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破军传之天郎碑

第十九章 人间有情


世间,这苦口婆心的祈求是招不到任何人的怜心,只有那白花花或是金灿灿夺人眼球的光芒才能照出自己的价值,这也像是佛祖背后的佛光一样,佛光越闪亮,别人就会相信这是一尊百求百应的神灵,如果那尊佛破旧不堪,那就被遗弃在神山丛林里,香火不继。
    中原的所见的一切,在这昆仑山下的城中亦是大部分具有。
    客栈、酒肆、青楼、当铺。
    此时,薄衫人和小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这座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昆城客栈”
    昆城客栈,一座三层的楼阁,里面的装饰是这边远之地唯一可于中原那些豪阁酒肆相媲美的,这也是经过此地富商闲旅的必宿之选。
    这豪华的暖处,这银子可是一两一两的砸进去。
    “这里,太贵了吧!我们还是到别处去吧!”小刀看着薄衫人带着他在昆城客栈前停了下来。
    “不错,怎么不进去吗?这银子不用担心。”薄衫人拉着小刀的小手便往里面走。
    那里面的那个值夜的小二正是白天的那个小二。
    重重的叩门声惊醒了在柜台昏昏欲睡的小二,一下跳了起来,本来他是心烦是谁打扰自己好觉,但是转念一想,莫不是一些来投宿的客人,或许还能得个什么好处。
    店门一开,一阵风吹进来,吹灭了他手中的蜡烛。
    从外面一下子夺进了两个人影,进了暖洋洋的阁楼之中,小刀被眼前的华丽装饰惊得说不出话了,这十几年来,原来这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今天他居然能到这里甚至还能在这儿住着,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就是这一切今晚那个萍水相逢的薄衫人就能给他。
    “是你?快滚出去。”
    小二看见面前的就是那个傍晚的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就开始出言驱轰。
    “哦,那我走了,只怕这银子黄金是无处消受了。”
    黄金!白银!这是多么美丽的名字,多么好听了声音。
    小二的面上一变“哦,是吗?有的话就拿出来亮亮眼。”
    薄衫人知道这等势利小人若不见到这真金真银摆在他面前来洗洗眼,他是不会好好待自己的。
    一道光——
    光是耀眼的金黄,光也是夺目的炫白——
    “吆!这位爷,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哪!”薄衫人无奈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变幻之快的变脸,这也不是他的错,在这世间,只能适者生存。
    小二又道:“这小孩也是和您一起来的。”
    说着,用一种势利眼审视的目光看着小刀,小刀显得穷人天生的卑微,往薄衫人后面躲了过去。
    “这个小孩子也是和我一起的,你先去给我们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吧!然后给我们一间客房。”
    这美食——暖房,这一切就是在小刀的眼前,他慢慢的享受着,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这软软的被子紧贴着自己的背,这果然比那个草睡得更让人舒服。
    渐渐地,夜深了,小刀也慢慢的睡着了。
    此时无语时,那薄衫人还是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盘腿而坐,口中默默念着。
    房间很静,静的落针可闻。
    一路的劳苦奔波,在这时终于可以化解一点儿——
    天地万物不离其宗,时间人生也是围绕着一个圆圈在走,黑夜慢慢走着,下一个黎明、白日又在何时出现,如此黑黑日日,更替不息。
    凌晨。
    繁星——
    已经是几点微弱的暗光了。
    盘坐在桌子上的薄衫人终于有了动静,他轻轻的呼吸一下,然后坐下来,那声音很轻,他怕惊醒小刀,就在他刚刚举起一杯为自己倒得茶水,身后一个童稚且好奇的声音说道:“哎?你整夜不睡觉,在桌子上坐着干嘛呢?”
    原来小刀早已经醒了。
    薄衫人道:“离天亮还早,你还是在睡一会儿吧!”
    小刀道:“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一宿儿几次醒来见你在那儿坐在,一动不动的,你不用睡觉吗?”
    薄衫人道:“我是在睡觉啊!”
    小刀道:“你唬谁呢?有你这么睡的吗?”
    薄衫人道:你这小鬼,你现在还不懂,这是佛家打坐,睡觉和练功一起解决了。”
    “练功?”小刀不解道:“切!睡个觉还整出这么多花样。”
    薄衫人笑而不语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能打动这个小子,这让他也体会了一把哑巴吃黄连有话难言的滋味。
    “哎!认识你一夜了,还不知道你是谁?叫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薄衫人慢慢答:“小子啊!首先呢!我的名字你不用知道,至于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那是我和你一样从小都是个孤儿,这样够了吗?”
    “用心不诚!”小刀嘴角都要翘上天了“不就是名字吗?那么我怎么称呼你啊?”
    “那就叫我欠良大哥吧!”
