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微凉,我们的故事

第13章


    
    幸运的是,陈小玲和赵兰依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一直坚信这点是不会变的,就算有一天她们毕业了,这一点也是不会变的。
    
    索性刘馨要赶那段时间落下的课程,所以每天都扑在学习上面。期末的时候,她和陈小玲赵兰仍旧拉着手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刘馨拿着一本自称“万能”的历史小册子在那里狂背,然后又抢过陈小玲的探究练习册狂抄。
    
    最后考试终于考完了,但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很崩溃的消息——静姐要走了。
    
    静姐下学期,要去交实验班。
    
    静姐走到台上的时候,其实大家还是很平静的,静姐一直很努力,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她交到实验班是学校的考虑,大家能够理解。
    
    在大家没事儿的时候,静姐哭了。
    
    她说,我只所有那么努力,是想要陪你们走到最后。
    
    那个时候李佩云哭了,她扑上去抱住了静姐,然后很多人都哭了。刘馨不是那种喜欢在大家面前哭泣的女孩儿,她也很想去抱抱静姐,抱抱这个梦到她转学而哭醒的老师,这个来了第一个星期就跟她抬杠的姐姐。但是她没有,她拉着陈小玲离开,两个人却在出租车里面什么话都没说,盯着手机,不知道要给静姐发些什么。
    
    刘馨靠在陈小玲的身上,眼泪慢慢地流下来,陈小玲说她看到李佩云哭着抱住静姐,她就不行了,刘馨点点头,大家都一样,我们对静姐都有感情。
    
    晚上的时候,刘馨给静姐发短信的时候,眼泪一直在流,屏幕是朦胧的,静姐发给她短信安慰她,短信里依然称她“孩子”,这是静姐对每一个学生的称呼,这让刘馨感到亲切,却也感到了揪心的疼。静姐走了,下学期她也要走了,难道就这样离开F班么?她不知道,也不想去考虑。她拿起手边的一本红宝书,开始继续复习托福……
终于放假了,刘馨每天稀里糊涂地复习着托福,有时候给陈小玲赵兰打打电话,然后一聊就聊上几个小时,直到她妈妈给她狂使眼色。2008年的夏天,谁也不会忘记,北京奥运会。刘馨也会守在电视机前看杨威拿到体操全能冠军,然后欢呼之后回去继续复习,奥运会开幕式的第二天就是托福考试,尽管这样刘馨依然看完了整个开幕式。
    
    赵兰来电话说看到刘翔退赛她特别伤心,难受了好多天。刘馨笑着说她莫名其妙,却在心里面偷偷心疼她心事太重。赵兰曾经告诉刘馨和陈小玲她的秘密,然后三个人就达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因为彼此知道秘密的人,会显得特别亲近。
    
    那个暑假,刘馨面临着申请大学、考托福,赵兰和陈小玲就要进入高三了。
    
    暑假过后,刘馨没有再去上过学,因为她所要做的就是等待录取通知书。
    
    可是,赵兰和陈小玲却要进入人生的一个坎坷。
    
    刘馨觉得心里面很难过,她无法陪她们经历那样的坎坷了。
    
    后来她们开学了,F班换了教室,刘馨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开学很多天以后的事情了。班级的座位变成了她不认识的座位,她甚至一下子找不到谁在哪里,她忽然间觉得,这个班,她认识的只有那两个人而已了。
    
    孟爸爸告诉她先坐在最后,因为别的同学要上课,她走在后面很久很久,看着台上陌生的老师,已经没有静姐在那里愤青了,下课的时候她看着陈小玲和同学在讨论题目,她想走过去可是又不能,她怕打扰她学习。
    
    刘馨忽然觉得,好冷。
    
    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让自由活动,所有人都分散开来活动。刘馨就忽然间发现,所有人“哗”地一下向四周跑去,只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她站在树后,远远地望着正在打排球的陈小玲和赵兰,有心叫她们,可是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就那样远远地,靠着树站着,一个人寂寞地看着三五一群的别人。她第一次意识到“别人” 这个词,原来F班,已经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别人”。
    
