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在太阳旗下

第13章


侬把我当啥么子,挣钱机器!、、、还拿着我的"国际主义精神"挣的钞票去玩女人、、、"阿珍把帮男人生的气变成了自己的愤怒。
"这一点阿拉讲讲清楚,不是侬的钞票,是我自己的钞票。"这种冤假错案,阿珍男人当然要澄清。
"侬哪里来的钞票?"
"我自己打零工挣的钞票。"
"侬有钞票不养家,去玩女人!"
"侬不也有私房钱吗?*-…¥#*%#·|+--*-*-%#·!~**"
阿珍男人的腔调越来越高亢,理由还在继续,但这一切就都再也与阿珍没有关系。
阿珍站了起来,闭上眼睛呆了几秒钟。等她再睁开,看着蹲在地上的那个,本来很高大的男人,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渺小和变形。
有人说,世界上所有女人的变心,都是从对那个男人不再看得起开始的。
慢慢地,她拿起了电话。
"青山君,我是阿珍,我已经没有男人了,你快来接我吧!"
"现在?现在半夜的是呐!"
"你说过半夜也可以给你打电话的。"
"当然,当然,阿珍,你等等,我换个电话。"
几秒钟后。
"莫西莫西,阿珍,听得见吗?"
"你枕头边是不是有人?"
"没、、、"
"骗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阿珍,莫西莫西,平时都没人的,就今天、、、"
、、、、、、
"侬跟啥人打电话?"阿珍男人问。
"不关侬的事。"
"哪能不关我的事,我是你的男人呀。"
"我已经没有男人了。从现在起,谁都可以是我的男人。"
阿珍苦笑了几声,那几声笑,比哭还难过。那哭笑声包含了她四年来全部的辛酸苦辣。笑着,她往门外走去。
"现在,这么晚到啥地方去呀?"
"到爱情旅馆去。"
"今天既没停电,又不冷,阿拉到爱情旅馆去做啥么子,那不是很浪费、、、侬又没做错事,不用为我、、、"
门"砰"地关上了。"等等我呀。"阿珍男人来不及穿裤子,连忙打开窗子,等阿珍经过窗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抛弃:"侬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我明天下午来,侬要是还没消失,我会叫警察的。"
阿珍的脚步声,清澈、干脆,疲倦地消失在夜色中。
六、阿珍与男人的结局
2001年7月18日
如果说男人是理智的动物,那女人就是感情的动物。男人可能会为了理智而放弃感情,而女人就一定会为了感情而丧失理智。
阿珍虽是个女人,但不是个普通的女人,而是个上海女人,还不是个一般的上海女人,而是个十分能干的上海女人。但她终究是个女人,为了她和男人的那份感情,还有那个"把男人搞到日本后,自己会有个依靠"的想法,她辛辛苦苦了三年。好不容易把男人搞了出来,才发现换了个环境的男人,竟成了个过马路都要牵着的大娃娃。对"有个依靠"的指望彻底打消后,阿珍又为了她和男人剩下的那点点夫妻恩爱和责任,勇敢地去做了一般人,尤其是中国人想象不出的事。最后才发现男人为了活命的理智而放弃了对她本来还算是恩爱的感情,而纯粹把她当成了部挣钱的机器时,才迫使她不得不决定让男人从自己的生活,还有生活着的小房子里消失。
阿珍男人1米80的身躯,怎么可以随便消失。就是他自己愿意,小小的日本,也不够地方让他消失。
阿珍昨天晚上走了出去,一个人在"爱情旅馆"里完全没有爱情地呆了半整夜,一直想着如何处理她和男人的婚姻后事:算了,大家夫妻一场,好说好散,也不要去算计谁是谁非,谁欠了谁的帐。从实际出发,那小屋里,男人除了一个双肩包,几件衣物外,就别无所有。所以最最简单的是让男人背起他的双肩包走路。反正,男人头一天到日本就喊着要搬家,一天也没有看得起过"樱花路四号楼"。
第二天,阿珍客客气气把男人请到了一家还算讲究的日本料理店。男人却认为:"阿拉夫妻吵架是常事,就是赔不是也用不着那样花费,更何况我没有怎么生气。" 想不到一坐下来,阿珍就对男人说:"阿拉夫妻一场,这是最后的晚餐。"男人好说歹说,也不管用。最后,阿珍男人只好让步:"就是要离,现在也不是时候。等到我开了诊所后,再、、、"并保证从今以后,一切听老婆指示,甚至连哭、笑、高兴、生气、上厕所,都根据老婆的需要。
阿珍听到这里,一口寿司堵在喉咙里,感到了窒息,便起身要走。男人赶紧把桌上还剩下的几块硬填了进去,连忙跟在了后面。(总不会以为是吃得后的付帐吧!)一路上,男人苦苦哀求:"硬是要分开一段,我也没办法,但至少不要把我从家里赶出去。那房子虽小点,但毕竟是阿拉的家呀。"
说也是,一个人的家,就是一个人的宫殿,不管那个家,在别人看来有多少寒碜。