    “欠良怎么这么怪啊!你欠了谁的粮食啊?”小刀取笑道。
    “名字就是一个称呼而已用得着这么笑吗?”薄衫人显然是有些不悦,毕竟和他这一本正经的人相处还是各扫门前雪。
    小刀偷偷窃笑了起来“欠良……哈哈……欠良……”
    “你还笑!”
    小刀立刻变得严肃,道:“怎么还不准别人私下里想笑话啊?”
    小孩子童心未泯,这无理取闹的驳斥,到让薄衫人无语,那有话有说不出的憋屈样子,小刀又忍不住笑了,这次他变得收敛了“我想再睡会儿”翻了个身子脸朝里面又是嘻嘻哈哈的窃笑。
    这当真是那么好笑吗?
    别人看来感到只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
    但是这个小刀则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笑着笑着,他竟然笑着入睡了,也许愁苦了七年了,他这次也是宣泄自己心里七年的苦楚,通过这次开怀大笑之后就会遗忘在脑后。
    薄衫人舒展了一下身体,当他站起来时,他朝这边看来,小刀睡着了,被子半拉在身上“这小子,睡觉也不好好盖好被子。”
    望着这熟睡甜美的样子,他深深的惊触了一下,曾何时有这样的一个人也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为他盖上这柔软温暖的锦被。
    想着想着,他的眼眶竟是一盈清泪——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今斯人已去,留下的只是和这热泪坠入尘土的回忆。
    薄衫人一时无事可做,困意全消,这样看着一个身世可怜的孩子,一看就是一个时辰,默默无声的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给别人能做很多事——吃一桌酒席——或是好好的洗个澡——
    但他只能是将过往的事物从脑子里过一遍,有欣慰……有痛苦……有恋恋不舍……也有不堪回首……
    清晨。
    冷清清的清晨。
    一个天上飘着灰蒙蒙的絮状且不知明的清晨。
    这不知是什么,连当地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天气,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是不安分的挑动,抑或是迷迷蒙蒙的错觉。
    凉丝丝的风钻进了窗户,晨寒气冷,这微微的冷气却竟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撕割着人的脸庞。
    小刀就是这样被惊醒的,他一下醒来就抱怨了一下“哎呀!这是什么鬼天气啊!冻死人的。”
    这样的抱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也许他在温柔乡里待的久了,也渐渐忘了以前的刺骨寒冷的滋味,这一点寒冷,在以前的草棚里那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抱怨。
    “哎!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把窗户关紧点儿。”
    薄衫人道:“要是觉得冷,你自己去关,过会儿你吃过了,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小刀道:“那你呢?”
    薄衫人道:“我,我出去办点儿事。”
    小刀道:“那我也去,你出去玩不带我去。”
    薄衫人的忍耐极限好像已经到了极点,语气郁怒的道:“我让你在这里就在这里,不听我的话,就让你回去过以前的生活。”
    一说起以前的生活,小刀可是过得怕了,赶紧闭口不言了,生怕惹怒了他,被赶出去,被丢弃——这一切,他不敢再去想。
    “你好好待着,呆会儿我回来,给你买几件好衣服。”
    薄衫人丢下这句话,便跨门出去,其实他也是没走多远,只是走出了昆城客栈在一边的街角默默站着,好像是在守候着什么——
    在里面不感觉这风竟是如此的割痛人,那从原来的丝丝伤痛变成撕拉带扯如摧枯拉朽。
    昆仑巅峰,昆城低谷,如此巨大的落差,这风一上一下,急转急下,凭地比风口的劲风还要猛烈几分。
    大街萧索,无游人、无商贩、无客旅,这样的天气只有办急事的人或者是无家无财的乞丐身影。
    顶着寒风,紧缩着身子,一劲儿的狂奔,面前几人跑的步履歪歪扭扭,像似极力的克制风的阻力,形色匆匆的,一定是有什么急事,这样的身影,红尘中总是有许多的这样的身影来来回回的奔波,是为功名?为财利?
    别人猜不透那些人在干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薄衫人还是那一身单薄的衣衫,站在街角,迎面吹来的风,他已经感到冷了,此刻他的心未静,那寒风就会趁着波动起伏的空隙钻进心里,钻遍全身——
    从他身边跑过的人,急行的侧影匆匆的从他的眼角流过,忽然他听见一声清澈的声音,这声音很好听,很清脆的,包括世间所有人听了也会为这种声音而悸动。
    “可怜的乞丐,这一锭银子你拿着去买件厚实的棉衣吧!”
    带着柔柔怜意,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丢银子的女人说完立刻就追上了前面的人,薄衫人抬头时,只能看见那被厚厚的裘绒裹着的奔跑身影。
    会是谁?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一个看见穷人就会大发善心的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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