黑猫妖却显得很冷淡，双手抱肘靠窗坐着，冷眼看着宗彦布置。
    “都已经做到神仙了，还要什么劳什子婚姻。那么大岁数了，又不用生娃，非要结合在一起，水土不服么？”
    宗彦对黑猫妖的唠叨充耳不闻，整天都眯眼笑着织一张床垫。
    福多喜凑上去看，“可以摸吗？”
    宗彦点头，把织好的那边扯到福多喜面前。
    “是什么材料织的？”福多喜也算见过各式毯子垫子的，可是摸在手上这样的手感却不知道是什么。温暖软懦，还带有阵阵芳香。
    “多喜你猜猜。”
    福多喜抬头，看着宗彦明朗的笑脸，这好像是宗彦受了情伤以后第一次这样笑，还透着几分活泼调皮。
    “别在那卖关子了！你还敢让多喜猜，直接回答，是猫毛！”
    黑猫妖眼里闪过一丝幽绿，不屑地撇嘴道。
    “噢，是猫毛呀，怎么看不出来呢！”福多喜又摩挲着，又看向宗彦的指尖，他的指尖上挑着细细闪光的线，一点也看不出是猫毛。
    宗彦又笑，脸颊泛红，“是我以前收集的猫妖毛，和蚕丝一起纺成线。本来是想给我和兰娘的孩儿织一套被褥。现在只能够织一张床垫。”
    宗彦说起死去的妻子兰娘，也一直在笑。
    福多喜也笑着点点头，宗彦这是彻底走出情伤了。
    和宗彦的热情相比，福多喜觉得自己为河神婆婆做得还不够。
    树妖婆婆掐指一算，帮河神婆婆订下了吉时，福多喜决定先备好食材，吉时前准备酒席。
    到时纪云深请灵隐寺大和尚回来，应该能赶上这场老神仙的婚宴。
    傍晚，一切准备妥当。
    河神婆婆飘舞着衣袖来了。此时河神婆婆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这些人为她筹备一场婚礼。
    那边土地神倒是得到了消息，对这场婚事不置可否。福多喜劝他几句，老爷子捻着白胡子点头，当年是他对不起河神婆婆，今天不管结果怎样，还是要解开两个人的心结，向河神婆婆认错。
    突然看到土地神穿着华现隆重出场，河神婆婆愣了愣，随即噗嗤笑了。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你这老家伙是要唱的哪出戏？是来给多喜逗笑的么？”
    福多喜眼见着土地神的脸色黑了下来，急忙上前扶着河神婆婆笑道：“土地公公是为了见你，才这样打扮。”
    “是，我是为了见你才这样打扮，让你笑话……你开心就好，我还担心这么多年了，你已经不会再对我笑了。”
    土地神吹着白胡子说完话，双手背在身后，身子矮了下去，想要溜走，又不想拂了福多喜的面子，纠结得脸上眉毛胡子一起打结，身子忽隐忽现。
    “我那也是对你笑？亏你还是个神，这都看不出来，我恨不得你去死。”河神婆婆转身就走。
    土地神的身子半隐半明，顿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一直隐在角落的猫妖和老树妖忍不住走出来。
    福多喜喊了两声土地神，土地神还是那样僵硬着不动。老树妖上前看了一眼，惊呼道：“完犊子了，他的元神散了。”
    “什么情况？”黑猫妖凑到跟前，伸出五指在土地神眼前晃动。
    老树妖没说话，抿着唇看着河神婆婆的背影。
    福多喜听出不是什么好事，拉了拉河神婆婆的衣袖，让她过去看看。河神婆婆嘴硬，非说土地神故弄玄虚。
    “他死了，你不看最后一眼，一会他就化成烟，想看也看不见了。”
    老树妖这话惊醒了河神婆婆，她转过身看去，立刻明白土地神那样子是什么状态，身子一顿扑了过去。嘴里连声骂道，“老家伙，你为什么就不能嘴软一点，非要这样气我，现在可好，把自己气没了……”
    福多喜悄悄问老树妖，原来土神神是真的死了，顿时脸色不好了。
    如果不是她弄这么一出，可能土地神还能多活很久。“都怪我，都怪我瞎操心……”
    福多喜原本不是个爱操心的，凡事都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考虑，这次多事，害了一位老神仙。再看河神婆婆扑在土地神身上悲声唠叨，更加自责难过，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了。
    老树妖拍了拍她的手背，“别难过，世间本无长生，人妖神都终有一死，神只是活的时间长一些。老神仙这样的死法生是幸福的。起码他是在爱人的面前死去的。”
    老树妖越劝，福多喜哭得越凶。长吉公主看不下去了，上前劝她。
    福多喜这次把长吉公主看成了柏香，猛然想起柏香她娘说过的起死回生术，立刻取出灵草仙胎练成的丹晶，取出两颗递给河神婆婆。
    “给他试试，这丹药能起死回生。”
    这丹晶对凡人有用，福多喜不确定对老神仙有没有效用，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河神婆婆抹了一把眼泪，把两颗丹晶塞进了土地公公的嘴里，“死了还嘴硬，赶紧咽下去。”喂不进去，只好边骂边用指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