阿珍转过头再看了她男人一次,那目光,极其陌生和怜悯。
结果是,阿珍再三拜托了东家,说自己要出门一阵,男人不懂事,请她多多关照,此外还提前交了三个月的房租。之后,又买了些小包包送给左右邻居,也拜托了大家,尤其是张三"多多包涵和照顾"。最后她还给了男人一个塞得满满得哑巴存钱罐:"这是结婚前你给我的礼物,我留给你作为最后的情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撬开。"
阿珍只清理了自己的衣物用具,紧紧两个箱子。
牙科医生青山先生深蓝色的奔驰车停在了"樱花路四号楼" 的前面,一声小喇叭,阿珍拧起一个箱子往外走去,男人拧着另一个在后面跟上。
见到青山时,阿珍男人还很大度地点了点头,说了:"看着我们都是医生同行的份上,我把女人暂时托你保管一下,等开了诊所,我也会开辆奔驰车来接她的。"说完,又加了句:"在保管期间,你要好好照顾,要不然我、、、"
阿珍无地自容,一把,把男人推开。男人忽然"啪"地跪在了地上,抱着阿珍的双腿不放,像个就要离开妈妈的孩子,"哇"地大哭起来。
"阿珍,阿拉一起了十几年,侬真的狠得了这个心呀?侬走了,叫我一个人怎么办啦、、、"
阿珍也受到感染,鼻子一阵感冒。张三从窗口窥视着,也忍不住到处找纸巾。青山面对此场景,借故外面太热,躲进车里去了。
终于,阿珍拍了拍男人的脑袋:"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要好好干!"说着把张三叫了出来,请他帮忙抱住男人,才上了车,走了。
阿珍男人抱着张三,一把鼻涕一把泪:"张三老弟,不,以后我叫你老兄好了,你一定要帮帮小弟。你都看见了,我现在变成是一个人在日本,无依无靠、、、"
张三告诉阿珍男人,其实大家彼此一样,都是一个人在日本无依无靠,所以互相帮忙没有二话,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阿珍男人感动地:"等我开了诊所以后,再、、、"
"诊所的事儿,还是以后开了再说吧。"这一次,张三没让他讲完。
阿珍男人意识到,从现在起,他必须自己,寻得每顿的饭菜。当然、他首先还是想到了他的老本行"中医推拿按摩"。
阿珍男人对开诊所本来就充满信心,有了那次在阿凤"性感抹萨挤"店里的经历,(他曾救过店里一个掉了下巴的客人,还帮经理医了他的脖子痛毛病,很被欣赏。那经理还半开玩笑地叫他到店里来做。)阿珍男人更是坚信,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是一定能成功的。
于是,他连着几天在外面走来走去,终于选中了一家很小门面的"中国传统推拿按摩中心"。他鼓足了勇气按了门铃。出来的是一个山东同胞叫王五的。算了,详细的就剪了,反正山东王五告诉了阿珍男人:"我花了一大笔钱和一年多的时间做准备,好不容易开了业,都三个月了,才来了三位顾客,一共收入是15000日圆。"(15000日圆只相当一般日本职员一天半的收入)
那以后,阿珍男人经常出入阿凤的"性感抹萨挤"店。不久,那店门口挂出了块小牌牌"正中台湾医疗按摩"。(许多大陆朋友到了外面,尤其是"水商壳"和餐馆阶级,都喜欢把自己换成台湾人)不久又在那小牌子底下加了块更小的"性感按摩妇人专用"。在牌子底下还添了个括弧(一箭双雕、一举两得)至于那份工作都有些什么程序,九哥就只好坦白因学习不足,只能凭空想象。我想象过要是也来些不够卫生的老阿姨,要"医生"为她们舔舔干净,那阿珍男人一定会加倍领会那次去"桃色沙龙",自己"臭哄哄的厉害"。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对老婆阿珍、还有阿珍从事过的事业也该有更深刻的理解和尊重。
大约一年后,张三嫁了位日本大姐走了。虽然还保留着房子,但很少人见张三来过。又过了一年,"樱花路四号楼"要拆掉做停车场,木楼里的人通通都搬走了,只剩下阿珍男人一个人坚守到最后,都拆到只剩下他那一间和厕所了。
阿珍男人靠着那个要拜他为师的塌鼻小子的介绍,和"性感抹萨挤"店经理的担保,搬进了一栋还算像样的五层楼建筑里。有一房一厅,还带厨房卫生。
大约住了半年后,没有预约,阿珍男人就一般不去阿凤的"性感抹萨挤"店了,而是在自己的厅里架起了个小活动床,门口贴了个手写小纸条"神秘中国功夫按摩推拿"还在底下注明了"要预约"。而预约的电话号码,是阿凤"性感抹萨挤"店里的。可想而知,阿珍男人一直都生活在"被保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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