    刘馨一直相信朋友之间是会有心灵感应的。
    
    那是她在冰冷的时候,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
    
    陈小玲忽然停下手中的排球四下张望,在看到远处的刘馨的时候,刘馨也在看着她。
    
    看到陈小玲的眼神,刘馨心里面一暖,眼泪险些流出。
    
    陈小玲放下排球慢慢走过来,刘馨忽然间觉得那么短短的几十米距离变成了一种相隔的时空。
    
    陈小玲走过去,没有语言,只是摸摸刘馨的脸,她的手很凉,刘馨的脸也很凉。不过刘馨的心里面,却产生了负负得正的温暖。刘馨慢慢地抱住了陈小玲,然后什么也不说,就那么抱着她。她知道,她不用说,她都懂的。
    
    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班级。又一次她去学校办一些手续,走到F班门口,里面在上课,好像是老王在讲题,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面,很久很久,只是没有力气去推开那扇门。于是她站在门外徘徊着,听着里面熟悉的声音在讲着经线纬线黄赤交角,她靠着墙站在外面,然后滑着墙慢慢地坐到地上,把自己慢慢地蜷缩起来……直到下了铃响,她跳起来,像一个小偷一样仓皇地下了楼。
    
    那天,是圣诞夜。
    
    傍晚,刘馨一个人在君太百货二层的天桥上面站着,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在眼前的圣诞树下,在上面挂上愿望卡,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忽然间发疯似的流下,被风吹得冰凉的脸忽然间有一种生疼的感觉。
    
    学校当时专门为出国留学人员办了另外一个外国知识的培训班,就在和F班对面的楼上,从厕所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F班的一切,刘馨经常傻傻地在那里望着望着,有时候半个小时,有时候一个小时,看着她们从上课到下课,从下课到上课,发卷子、做卷子、讲卷子、改卷子,然后闭上眼睛想象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
    
    她买了明星签名的书去送给赵兰和陈小玲,这是她第一次排队去买明星的书,但是陈小玲喜欢那个明星,她想要买来送给她和赵兰,祝她们高考顺利。刘馨觉得,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后来她去送书却被孟爸爸拉到一边,孟爸爸开玩笑说他也想要一本,刘馨也笑了,她说你要就自己买去。下课的时候刘馨把书给了赵兰和陈小玲,看着她们开心地笑着,刘馨的心里面终于有了一些安慰。
 那天赵兰她们一摸,刘馨趴在对面楼上的窗户旁看了很久很久。 在一摸结束以后,其实大家都不知道,最先知道成绩的其实是刘馨,她第一时间窜到静姐的办公室里去看赵兰和陈小玲的成绩。后来又跑到孟爸爸那里去问东问西。孟爸爸知道她的意图,就让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面看成绩单。
    
    刘馨看着陈小玲第一的排名,傻呵呵地乐着好像自己拿了第一名一样,双眼眯成一道缝,好像眼泪快要流出来了一样。看到赵兰的成绩也名列前茅,她整个人的脸仿佛被弯弯的曲线化成了一个圆,上半圆是弯弯笑着双眼,下半圆是快要咧到耳朵的嘴巴。
    
    一摸结束以后,刘馨她们的课程也要结束了。刘馨跑到孟爸爸办公室里面去看大家的志愿表,孟爸爸忙着给家长打电话,刘馨躲在旁边偷偷地看着,她也想多经历一些高三的时光,就算是跟她的F班一起度过那段日子吧。孟爸爸打完电话开始做他的课件,没有理会刘馨而随她在自己的身边晃来晃去,拿各种参考书批判里面的答案扯淡,然后偶尔抬头笑着骂她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刘馨也会笑笑然后继续像个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
    
    刘馨那段时间看了很多的书,把很多过去落下的,想要学的东西都看了。她每天在图书大厦和大悦城之间徘徊,上课就看王老的《人间词话》,后来又看了安意如的很多书,看了很多红学书籍,然后把自己认为比较可爱的文字送给静姐,其中有一本她觉得尤其扯淡,但是里面很多的观点让她觉得很新颖。其实在刘馨心里,静姐是一个可以当成姐姐来说心里话的人,也可以是一个和她一起探讨一些问题的朋友。
    
    偶尔地,刘馨也会去吴先生的办公室朝他要茶喝,然后笑着跟他说他师父的评书在哪里哪里又重播了,然后再重复上几段他师父的经典桥段,骗取更多的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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